没你就不行 第742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是!

然后秦鸣鹤以针刀刺脑会穴和百会穴,这一刺下去,血便冒出来了。把血给擦了,秦鸣鹤就忐忑的看圣人,“您睁眼瞧瞧……”

李治张开眼,先是眯着眼,模模糊糊的能看见人影,这跟之前是一样的。

武后就伸出手在李治的面前,“圣人,瞧得见吗?”

五根手指逐渐看清了,再一扭脸,也看清皇后的五官了,“朕……瞧见了!”

武后双手合十,眼圈一红,眼泪就下来了,“老天保佑呀!”说着就擦了眼泪,指了秦鸣鹤,“你守着圣人,在这里等着,本宫给你取赏赐去。”

李治忙说,“打发几个人去吧。”

武后却严肃了脸,“许诺之事怎可轻易更改!您还能重见光明,这是老天庇佑之功!怎敢欺天?只要圣人能看见,莫说去背一百匹丝帛,便是叫臣妾每天去背一百匹丝帛,臣妾也心甘情愿。”

说着,真就谁也不带,自己去背去了。

一匹丝帛有多重呢?换算一下,以后世的公斤数算的话,大致是十五公斤。十五公斤,便是三十斤。

拎三十斤走一站路试试?够呛吧!

可人家需要背一百个三十斤,且距离绝对不止一站路!大明宫多大呀?四个故宫的面积呢。库房距离大殿的距离差不多四里路。她一次背一匹,得走个来回,也就是八里路。一天肯定是弄不完的!

于是,武后这几天什么事也不干!早起就开始去取丝帛,一趟一趟一直到很晚。

花费了五六天,不停歇的这么干,才算是把许诺的一百匹给背完了。

李治什么感觉呢?皇后到了如今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还肯低头来做这件事。她又这么个年纪了,用这个方式来求谅解。

罢了!罢了!既然不能翻脸,非得僵着吗?

李治朝武后摆摆手,“过去的就不提了,日子终是要往下过的。”

武后给李治按摩颈背的手一顿,便将脸埋在他的后背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您要是一直康健着多好!我也不为难了,到了而今……我也成了孤家寡人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

武后果然就擦了眼泪,低声道,“明崇俨还是有几分本事,几次提过,洛阳比长安更好的话……不若,臣妾陪圣人去洛阳久住?”

李治闭着眼,呼吸匀称,没有回这个话。

武后便知道了,圣人不答应。

她慢慢退下了,李治这才翻身躺平了!他依旧没睁开眼,他明白皇后的打算。她这是想对丞相下手了!丞相,想挪动不容易,大面积陷害自然也行不通。

怎么办呢?离开长安。

长安是关陇势力的老巢,李唐的根基在此。而洛阳则不同,洛阳是废王立武之后的自己和皇后重建起来的!那里上上下下的官员连同周边的官员安排,都是皇后的人。皇后这几年,把洛阳经营的滴水不漏!

只要一去,她便能以自己的病体不宜挪动为由,长住那里!她能施展拳脚,少受辖制!因为她可以把丞相中的大部分留在长安辅政,只带一两个走,到了洛阳,再以政务繁忙提拔几个上来,哪怕不给丞相的官职,可也一样能暂用这些人挟制宰相的权利。

她就是想以此来踢开掣肘她的宰相。

李治皱眉,问刘仁:“东宫……迄今无子嗣?”

是!李显还没生下儿子。

李治的忧心更盛了,这得等东宫有了子嗣,再到把子嗣培养出来,还需要好些年呢!桐儿和皇后谁主政,能把权利顺利的过度到李家后代子孙手里呢?

还得是皇后!

“皇后叫镇国做什么?”

“军务。”

李治点点头,“那倒也罢了。”

武后躺下,一翻身浑身都疼!好长时间不干体力活了,这几天把人熬的,太难受了!

上官婉儿亲自给按摩,武后趴着,问上官婉儿,“这几日,镇国忙什么呢?”

“公主调了兵部的册子,每日都在翻看,并没有说什么,也未曾见过什么人。中书省拦下了筹建司宾寺的诏书,折子堆了几天了,要拿来吗?”

嗯!

上官婉儿便起身去把折子拿来了,递给武后。

武后抬手翻了翻,然后放在一边:“明儿一早给公主送去!叫她也看看,这些世家是怎么一副嘴脸!再问问,这种事她想怎么办,我等着她的回复!”

上官婉儿:“…………”公主的办法有时候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大概跟您想的还是有出入的!

第829章盛唐风华(81)

说实话, 桐桐真挺佩服武后这一点的!试问,有几个人能拉下脸,真就去背丝帛了, 还一趟一趟的, 连着好几天。别说女人了,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

这个品行, 在读书人眼里, 他们对武后的评价绝对不会是褒义的。

但不得不说,有这种特质的人往往比脸皮薄的人更容易成事。

人家做了被很多人瞧不上的事,可人家无所觉, 目的达到了, 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意思了。

瞧瞧,今儿一来, 还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些折子,都是反对她提议的,筹建司宾寺的事的。

这折子她大致扫了一遍,她就给放到一边去了。

怎么说呢?跟这些人辩上三五个回合吗?

不用!

林雨桐邀请了几个人, 反对的最激烈的是郝处俊,就是那位指责李治不把皇位传给子孙, 却想传给天后的那位。这是个耿直的牛人,咱不兴人道毁灭,咱也不浪费那个时间跟你讲道理!道理这个东西,跟认识有关!认识嘛, 有局限性的!再辩,除了把老头儿气的撅过去, 嘛作用没有。

咱们就是利索的干事,缓缓的以内考和科举并行的方式做一个过渡, 掐死掐活这种事,其实,不掐未必不能办事。

她呢,就叫香菊,“你去下帖子,给郝处俊、裴行俭、狄仁杰、张柬之,就说今晚下衙之后,请他们稍微等等,我请他们去马场看看。”

是!被下帖子的这几个还以为是马场那边养的马怎么的了呢。马这个东西,是重要的战备,公主过问,请他们去瞧瞧,也在情理当众。

于是,一下衙,四人就在宫门口等着呢。林雨桐骑马过来,叫几人上马,“时间还早,要是太晚了,就住别院了,诸位可要跟家里交代一声。”

每个人都不止一个随从,各自打发人通知家里去就完了。然后上马,跟这位公主出城去了马场。

这个马场很小,是作为实验用的!是英国公的人在管,裴行俭还问说,“殿下,这里可是培育去好的马种了?”

林雨桐就笑,裴行俭给李治进过言,对自己参政是不支持的!但是呢,这种事要是老揪着,那就没人能做官了。要是武后把每个反武的人都踢出去,也会同样无人可用的。朝廷这地方就是这样的,看你顺眼,但是差事来了,还得合作。

林雨桐和裴行俭就是这样的关系。

他问了,林雨桐就笑着往里行,“不着急,看看就知道了。”

四爷带着孩子已经来了,这会子泽生正骑在一匹小母马上,他祖父在边上护着,看见阿娘了,挥着胳膊喊娘。

林雨桐下马,带着几个人相互见了礼!

泽生被他祖父抱下来,奔过来先团团见礼,这才伸着手叫阿娘抱!

桐桐给抱到怀里,带着几人往里面走,而后指着远处一群骡子,“诸位瞧瞧,那是什么?”

骡!这个谁不知道?

是!骡这个东西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有了,但是不常见!便是如今,骡也是作为赏玩之物,属于珍贵的物种。其实,这东西一直到宋朝都不多见,是从明朝逐渐多起来的。

就现在而言,当然不算是多的!

可人工繁育却能叫这东西多起来,林雨桐带着他们去瞧,“瞧瞧,那种的是马骡,这马骡力大,马和驴都无法比拟,这是公驴和母马生的。那种是驴骡,擅长奔跑,比驴强。这是公马和母驴生的。他们有了马和驴没有的优点。至少在粮草转运上,他们比马和驴更合适。”

还真是军备的事呀!

裴行俭点头,“若是试过之后,确实如此,那便该更多的繁育。更要将繁育的法子告知民间。”

林雨桐点头就看郝处俊,“郝相公以为呢?”

郝处俊愣了一下,“臣以为裴相所言极是。”

林雨桐就笑,“今儿天后娘娘送了几份折子给我,是关于英国公筹建司宾寺的事。”

郝处俊一愣,这风马牛不相及的,怎么的突然说起这个。

林雨桐就道,“我看了你的这点子,折子上您说,非我族类……”说着,她就指着那些骡子,“你说,这些是属于马呢?还是属于驴呢?跟马养着,它就以为它是马,你把它叫马,它也就是马!跟驴养着,它就是驴,你把它叫驴,它就是驴。是咱们把它们区分出来,叫做骡,他们才叫骡的,对吧?咱们区分,那是觉得有必要区分。可不是万事都需要区分的!胡人长的跟咱们不一样,可长安城里,胡人和汉人结为夫妻,生的孩子不是人吗?他们有胡人的特点,也有汉人的特点,可一代一代的,到了第三代,都几乎看不出来胡人的特点了。那你把这部分人叫什么呢?其实非我族类,一定又异心的!这分人,不分族!该忠心的,异族也忠心。有异心的,若是同族都忠心,何来朝廷更迭?太宗皇帝位天可汗,这便是大唐的宗旨。圣人无区分子民之心,缘何诸位要区分!这般区分,是否有排除异己之嫌呢?”

郝处俊面色一变,“臣不敢!殿下此言,俊无地自容。”

林雨桐叹气,“你们是朝臣,尊圣人为可汗的外族之人,亦是朝臣!若圣人无此心胸,那边是一族一姓之皇帝,何来赫赫威名天可汗呢?这不仅是大唐立国的宗旨,也是大唐维系边疆的策略,这一点,裴相公应该不会反驳!若不是视异族为兄弟,他们何以夸您以义?”

裴行俭拱手,无话反驳。

林雨桐又看狄仁杰,“狄公以为呢?”

“殿下所言有理,臣深以为然。”

“张相公呢?”

张柬之拱手,“作为稳固边疆之策,臣以为合适。”

林雨桐这才回头看郝处俊,“罢兵,休养生息,施恩以稳人心,郝相公以为不妥?若是不妥,那回头郝相公单独上一份折子,跟朝廷建议建议,如何能防止异族兵祸,可好?!”

郝处俊:“…………”话是好话,轻言细语的,一副商量的口吻,可你这要不是威胁我,才见鬼了!这个责任自己可担不起,只能低头,“是臣狭隘了!公主所言甚是,臣惭愧!”

“怎么说到惭愧上了呢?”林雨桐就笑,“这不是国事大家商量着办嘛!只要出发点是好的,是真的想着为朝廷考量的,那就可以商量。对了,错了,无甚要紧。就是因着一个人想不周全,才有了朝中诸公嘛!”

话题就这么说完了!再带着几个人骑骡溜达几圈,时间还不算晚,能赶上进城,这就可以回了。

回去之后各自作何想,那谁知道呢。

别人又什么想法,李敬业不知道,但李敬业今儿听了半晌,他觉得自己有点想法了。回来吃了晚饭,躺下心里就跳的厉害!

真的!就是那种心慌慌的跳动。

他总觉得自家这儿子没憋好屁!这种感觉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国公府这边每天接待什么人,在书房呆了多长时间,能瞒住的别人,但却瞒不住自己的!还有便是,很多时候,这小子还带着人去马场那边说话,空旷的地方,有时候一说就小一个时辰!

你说,这各种各样的人,他跟人家说啥呢?

今儿再一看公主,他的心更慌了!咱虽然少见圣人,但年轻的时候还是见过的。咱虽然在朝中当的不是什么大官,但也知道这些宰相要是想添堵,圣人想摆弄他们都不大容易。

可是,就是这么些难缠的,被自家这位公主儿媳,给摆弄明白了。

听她说话,摆事实,讲道理,动辄便是大唐的宗旨,大唐的国策,大唐的军策,可别扯淡了!大唐向来就没有那种明确的提法。

可是,她就那么说了,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那些宰相还都给认了。

对那不是很听招呼,意见不一致的,那软言软语里裹着毒药呢,一个应答不好,那大概说了,改明儿怀里就得被公主给塞个刺猬抱着。他不敢不答应。

这样的公主,拿捏权利那个分寸,怕人着呢。

这两口子一明一暗,到底想干嘛?

越想越不对,他蹭的一下坐起来,吓了刘氏一跳,“干什么?”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