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398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对!

林雨桐捂着腮帮子,此人也是东林党人,他在代替熊廷弼经略辽东的时候,丢了沈阳城。应该就是这次!怎么说呢?此人精明能干,但就是不擅长军事。因而就导致了,沈阳丢的很戏剧性。熊廷弼军法严苛,他宽和。而且,蒙古去年冬天遭灾了,很多蒙古的百姓就往关内逃。此人不听劝,就觉得可以收纳蒙古兵呀,补充咱们的兵力。副将劝呢,说这个不行呀,这里面很容易混入奸细,而且这些难管理,这法子不行。但他不听,还觉得他的主意高的很。结果沈阳城一被围困,他先是给护城河里放水,结果人家得了信了,把控住了护城河,水陆并进。完了闸口只需两人就能泄水,大军直逼城下。没坚守几日,城中就乱了。收拢的那些蒙古兵里的奸细在城中一边制造混乱,一边又组织百姓出门迎接后金军。袁应泰一瞧,完了,这是无力回天了!也知道罪大了,干脆自刎了。他妻弟都跟着殉难了,跟着他的世仆一把火点了城楼,死一块了。东林党这些人,想把熊廷弼换下来,再换一个东林党人上去跟王化贞打配合。可王化贞是好的吗?

四爷知道桐桐大概不记得此人,“此人后来背叛了东林党,投靠了魏忠贤。”现在当然不会了,因为没有了魏忠贤,朝廷又暂时离不得东林党,他自然会对东林党忠心耿耿。

所以,明知道王化贞此人品行不行,但现在这么说,人家不认!党锢这个东西,就代表了人家彼此亲近。四爷说王化贞如何如何,这叫以疏间亲。他们不会真觉得王化贞有问题,反而觉得四爷又要打压东林党了,被打压的很敏感的这伙子人瞬间就会警惕起来。

这才是真正难办的地方。

林雨桐就问道:“叶向高怎么说?”

一夜没说话!

叶向高估计也很麻爪!事起突然,他暂时无法判断。

四爷闭了闭眼睛,“这样,暂时以左迁之案为切入点,清查兵部官员为由缓一缓。而后,找个晚上,单请叶向高私下谈谈……”

也只能如此了!

四爷再次出去,大臣们还在,他摆手,面色也和缓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出于公心,想着两人不和,在紧要关头,别管为什么的,先调离一个再说。于是,又举荐了袁应泰!此人我知道,留着他朕是有大用的!他曾因河内大旱,六年内布衣素食,用于饮水修渠,自此,济源、河内、河阳、温县等数千顷的民田得以灌溉。此等功勋,朕都在心里放着呢。左光斗诸位知道,他于水利上颇有建树。此二人,一南一北,是朕准备的良才干将。诸位呀,人尽其用、人尽其才,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是恰当的。安民比治边更为紧要,诸位以为呢?”

这话一出,无人再反驳。都先告退出去了!

一出去,好几人都回头看向乾清宫。这样的话若是昨晚就说了,他们还会争论一晚吗?

不会!

可皇上张嘴就能说的事,为何不说呢?

因为皇上在探东林党的态度!

这次好几个人心里都有点慌了,因为这个帝王的城府好似有点深!

第480章 明月清风(56)

三两碟菜, 一壶酒,四爷请了叶向高来。

林雨桐在边上作陪,斟了酒先敬叶向高, “阁老一心为朝廷, 我敬您一杯。”

不敢!不敢。

十分恭敬的喝了一杯,而后才轻轻的放下杯子。林雨桐又给浅浅的倒了一点点, 是个意思就行, “看出来了,您呀,不太能喝酒了, 身体不允许。”

是啊!是啊!这么说完, 叶向高才问说,“娘娘还懂岐黄之术?”

“略知一二。”林雨桐就笑, “您也知道,家祖是谁,因此,家风难免宽松些。自小父亲也不拘着, 什么书都读一些。”

叶向高眉心一跳,“李老先生……确实是特立独行。”

是啊!林雨桐端着酒杯就笑, “老先生虽为囚徒,甚至死于大牢,我也从不以为耻,我是觉得老先生乃是大明第一个思想犯。因为所思所想, 跟你们不同,所以, 他便是有罪的。”说着,就笑了起来, “您也知道,宫里有两套班子,帮着整理一些东西。不参政,就是做一些物件的管理。无意间我才知道,老先生当年入狱,是因为有人给皇爷上了折子弹劾的。此人叫张问达……”

张问达为东林党人,且在朝中异常活跃。从梃击案到红丸案再到移宫案,此人都有参与。且此人现任左都御史。之前还上门,询问吏部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吏部尚书周嘉谟可会因此获罪。言下之意,他想试试能不能在周嘉谟降职或是免职之后,由他出任吏部尚书。

就听林雨桐道:“那个折子呀,我给单拿出来了。折子上的内容,别人不知道,我想,您在事后一定是知道的。他弹劾老先生是祸乱人心,这个,放在一个公正角度来看,所思所想的不同,将别人化为异类,也不算新鲜事。但是,弹劾的折子上,罪名里竟然有勾引人妻女YIN秽……阁老啊,何以如此呢?”

叶向高面露惭色:“这事……外面并无传言,并不曾损了老先生的名声……”

这是说出了这事之后,有人处理过了,没叫传出不堪的流言。

林雨桐就笑:“阁老啊,这样的处理有几成是为了老先生,又有几成是为了维护东林一党的名声?这是污蔑,你们都很清楚这样的罪名是污蔑,你们控制了它,怕流言传出去,不是担心老先生的名声受损,你们担心的是,这样的罪名无人会信。你们怕呀,用罗织罪名这个不堪的手段叫世人知道了,就损了你们东林的名声。”

叶向高无言以答,他要起身认罪,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阁老,那折子翻出来有些日子了,可我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呢?您若作为后人,知道先祖曾遭受过什么,会作何想呢?我是又气又愤,恨不能立刻叫锦衣卫拿了张问达,而后问问你们这些东林领袖,何以有面目站在大殿上,标榜你们的清廉正派。

但是,从后殿走到前殿,我又站住了脚。我不仅仅是李贽的后辈,我还是大明的皇后。我若闯入了朝堂,嚷了出来,叫有心人渲染的人尽皆知,那就是把东林给毁了。我跟自己说,这世上从来都有两种人,一种是好人,一种是坏人。任何一个群体里,都是如此。别管他伪装的再如何好,听他说话,看他办事,好坏人还是很容易能区分开来。

在我的心里,阁老是好的!为大明朝鞠躬尽瘁。杨涟那样的大臣是好的,清廉自持,刚正不阿。左光斗那样的大臣也是好的,放在他擅长的地方,他能做出一番伟业来。便是诸位这几日,提的袁应泰大人,也是好的!能为了一地百姓,节衣缩食,捐献俸银,四处奔走筹银子,数年如一日,只为了百姓能灌溉。这样的官员,就该去造福一方百姓。

这么多好的东林人,我若因那不好的,不管不顾,那我跟张问达有什么不同呢?我想过单独问罪张问达,可想了想,还是不能跟皇上提。为什么呢?因为天下需要清廉正派的东林人。我是想打老鼠,但是怕伤了玉瓶啊!”

叶向高一脸的惭色,“娘娘,臣等……臣等有罪!”

林雨桐给对方斟酒,这才又道:“阁老也知道,我懂点岐黄之术。你知道,我翻看医书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臣不知!

“人生为人,身上五脏六腑,骨肉血……相互协调,完整的一个统一体。就觉得,除了神,人不能把自身生的这么完美。可这么完美的人体系统,抵御病症的时候各个机能相互调解……这么完美的一套体系,人却很聪明的在寻找不足,继而填补不足。所以,岐黄之术的出现,其实就是人觉得再完美的东西,都是有缺点的。他在自我调节,在自我弥补!于是,人就懂了,有病就得治,有伤了就得治疗,身上哪里坏了,就得去清理。人的机能是如此,人群的机能也是如此。我是这么想的,阁老以为呢?”

叶向高听懂了,皇后在说:东林党也分好官和坏官,坏的不能留,该清理就得清理。人是神造的,尚且都明白尚有不足,那么一个群党呢?是不是有不足呢?群党跟人一样,也会病,也会伤,也会哪里坏了脏字,得去清理。

他思量这个事,一时没有回话。

四爷就给对方夹菜,低声道:“前儿亲耕,不常劳作,手指上竟然起了肉刺。不碰吧,不疼。碰了吧,疼的还钻心。皇后就说,我给你拔了吧!猛的一拔,疼的人都缩起来了,还微微出了些血。她再要给我拔第二个,我就躲了,觉得她下手没轻重。最后怎么着呢,是我自己下手,自己给自己拔了的。自己拔好啊,抻着劲儿,当时不疼,过了也不疼,这不,才两天就长好了。”叶向高懂了,皇上的意思就是叫自己回去清理东林内的‘肉刺’的!自己先清理了,才能保住东林。否则,别人清理起来,下手没轻没重的。

为啥先得是皇后说话呢,因为皇后拿出实实在在的例子了。东林党人确实干过构陷人的事,且这个事还被处理了收尾,没被喧嚷出去。这种打折了胳膊往袖子里藏,自我包庇的做法皇后给点在了明处。这叫自己辩无可辩!张问达可以说跟皇后是有仇的,但皇后什么也没追究,还由着张问达做着朝廷的官。在皇后眼里,这人就是耗子。打了耗子,怕东林党人反应太敏感。

再往深了想,张问达是坏人,只怕在皇上和娘娘心里,王化贞肯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人家没言语。

如今,只给自家机会,说你们去自我清理吧!

四爷就道:“叫百姓相信朝中还有好官,叫百姓有这样的信念,是好事!所以,德才兼备,名副其实的东林人,朕会委以重任。朕爱惜东林党许多官员为东林党争来的名声,也请你们爱惜。圣人说,君子群而不党。但若真以天下人之利为利,那朕允你们结党……”

臣万死!臣不敢!

东林党自己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东林党,这一称呼是政敌给取的。

而今,皇上和娘娘句句都以东林党称之,这本已经叫人胆颤心惊了。

他起身:“臣懂了!请皇上放心,臣知道怎么办了。”

阁老办事,朕放心。

叶向高一到家,就进了书房,然后缓缓的吁了一口气!

厉害的不止皇上,这个皇后也好生厉害。

之前说皇后在神机营那地界主动露了口风退了一步,他心里还想过,是皇上给皇后脸上贴金呢。

可如今再看,怕还真不是!这个皇后比那些青年才俊高出何止一筹?

自己因为她有参政之嫌进宫跟皇上提过,可她今儿该说的话还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了。可你说她干政吧,又说不上来!这里面牵扯到了家仇。

从这里开始谈,一步一步的把所思所想摆在你面前。这所思所想里,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

这样的两个人,是糊弄不得的!

那么首先,不能再提熊廷弼的事了,这个王化贞,得先想法子给调回京城,再说其他。

糊弄?

谁来糊弄一个试试!

林雨桐把杯子里的酒一口给闷了,叫东林党的慢慢自我清理去。等腾出手了,再找他们说话。他们都忘了,自己的手里还握着一个大杀器呢!

方从哲,这家伙自从亲耕之后,就被关到禁闭室了。

这个人胆小呀!胆小好啊!胆小就什么都敢往出倒。只要能自保,就没有他不敢卖的人。

浙党如何?照卖不误!他是浙党领袖呀,手底下多少人,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家里的背景如何,干过什么事,他不知道十成,也知道七八成。

齐党如何?亓诗教被砍了,这罪过大了!方从哲为了脱罪,不把这个弟子以及跟弟子相关的人卖个干净都不可能!

每天,这家伙都会送来一大摞子,林雨桐现在就得整理,哪些是要详查的。

这么一个人,排挤了东林党。他是东林党的敌人,只怕,东林党的有些事情,他知道的都要比叶向高多。

连浙党齐党这些跟他息息相关的人都能卖个干净,真要是扒拉东林党里面的一些事,他会不往干净的掏?

林雨桐这么想着,就叫王成:“你去禁闭院,跟方从哲说,我只要有详细罪状的,诬陷那一套给我收起来!只要他知道的有不法之事的官员,无论是谁,只管奏来就是!”

奶奶个熊,瞧把我男人给气的!敢气他?呵!

第481章 明月清风(57)

滴滴答答的, 这是下雨了吧!

嗯!果然下雨了!之前瞧着也觉得这场雨该来了。

不过,可别多了呀!小到中雨下上一天一夜就够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眼睛都没挣, 顺势翻身, 可翻过去胳膊就搭到空里了:四爷呢?

抬手摸了摸,没人。被窝都凉了, 这是去哪了?

眼睛睁开, 把帐子扒拉开,内室没人。她披着衣裳出去,外间的灯亮着呢。四爷披着衣裳背身站着, 对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就这么怔怔的看着。

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睡不着。”四爷的眼睛没从地图上离开, 只朝后退了两步靠在书案上。

林雨桐过去把地图两边的灯给挑亮了,这才扫了地图一眼。

这个地图不是朝廷用的地图。朝廷用的大明的地图就是大明的疆域,四爷用那种地图大概觉得别扭吧。

这份地图是他自己画的更全面的地图,也是较之其他地图, 桐桐瞧着更熟悉的地图。

她的手在地图上扫过,停在东北这一片:“这里是后金。”

嗯!

“这里是蒙古。”

是!

这个时期的蒙古帝国, 虽然各个部族各自为政,汗王的王权不那么集中了,但是放在地图上看,就觉得它的版图那么大!

她的手指停在科尔沁, 而后她愣了一下,扭脸看四爷, “你想跟林丹汗合作?”

林丹汗是蒙古的汗王,后金一直一直在挖林丹汗的墙角。比如不服林丹汗管控的科尔沁, 只是名义上尊林丹汗为草原共主,可其实一直跟后金有瓜葛。按照时间线来算,科尔沁的哲哲已经嫁给皇太极为福晋了。不仅是哲哲嫁给了皇太极,哲哲还有一堂妹嫁给了努尔哈赤。

想到了这个,林雨桐就问四爷,“那个……宸妃,到底是不是嫁过林丹汗?”史书上没有记载!海兰珠出现在历史上的时间,就是她哥送她出嫁,嫁给皇太极的时候。那时候她二十六了,肯定是个寡妇没问题。但她的前夫是谁,历史上没有的。

之所以都说她是林丹汗的遗孀,那是因为她嫁皇太极的时间刚好是林丹汗死后那个时间点,也就是那个时间点,像是囊囊太后娜木钟等林丹汗遗孀投降后金也恰好是那个时间点。林丹汗八位福晋,除了一位五福晋被漠北蒙古掳去踪迹全无以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投靠后金联姻了。

作为林丹汗大福晋的娜木钟改嫁皇太极之后生了博果尔。

四福晋改嫁皇太极后来被册封为淑妃,她养的女儿好像是林丹汗的,后嫁给了多尔衮为侧福晋。

三福晋嫁给了济尔哈朗,这是皇太极的堂弟。七福晋嫁给阿巴泰,这是皇太极的歌哥。

八福晋也就是伯奇福晋,嫁给豪格为侧福晋,这是皇太极的长子。

只有个二福晋嫁给林丹汗的下属了,六福晋没嫁给皇太极,但是呢,觐见过皇太极,还被皇太极赏赐了大宴予以招待,想来也是投诚的意思。

海兰珠嫁给皇太极的时间线,跟林丹汗的遗孀们投诚的时间线是重合了,因此,都只是推测,她的前夫应该是林丹汗。而她呢,在林丹汗的后宫应该是不受宠,也没什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