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252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那就请吧!按说这家伙不该跟着汪一条道走到黑才是了,可看如今这境况,他扑腾的还挺欢实。

谭中敏直言道,“我知道林先生向来耿直,也喜欢直来直去,那我就少不得直言直语,有话直说了。”

林雨桐做了个请的姿势,摆出倾听的样子来。

谭中敏就道:“万众若是由商务司入股,林先生以为如何?”

林雨桐的瞳孔猛的一缩,而后才抬眼跟谭中敏对视。谭中敏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情脉脉,只剩下藏在眼镜片之后的冷硬和凌厉。

谭中敏就是这么看着林雨桐,看着她抬起眼睛,看着她眼如深潭,不见一丝波澜。他的手指不由的轻轻动了动,这样的林雨桐是陌生的。

“林先生,您之前说过,您是想办事!只要把事办成,那怎么都好说。如今,商务司入股,卫生司推进,各级警署配合,必能叫戒毒之事迅速完成。”说着,他就轻笑一声,“林先生不会不答应吧?”

“入股……”林雨桐就笑,“这多麻烦呀!拿个合适的价钱来,我把厂子直接卖给你们就好了。放心,价不高。只把本钱给我,其他的一切好说。”

谭中敏皱眉,“林先生,这是拉近你和新政府关系的一个契机,你得三思。入股的是商务司,不是别的什么个人,不牵扯站队不站队的问题……”林雨桐一脸的惊诧,“谭兄怎会这么想?正因为我支持新政府,所以甘愿把厂子拱手相让。谭兄想到哪里去了?我有哪一句像是不支持新政府吗?谭兄呀,我们拿你当朋友,这欲加之罪的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了?禁烟是好事呀!方子早就公布了,新政府有心,自己建个药厂专司此事,这更好呀!我是一力支持的!如今想要个现成的厂子快速的投入生产,也很好呀!我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谭中敏心道,这位可真是会装糊涂!她的药厂,靠着戒毒丸铺开摊子,很多个民间慈善组织都成了她的簇拥者,帮她打开市场。可这摊子一铺开,她生产什么鬼知道!

真正赚钱,真正起无限作用,那是在以后。

自己说入股,她说不用,全给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面上支持,可已经在抽梯子了!

商务司缺的是机器和厂房人力吗?不是!缺的是药方!

而药方,她才是关键。

自己用商务司压她,是将了她一军。她倒是好,反将了回来。

谭中敏便笑,这一笑,阴云散去,好似一下子阳光普照了一般,“……林先生,商务司是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说到底,也是支持革命嘛。”

支持革命,是需要钱的!

林雨桐一幅恍然的样子,“嗐!这样呀!那有话就直说嘛!你才说有话直说,这又拐弯抹角,我这人直,听不来话外音。支持革命,我们支持,特别支持!这样,你谭兄是我们的朋友,朋友的面子得给,革命得支持。但只谭兄出面,是否有些不合适呢?我看不如这样,请商务司来个说话算话的,我们当面谈,您看这样可以吗?”

谭中敏扶了扶眼镜,还要说话,林雨桐就道,“谭兄,做人呢,最重要的是给别人留点好处。若是一个人想把好处都占了,那就不要怪别人掀桌子了。”

“林先生想哪里去了?这规矩我当然懂了。”跟自己谈,那上面只认自己。跟她谈,那她可以撇开自己。自己最多就是个牵线搭桥的。不过这么一想,也对!此人若是个精明人,这样的要求才是正常的。

之前还有人说,这个林雨桐疑似亲近共党,如今看,却也未必。两党如今分的不那么分明,孙先生的遗训,还是要听的。

林雨桐精明的为她自己谋福利往上攀爬,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

谭中敏觉得此次沟通,是富有成效的。他起身告辞,“那改天,等贵客来了,我再另请林先生。”

好说!

送走了谭中敏,林雨桐就喊栓子,“忙着没?”

栓子不忙,正把淋湿的柴火摊开准备晾晒呢,听见喊他他就急忙跑前面,“姐,怎么了?”

“替我跑一趟。”

您说!

“驱蚊的香包筐子里还有好些,你拿一些,多跑几家。给明小姐、李太太、卢太太、向太太、周太太、你叶鹰姐,还有鲁小姐,都送几个去!另外,最后去一趟这个地址……”林雨桐顺手写了胡木兰的住址,“去了若是不见人,你把东西放下就回来。若是见了人,她问什么,你答什么……记住了吗?”

记住了!

第322章 重踏征程(67)

“老师, 我来了。”胡木兰面无表情的进去,站在谭中敏的面前。

谭中敏抬眼看了她一眼,“生气了?”

胡木兰摇头, “没有!是我没学到家, 叫老师失望了。”谭中敏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坐下说话。”说着看了看她手里把玩的香包, “林雨桐送你的?你们的关系很亲近?”

“哦!”胡木兰随手扔给谭中敏一个, “惠而不费的小玩意,提醒我别忘了,我还欠着她一条命。”

谭中敏把香包拿在手里端详, “木兰呀!这次是我骗了你, 这也是教你,不要去相信任何一个人。你口口声声的, 林雨桐是你的朋友!朋友只能嘴上说说的,要是去信了,那结局一定不是你想要的。记住了吗?”

胡木兰没言语,“是因为我对林雨桐的信任过了界限, 您要给我一个教训?”

谭中敏摆摆手,“又错了!这是上课, 那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堂课。”

胡木兰垂下眼睑,平静的回了一句,“这节课我……印象深刻,且终身难忘。”

谭中敏点头, “就是要你终身难忘。”他笑了一下,“你说你的朋友莽直没心眼, 我可不这么看,她的心眼多着呢。你若不提防, 被算计的只能是你。”

胡木兰乖顺的点头,“您说的有道理!”她点了点那个香包,“您才从她那里回来,她就送我这个东西,是想干什么呢?猜出咱们的关系,然后想利用我?”

谭中敏摇头,“不知!她送的人家不少,有关系的都送了。好似也没什么出奇的!女人的逻辑有时候还得女人去了解……”

胡木兰起身,“懂了!我这就去见她。”说着,抬脚就走。

谭中敏在身后喊:“香包没带。”

“防蚊虫的,挺好用,挂在床边,晚上能安枕。”胡木兰头也不回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谭中敏这才笑了,“这小脾气,可算是闹过了。”

出了门,胡木兰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收了,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宅子,嘴角勾起几分嘲讽的笑意。她抬手拦了车,报了地址。天擦黑的时候,进了林雨桐的大门。

蝉声、蛐蛐声、夹着熏蚊子的烟味。

院子里凉风习习,两盏灯打着,几样小菜摆着,林雨桐一身清凉的坐在摇椅上,看见她直笑,“想着你这个点会过来。吃饭了吗?菜是现成的,凉面一直放着呢,来点?”

胡木兰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抓了筷子就吃。

得嘞!这是真没吃饭呢!

她起身端了一饭盆的凉面出来,又端了一瓢凉白开。胡木兰把盆拉过去就开吃,闷声闷气的只问了一句:“有蒜吗?”

有!新蒜,紫皮独瓣,我给你拿去。

一盆面,两颗蒜,一瓢水,一桌菜,这是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那边胡木兰响亮的打了嗝,低着头用手帕慢慢的擦着嘴,却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知道的?”

“有差别吗?”林雨桐没直接回答,只看着她问,“你还好吗?”

“刚开始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的不好,可我所学的东西,叫我知道,这种的情绪不能蔓延,人得有决断,我自来便不是个不能决断的人。”胡木兰把手绢细细的折叠起来,装好,这才抬头看林雨桐,“信任是相互的!我不能给你完全的信任,那么,我回允许一定范围内的欺骗。但当我给予毫不保留的信任的时候,谁欺骗了我,我就要付出代价!我的老师给我上了最后一课,而我这个学生,也确实该给老师一个满意的答卷,证明我确实是出师了。你找我是什么目的,我大概猜出来了,你想跟我合作?”

谈不上合作!就是没想瞒着你,我知道你跟谭中敏的关系了,不行吗?

“撒谎!”胡木兰坐在板凳上,把腿伸的直直的,“我没兴趣告诉别人我的过往,这个世界上,从哪找感同身受去呢?不过,你确实是个能合作的伙伴,哪怕你这人嘴里实话不多,但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这么说吧,你拖住他,事情很快会有结论的!快则两三个月,慢则半年吧,此事必有结论!我这人,丁是丁卯是卯。以各种名义侵吞他人财产的行为,我也瞧不上。事实上,他也不是那么教我的!这样的人,是党国的毒瘤。我的老师教我,一切以党国利益为先,这句话我始终记得。”

说着,她就起身,“谢谢你的招待,我吃的很好!”说完抬脚就走,走出好几步了,又停下来,没回头的叮嘱了一句:“再找我不要去那里了……我想找你的时候,会找你的。”

林雨桐没动,看着胡木兰自己走了。

栓子这才从厨房出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低声问,“要不要叫叶鹰姐打发人盯着她。”

盯她?盯不住的!再说了,也不用盯。她是去办事去的,“你去找巴哥,问他能不能从别的途径打听鹏城的消息。”

您的意思是,胡小姐去鹏城了!

必是去鹏城去了!

随后这几个月,谭中敏彻底的被桐桐牵制住了心思。商务司派来以为姓高的副司长,来跟桐桐谈这个事情。桐桐是一会子一个条件,转天就变了主意。说她不是成心谈吧,瞧着也不像。说她成心谈吧,她似乎是在把事情往坏的办。

今儿都是谈第三拨了,谭中敏问林雨桐,“林先生,您到底作何想法,您还是如实告诉我才好。”

桐桐转着杯子,“谭兄,这位的级别不够呀!况且,此人与谁关系亲近,您真当我不知道呢?我要同此人谈出个结果,那之后你那位同学下台了,我找谁说理去?是你不厚道在先呀!”

“立场是可以随时变的嘛……”

这边正说着呢,外面几声急刹车,从窗户上往下看,来的人不像是一般当兵的呀。

谭中敏皱眉,“蒋公亲卫军?他们来干什么?”

他整了整衣服才要迎出去,大厅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位一身戎装,颇为英气的年轻人进来,直奔谭中敏,“请问,是谭高参吗?”

是!请问你们是……有何公干?

对方蹭的一下拿出一张纸,没给人看清楚纸上内容的机会就收起来了,直接就道,“奉命请您回去接受调查。”

调查什么?

“调查几位党内人士被杀的案子。”

谭中敏面色一变,继而看向林雨桐。

林雨桐耸肩,端着杯子继续喝她的。

那位军官轻笑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您的高徒,自首去了!她直言被欺骗,只以为杀的是倭人,不想是自己的同仁。因而,深感愧疚。当然了,至于是谁指使的,您的高徒并没有说。咱们请您也不过是回去调查而已!您不要有什么负担!您的背后若是有什么人指使,只要供述出来,未必不能网开一面。”

这就是暗示谭中敏将汪给供述出来。

但是谭中敏能供述吗?一旦供述,他这种人便没人敢用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口不言!说到底,案子是小,汪和蒋的博弈才是大!在这场博弈中,自己能作为筹码。那么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丧失一切,或是从此隐姓埋名,或是干脆流亡海外。

隐姓埋名不成呀!自己杀的人太多了,想要自己命的人也太多了。

那么唯有流亡海外一途了!

此时,脚步声由远而近,皮靴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那么响亮。

脚步声到了跟前,停止了。不用回头去看,桐桐也知道,那是胡木兰!

胡木兰站在门外,看着谭中敏,满脸的复杂。她眼里含泪,嘴上却问了一声:“老师,这一份毕业答卷,您可满意?”

满意!满意!太满意——也太意外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谭中敏哈哈大笑,他才还得意于林三娘对自己妥协了,可谁知,背后却被人抄了后路了!林雨桐步步退让,不过是牵制自己的注意力,不叫自己分神去关注胡木兰做什么去了。她这是在配合胡木兰呢!

好!妙!用蒋想拿下汪的契机,朝自己下手了!这两人不仅是借力了,她们也是以自己为跳板,朝上跳了一个台阶。

他满眼欣慰的看胡木兰,“学生若此,当老师的唯欣慰而已。”说完一笑,摘了眼镜,看那军官,而后才道,“走吧!不是要调查吗?查吧。”

抬脚要走了,林雨桐叫住他,“谭兄,有一事你能否为我解惑?”

何事?

林雨桐站起身来,“你第一次登门,送我们的礼物里,有一瓶香水。那瓶香水的味道,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可我这脑子呀,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你能告诉我,这香水,你在哪买的,你曾经送过谁吗?”

谭中敏眼眸微微一暗,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原来见第一面,就已经露馅了。

他朝林雨桐笑笑,“林先生,这点谜题留给您慢慢猜吧!若是没点事挂着你,你岂不是要早早的忘了我。”说完,再不停留,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