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200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看!桐桐为了肚子小偷小摸了,爷为了把人家的闺女骗到手,那也是谎话张嘴就来。十三个铜元?不是十三个铜子呀!

这不是小数目!

自己就是干大半个月,也挣不来三副药钱。

原指望三丫头能说个好亲事,不说帮不帮娘家,就只她自己过的好,也是好的。可谁知道就落了水,酿成病了。这病……啥时候能好?得多少钱往里面搭?

看不见头呀!

那怎么办?既然金家四小子能弄来钱救这丫头一命,那就这样吧!他把骡车牵着,“走!瞧瞧去!”

往巷子里去,住在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但转眼一瞧,这小子买回来的却是精米细面。用了人家的粮食铺子的袋子,回来往出倒粮食的时候,他瞧见了。

桐桐一看是亲爹,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不过那精米细面,到底是打消了这个亲爹的顾虑。林苌官这个时候想的是,金老四这小子贼啊!家里吃饭的口多,他挣的拿回去,多少都不够造的。就不如换了媳妇在外面安了家,比把钱往无底洞里扔要好。

他嗯了一声,“既然出来了……就这么过吧!回去我去说,就说在外面给老四找了个临时的差事,你又要养病,就顺便把你许配给他,我做主叫成的亲。这事就完了!”

林雨桐:“……”这就完了?

那要不然呢?不能要聘礼,也给不起陪嫁。好歹是个长的还行,身强体健的大小伙子,就这么着吧。

嗣谒赶紧拦到:“吃了饭再走吧。”

吃啥呀?不用了!回头给拉点能用的东西来就是了。

嗣谒没法子,只得摸了钱,“借了老蔫叔家的手推车,却叫人征用了。咱得赔的,您看给几个钱合适?”

林苌官摆手,“我自己回去打一个还了就是了!这事你别管了,回头我叫你爹给我搭把手的事。”

那木料不也得花销吗?

得!等稍微宽松一点,还是得回家瞧瞧的。

就这么的,林苌官也没留,就这么架着骡车又这么走了。就这么三两句话,把闺女给许出去了。

说不上来感情淡漠,这年月,没把闺女卖了换钱的人家,都是好人家。

骡车这一进出,老太太就又出来看,林苌官在县城拉活,不是一年两年了,过来过去的,都面熟。这老太太就问:“你们不是远道儿的,是附近的人?那是你们亲戚?”

桐桐就笑,“我爹!我这不是病了,来瞧病的吗?”

啥病呀?

“不小心掉水里呢,泡了半宿,镇子上没好用的大夫。”

哦哦哦!你们是沈家镇的人呐?

对!

老太太的戒备心就放下了,不怕近处有亲眷的人,就怕外面不知道啥地方来的,咱不知道根底。

桐桐就刚好跟她打问:“家里有土布没有?有存的棉花没有?”

嗣谒恍然,可不是!零散买的棉花便宜,家里织的土布,想来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有吧。这老太太回去就取来了,不多,够一条被子的,花了五个铜元。

又搭上了针线和两尺没染色的粗布,撕成两半,一半当毛巾,一半当抹布。

桐桐坐在草席上把被子缝起来了,两人就算是把家给安顿下来了。

只有米面,油盐酱醋啥都没有,除了米粥也做不了其他。

熬了药放一边温着,然后熬粥。一人两碗粥,这第一天就这么过了。

深秋的夜里,天一黑,就真的冷了。屋子不是那么密闭,房顶的屋檐下没封,关了门,也能感觉有风进来。火炉里添上柴,有点亮光。两人听着咕嘟着的水,彼此看着对方。

这个时候就觉得,在没有解决温饱问题的前提下,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县城只这么大,上哪去找钱去?

钱要是那么好找,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外出谋生了。

嗣谒上床拉被子就睡,“你先养病,我出去转转……”好歹知道外面是啥境况,咱再下定论呀!

也是!晚上两人一床被子,还不敢脱衣服,就这么先挤着睡了。怕门不结实,里面用棍子顶着,防止半夜被风刮开了。

然后两人就这么度过了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晚上。

没有惶恐,就这么踏踏实实的睡着了,然后迎接第二天。

第二天早起,嗣谒先挑了水回来,桐桐没叫他在家吃,“出去吃吧……”家里连盐都没有,吃了没力气,出去吃几个包子,再说其他。

嗣谒当场应了,完了又找卖瓷器的那家媳妇来,估计又给了人家一个铜子,叫人家照看这边。这不,早早就来拾掇,来点炉子烧水熬粥,还去她家菜园子掐了一把老菠菜的叶子给扔粥里了,“你是好命,你男人疼你。”

呵呵!疼是疼的,不过估摸也快没钱疼了。

那倒也不至于,嗣谒还就不信了,换个世道,换个身份,爷能饿死。酒楼不像个酒楼,妓馆也糙的很。倒是妓馆对面的书铺,瞧着还有几分顺眼。

找个念过书的聊聊,许是就有机会呢?

第259章 重踏征途(4)

进了书店, 书店里正热闹。掌柜的穿着马褂,挽着袖子带着伙计忙着呢,见有人进来, 先是愣了一下。看穿着不像个读书人。可人家随意的拿了书看, 他倒是把话咽下了。如今这读书,不容易!穿戴不好, 不意味着没通过别的途径念过书。

他只招呼了一声:“随便看!”然后兀自忙去了。

嗣谒瞥了一眼, 应该是哪个学校的课本吧!瞧那个样子,应该是才油印出来的。

他撇过头,也没太在意, 想找找史书, 看看有多大的差别。想看看如今,这文字知识都是什么样的。可转脸, 又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本洋文书,灰都落满了。

这一瞬间他就觉得,他跟桐桐这样的,在县里不能久呆。一是距离熟悉两人的人太近, 局限了发现。二是池水太浅,想扑腾但是束手束脚。

正寻思着呢, 那边哎呦一声,紧跟着咣当,啥东西掉下来了,掉的时候还碰到了书架, 这么沉的书架跟着都晃了晃了。嗣谒先稳了书架,才去瞧。

结果可好, 掌柜的跟伙计抬书,打成四方捆子的书太沉, 老掌柜扭了腰,书捆子掉了,还砸了小伙计的脚。

这事闹的!

嗣谒都笑,“您倒是喊一声呀,搭把手的事。”

老掌柜自己也笑,“那就有劳有劳!真是不好意思。”

三个人才算把书给挪出去了,外面停了一辆牛车,得把这货给放到车上去。得!几十捆子呢,靠这一老一少,估计是不行!

连同赶车的搭把手,才给把货给抬上去了。

这必是去学校的!

嗣谒就干脆坐上了车辕,“摆置书是雅致的事,得了!今儿我得闲,给您送过去。”

这话说的掌柜的想给工钱都觉得不好意思,连连拱手,心说,回头给人家送个红封,也是个礼尚往来的意思。

于是,驾车的车把式,带上嗣谒和小伙计,三个人就走了。这送货总得有人对单子才是呀,掌柜的不去,小伙计必去的!

果然,牛车往另一个方向一拐,得有个四五里,是县城最大的一片宅子。

车把式跟小伙计说话呢:“……李家大爷留洋回来办学,瞧着还怪红火。”

小伙计与有荣焉,“只托我们家订的书,就又七百多套,县里只要有法子的,都送来念书来了……”

嗣谒心里就有数了。这一片都该是李家及其族亲住的地方,这家也是大户人家!

学堂不是新盖的,该是早前就有的族学,不过是现在扩充了,办起了学堂,对外招学生。

驾着车进去,就有看门的叫了人来,是个穿长褂带礼貌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先生,过来打开油纸包查看了一下,就朝一处屋子指了指,“劳烦诸位,还得帮着归置进去。”

说着就喊了看门的,“来来来!还没人手,老赵先来搭把手。”

老赵点头哈腰的,着实是肯卖力气!

可这归置书不是堆进去就行的,油纸包是后打包上去的,估计原来的脏了,书店没注意,重新包装后,压根没给标识。那这各科不都混了吗?要领书还得在里面翻找吗?

他就给开了包瞧了,又给封上。库房角落堆着东西,瞧见有写着粉笔字样的东西。管他什么笔,拿来能用就行。

红色的粉笔能写在牛皮纸上,国文课本就在外包上写上国文,数学的就写数学,英文就标注英文。小伙计一看,连连点头,偷着作揖,掌柜的把这个都忽略了。

但指挥着放书的老先生就不由的多瞧了两眼,这真是一笔好字。好容易规整完了,老先生就找嗣谒对账,他以为嗣谒是管事的。嗣谒就笑,“就是去书店买纸笔的,碰见掌柜的把腰扭了,我搭把手。”然后指了指小伙计,“那是拿事的。”

老先生把单子给老赵,叫他跟小伙计对账去了。他跟嗣谒站在边上说话,“小伙子哪人呀?念过书呀?”

“沈家镇人,家寒,在沈地主家的学堂外听过课,自己拿着笔比划着写,您见笑了。”

老先生点头,沈家他知道!跟李家还连着亲呢,据说如今还要结亲。

要是这样,那倒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家。

“如今当的什么差事?”能写会算的的佃户,沈家还不安排到铺子里去?

嗣谒就笑,“原本随父亲在家耕种,这不,妻子意外落水病了,来县里瞧病。昨儿才来,刚安顿下来,正说找个营生呢。”

老先生又瞧了那一笔字,“那可巧了,咱们学校才草创,缺的人不少。校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另外,少不了有些先生需要誊抄讲义文稿,还少不得劳烦你。”

“那可感激不尽。”嗣谒忙行礼致谢。挣多少钱是次要的,有这么个环境熏陶,肚子里有点墨水露出来,好歹也有个来处呀!要不然,岂不叫人奇怪?

老先生连连摆手,“咱们是半个月发一次薪水,校工半月一百铜元。”

嗣谒换算了一下,一个银元能兑换三百二十到三百六十不等的铜元。半月一百,一个月两百,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半月,能挣一个银元。

不多!但维持生活也够。人家老先生也道:“当然了,誊抄也是要算钱的,到时候从各位先生的薪水里扣了给你补上就是了。”

这么一算,那是真够维持生活了!

嗣谒一口就应承下来,明儿准点来。

临走留了姓名,知道老先生姓蔡,主管学校教务。

那边牛车还等着呢,嗣谒跟人家拱手作别。上了牛车,小伙计又是道谢又是打听,才知道人家要在这里当差了。

他殷勤的笑,书店做的最多的就是学校的生意嘛,“金先生以后若有用的到小的地方,您招呼一声就得。小的叫王三元,您随叫随到。”

“就是打杂的,叫什么先生。”嗣谒就道,“回头来家里吃饭。”他指了地方,叫送到巷子口,“我就不往书店去了,跟掌柜的道一声谢。”

多亏了人家给的机会,若不然还不定在哪转悠呢。王三元连着谦让,等人走了就跟车把式道:“念了书的人,还是值钱呀!”

一出去这大半天,给桐桐急的。

两人一碰面,都先问了一句:“没事吧?”

嗐!能有什么事?

嗣谒边吃桐桐给烙的饼,一边说今儿的事,“先去瞧瞧,看那边有没有给校工住的地方,回头能搬过去最好。你在里面呆一呆,又是念过书的,将来便是有个会念书的由头,也好能迷人的眼。”

只凭着这一点,哪怕不给钱呢,咱也得去!钱可以想法子赚,但这个环境难找。

饼子只放着粗盐,没用油,就是那么干烙的,能吃,跟香甜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