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211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摸了两个大洋一人给抛了一个,“走吧!”

只几十米的路程,做了一回人家的车,花费了两大洋。

这待遇可就殷勤多了,门童过来接箱子,然后嗣谒跟桐桐过去办入住手续。

豪华套房,一天三十四元,带四餐。

三十四呀!两人以前的工资一个月加起来也没三十四!

嗣谒特淡定:“就这个吧,先住三天。”

一百多大洋就这么没了吗?

桐桐这会子尴尬的不是这个,尴尬的是:人家付定金是划拉支票的,可咱家没支票本的好吗?银元是不少,但是在箱子里存着呢。我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大殿,打开箱子给人家取定金吗?

没法子,桐桐淡定的从身上掏出个大黄鱼来递过去,“除了定金,剩下的给我换上小黄鱼送回房间吧。”

好的!太太您先请,随后我亲自给您送上去。

哪怕穿的没人家侍者鲜亮,但谁叫咱们这种土包子看起来很有钱呢?

刚才心疼钱心疼的直抽抽,可等把门一打开:啊!哦!这钱真值!

带路的林雨桐也没吝啬,又给了一个大洋,“这几天就劳烦你了。”

乐意为太太效劳。

关了门房间里转了转,然后去卫生间,洗个澡先。

洗了澡了,浴袍换上,浑身都像是轻了好几斤。嗣谒已经用电话叫了餐了,各种的餐点摆满了餐桌,嗣谒这才笑:“值得了吧?你先吃着,吃完咱开洋荤去。”

蛋糕牛奶水果,各种的酒,说实话,水果好长时间没吃到这么多种了。

嗣谒出来就瞧见桐桐一口肉一口菜,喝一口果汁,而后塞一口蛋糕再来一口水果。他就笑,这两年,到底是吃了大苦头了。

他坐过去,“好吃吗?”

嗯嗯嗯!好吃!感觉一瞬间就从地狱到了天堂,这是两个世界的极端。

塞了个半饱,桐桐倒了一杯酒,而后轻轻的摇晃着,“这个变革和动荡,不知道还得多久。”

三四十年?谁知道呢?但无疑我们这一辈子最好的年纪都要在这动荡中度过了。

嗣谒把桐桐爱吃的给她推过去,“要是想过如今这样的日子,咱以后也能过。”亮堂堂的灯光,金碧辉煌的住所,只要愿意,也能仆从成群,前呼后拥。今儿来,就是想叫你见见,若是想过的好,到底能有多好。

桐桐举着杯子,站在窗口,良久才道:“……这里,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可是,警察、军人不能穿制服进来。”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在你的地盘上,却不受你的政府管辖,何其讽刺。

这东西直拉拉的建在这里,在这里还能看得见紫禁城。如果对这些都丝毫无感,那都不是麻木了!

桐桐一口将酒倒进嘴里,“如今这境况,不是一个人能改变。而是需要一群人去改变他。可这一群人在哪,是怎么一群人,谁也不知道。”嗣谒看着桐桐就笑,“所以,咱们出来了,以后多见见,许是就碰到了那么一群人了呢。”时代会选择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他无所谓失落还是别的,“尽己所能,做点自己能做的。所以,以后只怕还得是粗茶淡饭……”

桐桐立马就乐了,然后放下杯子,“住这两天我得多吃点,得吃回来了才成。下次吃到,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两人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纸醉金迷,凡是能消遣的,在这里没有找不到的。酒吧,健身、游泳,完了这里还能帮着按摩,以及理发修面等等。客房服务只管叫,只要给小费,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衣服可以帮着洗干净熨烫,另外,还有人专门推着挂满服装的衣架。就像是桐桐这种的,一看就穿的很不合群。这不,才吃完饭,那边就立马有人送来衣服,从里到外,任你选择。甚至于女士用的香水面脂等等,都有。

怎么办呢?确实是穿的有点格格不入。四爷帮着两人一人选了两套,不很扎眼,但是价格也相当美丽的。

衣服一换,妆容一上,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先是在内部转悠,什么都见识见识就完了。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去紫禁城外面转了转,感觉,真的颓败了。

这么影响心情的事,以后还是少干。咱说点别的,比如房子,“那四千的房子,怕是皇城根下的房子吧?”要是小院,不能这么贵!看看外面那些人的穿着打扮,物价贵到那份上大家怎么活?

嗣谒就道:“那可就住的偏了!要么就是跟人家挤在一个院子里,要么就是找特别小的院子。”

那你说的四千的是什么院子?

嗣谒叹气,“只是一个三进的而已。”

桐桐嘴角抽抽,三进而已?比起三排五进的院子可委屈大了吧?她心里哼他:想啥美事呢?能有个小小的小院,独门独院咱自己过日子就不错了。

在周围转悠了一天,第三天,两人一道出门,去拜访李伯民的一个同学,此人本就是京城人,家境殷实。留洋回来一直被政府的各个机构聘用,做的都是翻译的差事。

许是因为跟官场比较近,身上的架子比较大,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直接就问说,“可有什么能帮忙的?”

这边嗣谒还没说话呢,人家那边电话响了。

对方抬手,告诉周围的人都暂时别说话,然后去接了电话。对着话筒嗯嗯嗯了半天,放下电话就起身,然后指了管家,“若是有烦难之事,跟管家说是一样的。”之后就又说管家:“这是故交托付的,不能马虎。”

说完跟嗣谒和桐桐客气了一声:“实在是身有公务,不能耽搁,失礼了。”

嗣谒就顺势提出告辞,“本就是帮着送一封信,送到了,托付也完成了。您留步,在下和内子先告辞了。”

不等对方说话,转身就走!

那管家也没拦着,这位先生也只笑笑,摆手道:“书生意气,不用理会。”

被人这么对待的时候真心不多,桐桐出来不是恼了,反倒是觉得有些可乐!

嗣谒点她,没心没肺的,还笑的出来。

桐桐挎着嗣谒的胳膊,“所以说,在家前日好,出门一时难呢。换个地方扎根,对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着,就问嗣谒,“现在去哪?”

嗣谒就叹,“先去省里在京城的会馆吧!怪不得从古至今,这种会馆就没断过。感情这出门在外,同乡这个纽带,真比别的好用。”

这倒也是!到了会馆,这么一说那么一说的,你认识李,李认识张,你没见过张,但至少听李说过张。彼此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

嗣谒一说要找房子,人家就立马道,“这个容易,会馆后头隔着一条巷子的,有个老乡的宅子,家具都齐全,不过是要去沪市了,托我卖呢。要价八百,你要是看的上,随时能过户。”

行啊!咱这就看房子去吧。

一脚踏进院子,两人都有些恍惚。院子里那么大一棵枣树,枣树的树干上,那疤痕多像一只眼睛。桐桐不确定的看嗣谒,嗣谒也一脸惊疑。

到了这里,感觉竟像是回家了!

桐桐弯下腰,捡了掉在地上的枣子塞嘴里: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第272章 重踏征程(17)

这个房子两人没有还价, 八百就八百,直接给买下来了。

一水的黑漆家具,洗洗涮涮的, 就能用。要置办的就是生活用品和床上的铺盖。熟悉周围的环境, 然后花了几天时间把家给安顿起来了。

然后桐桐竟然发现,如今这银元好像都不大值钱了。

今儿出来买点米, 想着多攒点粮食, 这总不算错吧。如今这年月,藏粮食比藏别的东西都把稳。

像是米,想多买点吧。结果这一算, 不对呀!她记得两年前的时候, 一个银元那时候多值钱呢?反正去粮铺问价格的时候,一个银元买四十四斤的大米是能买来的。虽然那米也不咋样, 但四十四斤这总没错吧。

可今儿来了,掂量了一下,感觉重量也就是四十来斤,竟然要两块银元。

她还问人家伙计, “这是多少斤呀?”

这可不敢跟您瞎要价的,“这是四十八斤。”

一块银元只能买二十四斤大米了!

这虽然有小县城的其他费用小, 京城的其他成本大的因素在里面,但这个价钱是不是涨的有点太多了。

这两年在县城,吃的这一块她没再去粮店。都是李家叫了他们家的铺子送来的,有时候三四个月一结账, 有时候半年一结账,要问具体的一个银元买几斤米, 她真不知道。

如今反应过来了,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么贵呀!

桐桐回来一算, 就跟四爷商量,“以后尽量换黄金,为了方便的,拿一部分兑换美钞。银元这东西……不成!”

可银元已经是大部分百姓觉得能保值的一种货币了!

嗣谒应了一声,表示记住了,又在本本上记了一笔。物价这个东西,能反应出太多问题。

桐桐不知道嗣谒想啥了,反正她得算计着过日子的。

两人在家生活,不敢胡吃海塞,就是普通人的日子,一日三餐算下来,一个月只生活费低于十五块钱还不够。这还不能出去随便买水果这些东西,虽然大部分情况也买不到。

“还是得开源节流。要不然坐吃山空,日子也不大好过的。”

嗣谒倒是不急,“再等等,等等李伯民的消息。明儿我出去,给蔡先生发个电报,告知他咱们的地址,方便联系。”

嗯!也成呀!

安顿一个家并不容易,都说可以了可以了,可是再收拾总也有需要拾掇的地方。

今儿两人好容易把家里拾掇的能看过眼了,再瞧瞧院子里的枣,两人啥也没干,在家把枣子打下来,然后晒着慢慢吃。

这收好,都下半晌了,结果家里来客人了。

还以为是前面会馆的谁呢,可怎么也没想到,是李同行和沈淑娟。

李同行是李家老幺,李伯民的幼弟,年岁跟嗣谒相仿。沈淑娟就是那位沈家的小姐,这两人是家里给订的亲事,去年就成亲了。成亲之后两人来了京城,来京城之后,倒是不怎么知道他们的消息了。

李同行跟着嗣谒往里面走,边走边道:“我俩去香江了一趟,你们来京城之前,我大哥没联系上我们。也没能安排我们去接你。这不,前儿才回来,我大哥的电报就追来了。”一进屋子,就从包里往出掏,“这是五根金条,两千美金。”说着就推过来,“我哥说这是什么东西的定金,先叫从我这里支取了给你送来。我也弄不清楚你们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我哥在沪上,说是最多半个月,他会来京城。到时候带一些人来,再详细的谈。”说着还好奇的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嗐!这有什么神秘的,就是一汉字打字机的图纸。

李同行哎哟了一声,“我哥怕是在跟南洋的商人贺熙平谈这笔买卖的!跟此人要价,千万别客气。财大气粗,南洋的船厂和汽车行,都是他家的买卖。”

两人再说什么林雨桐没听成,沈淑娟拉着她去园子里说话去了,“……男人们一天天的,不是前程就是买卖,再要不然就是革命。我家这位也是一样,头脑一热,整天是这个读书会,那个讨论会,前儿回来,昨儿一整天都不在家。又被拉去开什么会去了。我说你要么就去做生意,要么就去谋个职位,咱好好的过日子成不?结果呢,学不好好上,也不说买卖前程,就是一天天的跟一群人这个那个的凑一块折腾。如今我们还靠着家里的接济在过日子呢。可我们不能老跟着大伯子那边不分家吧?可愁死我了!”她朝里瞧了一眼,“你家这位就不一样了,务实多了,一心奔着挣钱,这不挺好的?”

桐桐笑了笑没言语,如今这世道变的快,人也变的快。只看报纸就知道了,文人各种的吵架,也是各有主张。自己和嗣谒……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是有些报刊读了,叫人觉得很亲切,有些报刊读了,忍不住就想反驳吐槽。这种东西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当然了,嗣谒那人,是觉得感觉这种东西只能作为参考。这不是着急的事。

尤其是一些立场的东西,不是急着表态就是合适的!有些东西放在心里,多看看事态发展,如此,才是最大的保全。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亦或者是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都是一种保全。

路是摸索着走的,嗣谒的意思是:谨慎、低调、不露头。

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桐桐点头认可这个看法,如今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想露头也未必有机会。唯有谨慎二字,当做到的。

她跳过了这个话题,问说:“你呢?当时不是说来了考大学吗?没再继续读?”

“女子师范大学。”沈淑娟摇头,“去了不到一年,然后……不想读了。”

为什么?

“学校里乱糟糟的,也不是念书的地方。”沈淑娟叹气,“班里也有一些女学生格外的活跃,各种的集会,然后宣讲……我感觉我跟她们格格不入。”

桐桐笑了笑,“想好好过日子,也不算是错。”

沈淑娟就道:“对嘛!我就觉得国家大事,那是那些大人物要考虑的问题。谁都是想往好的变的,对吧?再怎么着急,难道一时三刻就能改变吗?”

虽不是一时三刻能变的,但哪怕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因为这般的推动,总有些益处吧。远的不说,若没有那些勇敢的姑娘敢站出来发出声音,你又怎么能在女子学校念书呢?

桐桐叹了一声,她想,她跟现在的沈淑娟,应该不算是能一路同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