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范文程快速的写了一封,而后看着皇太极给用了印。问题是,谁给送过去!这东西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皇太极招手叫了个人进来,低声吩咐道:“盯住大妃和多尔衮多铎身边的人,但凡有离营的,速来禀报……”
是的!阿巴亥每日里能见到大汗,她知道,大汗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可偏偏的,多尔衮和多铎追击林丹汗的残部去了,尤其是林丹汗的儿子额哲。
这两个蠢蛋,为什么人家别人不派,偏派他们去。说是照顾年幼的弟弟,叫他们学着自己去‘狩猎’,可其实呢,谁不知道,这就是要把这哥俩给调开。
不!不行!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她叫人去求见代善,结果回复说,代善不见。
阿巴亥起身,去见莽古尔泰,远远的就喊道:“……这么大的雨,多尔衮和多铎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
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莽古尔泰一脸的不耐,“若是大妃不愿,此次之后,不再劳烦两位兄弟便是了……”
不是这个意思!阿巴亥走过去,低声道:“我要跟贝勒爷谈谈。”
“父汗伤重,皇额娘要跟我谈什么?”莽古尔泰嗤笑一声,跟着就喊人:“还不来人,恭送大妃。”
“摄政。”阿巴亥一把拉住莽古尔泰,低声吐出这两个字来。
莽古尔泰冷冷的看了阿巴亥一眼,一把甩开对方的拉扯,“皇额娘说什么,儿臣未曾听清,您再说一遍。”
阿巴亥看着进了这么多侍从的帐篷,甩了袖子直接就走。
唯一能求的就只有阿敏了。
阿敏清楚阿巴亥的一举一动,当然了,知道她不肯消停的,又何止是他!问问这大营里,谁是不知道的。
对大妃的到来,阿敏一点也不意外。
辅佐多尔衮吗?
阿敏笑了一声,围着阿巴亥转了好几圈,“你什么都肯答应?”阿巴亥抬起下巴,看着阿敏,“是!只要肯辅佐多尔衮,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父死子继,本来就是如此的。阿巴亥的年纪,跟皇太极相仿。比其他几位贝勒都小,哪怕生了四个孩子,可她依旧是个风韵更胜的美妇。
阿敏的手抬起对方的下巴,摩挲了好几下,而后猛的将手拿开,“……好的!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是个什么答复?
阿巴亥低声道,“支持我的,不仅仅是贝勒爷您。您得想想,大汗究竟属意的是谁。”说完,阿巴亥转身就走,背影格外的笃定。
阿敏眯眼看着对方离开,而后拿了大氅,直接去找皇太极,“……大汗究竟属意谁,你可知道?”
皇太极笑道,“阿敏哥哥,你怎么也乱了心了。”
谁都得乱心的,亏你稳的住。
大明的营帐了,菌汤的锅子架着,君臣边吃边喝。是的!捷报送来了,沿海大捷!哪怕身在草原,咱们这庆功酒也得喝吧。
吃肉吃的都上火了,就是菌菇的锅,涮的各色干菜,味道就是极好的。
启明坐在一边,用勺子吃捞出来的干豆腐。林雨桐又给捞了几个鹌鹑蛋,塞一塞就饱了。
大臣们跟四爷能说什么呢?就说大金这个汗位继承,迄今也没有消息传来,都猜测呢,努尔哈赤究竟属意谁。
耿淑明把木耳嚼的咯吱咯吱的,一边嚼着一边就说,“按理说,皇太极是首选。可是呢,八旗这个旗主的划分,叫臣又不是很笃定……”说着,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看他的启明,他就端着碗过去,坐在启明边上,也不管孩子能不能听懂,他只说他的,“……满人的八旗不是一开始就是八旗的。万历十二年的时候,努尔哈赤十三副遗甲起家,当时啊,他以黑色的旗帜为标识,也被称为黑旗军。这个时候,只一旗而已。
如此过了五年,到了万历十七年,努尔哈赤统一了建州女贞,兵多将广了之后,就分出来一个旗,叫红旗军。这个军他自己率领,而之前的黑旗军,就给了他弟弟统领。殿下知道努尔哈赤的弟弟吗?”
启明想了想,而后点头,“舒尔哈齐。”
耿淑明明显的愣了一下,起身蹲在了启明的对面,“殿下知道舒尔哈齐?”启明不耐烦,催促说,“旗……旗……八旗……”
“哦!对,臣说了一半。”耿淑明伸出两只手,“这个时候是两旗,一黑一红。如此又四年,到了万历二十一年,努尔哈赤使得部族更加强大,此时,两旗已然不足以调度,便将其拆分为四旗,黄白红蓝,使得军民一体。努尔哈赤征战四方,统一女真诸部,到了万历四十三年,又将四旗,分为八旗。正四旗,镶四旗,一共八旗。”
他说完了,眨着眼睛看着启明,等着启明提问。可这么大点的孩子,当故事听的,把你说的都听完了,就很可以了,他能问什么呀?
啊呜一声,张嘴吃掉了鹌鹑蛋,就是他给的反应。
耿淑明:“……”不由的伸手摸了摸大皇子的脑袋,他有点想给大皇子当老师。
他敢这么着,别人可不敢。朱运仓接着耿淑明的话往下说,“八旗以两黄旗为尊,因着大金的开国之臣,全在镶黄旗,因此,镶黄旗是如今实际上的头旗……这两旗本就是努尔哈赤统领,他给大妃生的三个阿哥一人分了这两旗的十五牛录……之前似乎还有传言,说是叫阿济格领镶黄旗,叫多铎领正黄旗……死后努尔哈赤的亲兵全交给多铎统领,那岂不是还得给多尔衮腾出一旗来……”一共八旗,这一母三兄弟占据这么多,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李信反倒是笑了一下,“问题就出在‘传言’二字上!那位大汗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在哪里说过这个话,可有凭据?便是真说过这个话,这个话是跟谁说的,在什么情况下说的,怎么会传的人尽皆知?”
林雨桐点头,对的!说到点子上了!努尔哈赤便是真的说过这个话,但这个话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一旦传出去,这哥仨就是众矢之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如此!
阿巴亥四处扑腾,更加验证了这么流言的真实性。越是真实,那么各大旗主越是对阿巴亥这三个儿子不满。
如今,正红旗归代善统领,镶红旗归代善的长子岳托统领。莽古尔泰掌着正蓝旗,阿敏统领了镶蓝旗。皇太极手里的是正白旗,褚英的长子杜度领着镶白旗。
其实,这个时期,皇太极手里的势力若有排名,那当真是倒数第二。
要论势力,皇太极怎么也轮不上。
四爷就道:“……得皇位者,手里一定得有自己的势力……”但是呢,“却未必得是那个实力强的!继位者,一定得是能联合八旗的粘合剂,而不是看谁不顺眼,就能抬手灭了谁的人……”
这么一说,耿淑明怔愣了一下,而后点头,要是这么说,那除了皇太极,确实再无第二个合适的。
那个多尔衮,早成了众矢之的了。
而皇太极却极为符合这个条件,他跟代善交好,跟代善的儿子极为亲善,不曾听闻跟莽古尔泰交恶,又跟阿敏过从甚密。至于杜度,身为褚英的长子,身份敏感。登上汗位,才需要忌讳此人的出身。在没登上汗位之前,跟此人和平共处,又不是难事。
可耿淑明不解的是,“为何不明旨确定其汗位呢?”
“大汗,下旨吧!”阿巴亥摸了摸努尔哈赤的额头,高热之下,人时而会昏迷过去。她拉着努尔哈赤的手,“大汗……您说过的,您会给妾的儿子们最好的安排……”
努尔哈赤睁开眼,看向阿巴亥,“你有三个儿子……”
是!
“阿济格今年二十有二了,可对?”
对!
“他是已经成年的儿子,你为何不想着依靠他,扶持他做汗王,却一定的是多尔衮呢?”
啊?
“多尔衮自幼体弱,这两年好了一些。论起勇武,阿济格和多铎都在多尔衮之上……你不依靠成年的长子,不袒护不算成年的幼子……为何独独看中多尔衮?”
阿巴亥怔愣了一下,良久才道:“阿济格少智粗暴,多铎年纪尚小,性情不定……因此上,都不合适。”
努尔哈赤看着帐子顶,“……少智许是天生,然粗暴却是教养不当。你逢人便说,本汗喜欢多尔衮……可你忘了,因着皇太极的原配之妻钮钴禄氏见了年幼的阿济格不曾下轿,本汗下旨,让皇太极休了原配之妻……我这个做父汗的不喜欢阿济格吗?你说多铎年幼,性情不定,可本汗却知道,多铎勇武,该在多尔衮之上……多尔衮体弱,你照顾多尔衮多些。阿济格年长,你顾着小的,忽略了他!多铎年幼,可也因着格外强壮,你的注意力在多尔衮身上。你四个子女,耗费你心血最多的便是多尔衮。阿巴亥,你的心偏了!阿济格和多尔衮背后不合的事,你可知?”
阿巴亥点头,“只是兄弟拌嘴,小事而已。”
小事?
努尔哈赤看阿巴亥,“阿济格的性情,不是生来就粗暴。是那一年,你被贬辍那一年,才变的粗暴的。”
是说因着跟代善偷情而获罪的那一年。
阿巴亥顿时便白了脸色,那一年,还是个少年的阿济格,受尽了奚落和嘲讽。
“你连孩子的事都处理不明白,汗位之事,你想插手?”努尔哈赤摆手,“出去!”
阿巴亥起身,一步一步的退出去。站在大帐之外,她吩咐近侍,“大汗说,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转身离开,她立马喊了太医,“你带着人,去一趟大明的营地,再讨要一些伤药来!这几天下雨,咱们存的药,潮了。”说着,就进了里面,拿了一份药材单子,“看能不能借用一些。”
这太医直接就接了,“奴才这就带人去。”
嗯!
人一出营地,皇太极的人就给拦住了,一听是去借药材的,人家立马表示:雨这么下着,就这点人,出个意外再耽搁了大汗用药,咱们护送你们过去吧。
这一走,皇太极就收到消息了:大汗怕是不好了。
而此时,哲哲急匆匆的闯进来,“贝勒爷,早做准备。”
怎么了?
哲哲朝外看,低声道:“把人带进来。”
结果一个姑娘被带了进来,这是什么人?
哲哲附在皇太极耳边,低声道:“多尔衮的屋里人,汉女,姓陈,如今在伺候大妃日常起居。”
哦?
这姑娘抬起头,一张口就道:“贝勒爷得小心大妃矫诏……”
第582章 明月清风(158)
皇太极一挥手, 哲哲拉着这个陈格格又出去了。
他对着火把看了半晌,这才出门,叫了阿敏和莽古尔泰一起, 去了代善那里, “……大妃说,是奉命出营去大明取药材的。以父汗的性情, 这种时候会向大明求助?”他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此举是大汗大好了,别有目的?还是……出了其他变故?”
阿敏呵呵冷笑,“那女人心野, 还不定撺掇着大汗叫谁把旗主让出来, 给多尔衮腾挪地方呢。”
皇太极‘嗯’了一声,没反驳这个话。若是真要给多尔衮腾地方, 能是谁呢?除了阿敏是大汗的侄子之外,其他掌着旗务的,不是大汗的儿子,就是大汗的孙子。说起来, 只阿敏是个外人。
这是一个不小心,就要交出手中权力的事, 阿敏的反应比任何人的都激烈。
莽古尔泰左右看看,直接就往出走,“在这里商议什么?父汗伤重,她一个大妃就想只手遮天?哼!在这里啰嗦的再多, 都不如去瞧瞧……”
可两黄旗的亲卫是不可能无旨意放四人进去的。
莽古尔泰才要动刀,边上就传来个声音, “贝勒爷请别动怒,容奴才再去请旨。”
后面闪出来的是个少年模样的小子, 行礼之后就转身进去了。转脸,就又走了出来,“诸位贝勒请随奴才来。”
代善打头,一个个的都进去了。只这小子站在大帐门口撩着帐子,等着一个个都进去。皇太极都要 进去了,又站住脚,回头问说,“你叫什么?”
“奴才鳌拜。”
鳌拜?“费英东的子侄?”
是!
皇太极抬手在鳌拜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这才缓步进去。
进去之后,那三个人正围在大汗的病床前,然后不可置信的朝帐篷入口处看。
皇太极叹了一声,果然,大汗昏迷着呢,就没醒。既然没醒,那自然也不能下旨叫四人进去。
这个假传旨意的小子,好大的胆子。
但要没这个小子,他们今儿还真就进不来。便是大汗驾崩了,还真得由着阿巴亥说什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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