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427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你怎么来了?

阿巴亥笑道:“跟您讨赏来了,多尔衮才涉猎回来了,射了一头狼呢!”

是吗?努尔哈赤哈哈笑起来,“好好好!但回头,还得念书!还得念书呀!”

阿巴亥应承着,心里却思量这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多尔衮和多铎还是多了一位汉人师傅,他们得跟着念书。

皇太极将镇尺推开,缓缓的放下笔,而后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给了多尔衮多铎汉人师傅?”

是!

“叫他们念书?”

是!

“下去吧!”皇太极慢慢的将笔放在笔洗里,看着墨色一点一点的晕开,水一下子就变的浑浊起来。他把笔重新拎起来放好,这才盯着火盆思量呢。

半晌之后,他重新喊人:“把东次间书架上的书都收起来,给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大贝勒府的大阿哥和二阿哥送去……”

是!

而大明的皇宫里,四爷也正在跟回来交差的朱运仓说话。

朱运仓把谁说了什么回来都一一学了,“……翻译可能不大流畅,但大致意思应该不差。那位大汗对二贝勒更为宽容一些……”

四爷摇头,“阿敏此人……不用太过在意。”有勇无谋的匹夫,心不小,不过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而已,算不得真正的聪明人!他说着就道,“真正对其宽容的,不是阿敏,是代善。”代善与阿巴亥之间,有没有猫腻呢?有!但因着父死子继这一条,想着还有幼子要庇护,当父亲的没有因此恼了代善。惩处了阿巴亥,但却对代善宽容。真正废了代善太子之位的原因,是因为,代善被后妻蒙蔽,纵容继室虐待原配嫡妻留下的两个儿子。

这两个孩子就是岳托和硕托。

出了这个事了,当汗父的就问代善,说:“你也是前妻生的,你额娘也不在了!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个父亲是怎么对你的?对你的牛录是最多的,最好的……而你给你那两个孩子的是什么?有多少?”

因为这个事,废了代善的太子之位。但仍给他大贝勒的爵位,参与朝事。

朱运仓就觉得,皇上看敌国的角度很……特别!

自来,所有的敌国在大家的眼里,那都是牲畜一样的,没有人性的。但是皇上,总是从最普通而又不普通的角度去看敌国里的敌人。这一刻,这些敌人一下子都有了温度。

朱运仓大着胆子说,“应该也是褚英获罪之后,那位大汗对原配心存愧疚,对代善更为宽容。”

嗯!有这方面的因素。

朱运仓见皇上并不反感谈这些,就又道:“莽古尔泰……更谄媚一些,臣觉得,他对那位汗王不像是对父亲,更像是对上司,处处透着一股子逢迎……”

四爷点头,知道朱运仓说的应该是对的!莽古尔泰就是那位获罪的富察氏的儿子!对的,就是桐桐嘴里那个犯了那种事的富察氏。桐桐知道的都是道听途书,说这个女人是自缢身亡。她也只是知道,有一种说法,说是亲儿子勒死了她。

事实上,应该就是亲儿子勒死的。这个儿子,就是莽古尔泰。把这个事嚷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祖父。那时候四大贝勒翻脸,曾祖父说莽古尔泰勒死亲生母亲,为自保邀功弑母。

一个能勒死亲生母亲的人,这得是个什么人呢!

朱运仓又道,“四贝勒……臣接触的多!他的汉话说的很好,应该是念了汉人的书的,说话引经据典,颇为得宜。皇上,那位汗王老了,若是这位四贝勒继位,大金依旧会是咱们的强敌。”

四爷面色复杂了片刻才道:“他们开始学儒家了,学汉人的文字汉人的话了……”

应该是的!

不是应该!是必然的!四爷垂下眼睑,沉默了良久,这才道:“这是好事!”

朱运仓:“……”是……吧?皇上说是就是吧!

说了不少,叫朱运仓回去歇着去了。出差一趟,允许他回去歇三天,之后再来等着新的差事。

桐桐等四爷等的都打盹了,这大冷天的,真是能熬。如今事态不如之前那般紧了,是不是咱也能缓缓。至少晚上咱少熬一会子。

四爷回来冻的吼吼的,就那么一段走廊,从前面走到后面,冻的一进来就哆嗦。

赶紧上来!

一上来猫到被窝四爷就笑,越笑声音越大。

笑什么呀!你家老先人顺着你指的路走了?四爷扒拉桐桐的脑袋,傻了吗?指哪打哪,那不成了听咱们的话了吗?笨想也知道我家先人不会跟着咱们的指挥棒走。

林雨桐:“……”所以呢,你其实是在声东击西!你也没真想叫他们现在就冲着朝鲜去!

四爷哼笑一声,“爷不要面子的吗?不真救了,朝鲜 能知道谁是真的主子?况且……”朝臣们这次说的是对的,海贸事关重大,邦交更是事关重大,诚之一字,真不能丢的!

他笑罢了,就跟桐桐道,“为君,固然少不了阴谋阳谋,但不管什么谋,万万不能丢了‘仁’!”

咱们要的是:不战,共存。

越是天灾频繁,越得少些人为的祸患。

林雨桐:“……”这话都对!但你这不还是坑了你家先人了吗?他们得扩张,就得征战。而你却与之相反的采用了润物细无声、普降甘霖、广施仁义的法子。

这俩种法子,谁会更得人心?当下便是看不出来优劣,但是二十年、三十年后,必见答案。

所以,给给你家先人用的是连环套呀!

她的这副表情成功的取悦了四爷,这人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朗声大笑。

行吧!笑吧,好长时间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可见,还是坑祖宗更有成就感吧!

第517章 明月清风(93)

今年能好好过个年!

年前, 桐桐跟四爷去了书院,给里面的先生送了年货,学生们也该放年假了。四爷特给恩典, 书院的学生年底可给皇上上一道奏表, 说什么都行!可以是自己的文章,可以是自己的见解, 甚至是遇到什么难处了都可以说的!

这里的学生今年也都只是直隶一地的, 别的地方不是还没有过来,就是还在观望。他们有些甚至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就是读过书, 然后在某一方面有些特长, 被招收进来的。

这个恩典一给,上下欢腾。

林家的老爷子林四相心说, 这不就是把每个人摊开叫皇上看了个清楚吗?

他一脸笑意的跟着,本来还打算推举一人的,现在倒是不用了!能出头,迟早会出头的, 他举荐了反倒是不好了。

见了学生,从里面出来, 四爷跟徐光启边走边说话。

林雨桐陪着老爷子在后面走着呢,低声问说,“这么大冷天的出来当差,您还习惯?”

怎么不习惯?老爷子可乐意了, “不用听你祖母絮叨,不知道有多好。”

林雨桐跟着笑, “耿家的公子您见了吗?配的起我二姐吗?”

老爷子低声道,“我瞧着好, 你祖母还没吐口。你爹这几日就回来了,等你爹回来再说。”也好!

但是老爷子又提了一件事,“你兄长的婚事,也想问问你的意思。本是想叫你祖母进宫问问的,今儿碰见了,祖父就问你一声。”

嗯!您想提谁家?

“太康侯张家,如何?”

太康侯张家?这是张皇后的娘家。林雨桐抱着老爷子的胳膊紧了紧,“只要哥哥乐意,这个婚事,您做主。”

这是把张皇后的娘家跟自家绑在一起!一则,朱由校当年禅位,到底是有人非议。二则,张皇后贤德,见事明白,是有大功的。三则,张家在京城中颇为尴尬!这几年一直低调,从不与人结怨,甚至一家人住到城外御赐的皇庄上,以耕种为业。朝廷虽有俸禄,但从不见铺张。一家子素食麻衣过活。

若为自己和四爷好,这么结亲是合适的。

想到林瑜,再想想张皇后,想想张皇后的教养。说实话,她这个妹妹便是只有张皇后一半明白事,就是匹配林瑜的。

而祖父能提,必是祖母见过张家的幼女的!林家娶媳妇,从这两代人看,媳妇娶的极好!一大家子住到府里,大伯母管着外务应酬,二伯母管着内宅事务。但不管内外,账目都给二娘送去,这在将来哥哥娶了新妇,新妇是要主持中馈的。两位堂嫂呢,林雨桐常叫在御前行走的堂兄给捎带一些吃的回去,于是,这两位总是做些不打眼的针线捎带进来。这么处着,都是极其舒服的距离。关于她们娘家的事,只字都未提过。

这就是知进退,懂分寸。

如今祖父跟自己提这件事,必是祖母先看上人家这姑娘了。

等从学院出来,往军事学堂去的时候,她跟四爷提这件事,“……咱们不在乎身后的名声,但是作为林家,一家子读书的,顾虑这些是对的!”

四爷点头,“若是两人般配,这是再好没有的婚事了!”林瑜端方,找一明理的姑娘,就很合适了。

林瑜如今在军事学堂这边,人员还不算多,但他在锦衣卫呆过的,知道怎么跟这些汉子打交道!再加上国舅的身份,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这事回头再跟林瑜提,今儿主要是见张献忠李自成这些人。一见面嗷嗷嗷的叫,这些人吃的好,穿的暖,住的舒服自在。上课老师还不刻板,不是说非你得写字,不是这般!来了就是给你讲一个个名将,一个个名将打过的仗。就跟说书听故事似得!

有时候皇上会来讲一场,有时候皇后过来跟着半天的骑射课程。

他们的待遇比书院那伙子高多了!

被偏宠的这么一伙子人,接触的多了,胆子也大了!

桐桐问说,“有什么意见当面提,就不要你们写什么折子了!两个时辰憋不出三个字来,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咱就直说,有什么意见,或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能办到的,皇上抬手就给办了。”

那个叫王二的,在后面直接喊了一句,“娘娘——咱都是光棍!除了大帅成家了,咱可都没婆姨没娃儿呢!”

这话一出,哄的一声都笑了起来。嗷嗷嗷的直叫唤!

这些人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什么都敢说。

林雨桐就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托人给说媒便是了,但就是一点,谁要是将来成家了,敢打媳妇,咱可不依!”

一个个哈哈笑呢,但回宫之后,桐桐的表情却逐渐严肃下来了。

如今腾出时间了,很多事情其实都该改一改了。

她的书案上堆积的最多的就是年底了,各地送上来的,要求表彰贞洁烈女的奏章,请求赐贞节牌坊的。

这些,她一件都没处理。参政院已经催了三次了,她也没有给回复。这件事,轻易碰不得,但是,她还是得碰的。

这么想着,手就在这些折子上不停的摩挲,然后抽出一份来,拿起来看,只觉得字字如血,刺目非常。

这个折子是松江知府送上来的,要表彰的是一姓许的烈女。这女子叫许楚娘,二十许岁人,十五岁时嫁夫刘旺。此子嗜酒好赌,这一日输了不少,又喝醉了。常跟他一起喝酒赌博的几个朋友就说,“你媳妇年轻,长的又好看,不如叫她出来陪我们喝一杯,每次不白叫她陪,我们给钱。你有钱了,又能赌又能买酒,何乐而不为呢?”这刘旺马上叫他媳妇说了,他媳妇拿着扫帚就打,这才罢了!又一日,这些恶朋,拿着酒菜上刘家来,显然是不怀好意。这媳妇赶紧到了邻居家,邻居家只一老太太,她过去避让了。结果他丈夫要拉她回去陪酒,她实在没有活路了,便用老太太家的剪刀,自戕了!

知府大人知道这事,感念这是烈女,于是,上表求表彰。

无独有偶,上元也有妇人,嫁人之后得了一女。丈夫好酒,为人糊涂。交一姓李的朋友,这朋友见这家妇人有姿色,就想跟她相好!女子不从,丈夫便打,说他收了人家的钱了。女子誓死不应,暂时便作罢了。却不想,一日里,她都歇下了,丈夫带着那姓李的朋友要来家里住,家里只一间屋子,避都无从避去。她拎着剪刀,抱着幼女,夺门而出。天亮之后,只在河边的草堆里看见还在熟睡的孩子,和漂在岸边的女子尸身。

于是,官府就知道了。又上奏折求表彰。

这一摞摞,每个奏折都是斑斑血泪。

书案的另一边,放的是各朝各代的律法。可就女性而言,大明律对女人何其苛刻。

夫殴妻,非折伤,勿论。

也就是说,丈夫打妻子,只要不是大的损伤,不治罪。

凡折伤以上,减凡人二等。

这是说,若是打的重了,论罪得减一些。凡人就是一般人!比如说,打了一般人,打的重了,得打五十大板。但是把妻子打的这样的伤,打三十板子就够了。

而且,这得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妻子自告!

妻子去衙门告了丈夫了,衙门才会管的。要是别人去告,那对不住,衙门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