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1626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长篇言情

  白善应下,然后道:“先生,陛下要把我给太子殿下。”

  庄先生点头道:“为师也看出来了,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白善道:“我是大晋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守护正统是为臣的本分,于国无害,我不介意亲近太子。”

  他顿了顿后道:“但殿下近来急躁了。”

  白善道:“陛下而今年富力强,又看重太子,太子实没必要这么快的培养自己的臣僚心腹。”

  庄先生赞许的点头,不过却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吧?”

  “陛下可以有这个打算,但太子不能有。”

  庄先生颔首道:“明日我有一堂课,我会为太子答疑解惑的。”

  白善就放心了,现在朝堂很安定,他不太想又掀起一些没必要的纷争。

第2822章 明面上的理由

  俞大人他们处理了一下洛阳的灾情,元宵过后没几天便押解罗县令和郑辜回京。

  周满需要和恭王一家回京,因此等他们准备好已经是正月二十了。

  满宝去和贺刺史辞别。

  贺刺史依旧在艰难的熬着,身体也更加的虚弱了,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睁开眼睛看周满,微微一笑道:“此一别便是永别了,在下祝周大人鹏程万里,一生顺遂。”

  满宝轻声应下,道:“我也祝贺大人得偿所愿,尽早回乡。”

  贺刺史连呼吸都不敢加重一般的微微点头。

  贺夫人抹着眼泪送周满出去,一直送到大门口,“这些日子多谢周大人,他这一个多月算是病重以来最轻松的了,您一走……”

  满宝道:“等我回到京城,我会和陛下进言的。”

  贺夫人连连点头。

  满宝叮嘱她道:“以后家中饮食要清淡,少盐少油炸,你们家中之所以会有这病并不是遗传,而是饮食环境的问题。”

  贺夫人早写信给在外的儿子儿媳,已经叮嘱过了,此时更加谨记。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婆子,不一会儿便有下人捧了些东西下来,一个盒子,身后跟着捧着绫罗的丫头。

  贺夫人接过盒子道:“我知道周大人是宫中的红人,绫罗绸缎自然是不缺的,所以我早早准备了两册医书送您。”

  贺夫人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册书给她看,她疑惑,“韦氏药记?”

  贺夫人解释道:“这是前朝一位道医留下的,他虽是道人,但医术不错,周大人也说了,我家这病连着得了几代,我公公还在时便收藏了他的手记,想要府中的大夫研究出一些来,可惜一直未有所成。”

  周满眼睛大亮,“这位韦道长治愈过此疾?”

  “未曾治愈,但能够缓解,我公公的病就是他治的,他一直熬到了大贞八年才去世,但去世时并不多难受,全靠这位韦大夫调理。”

  周满算了一下那位贺老爷到大贞八年的岁数,的确算是高寿了,至少比他儿子强。

  贺夫人叹息道:“可惜这位韦大夫生性洒脱,并不愿在一处久留。虽然时不时的回来与公公相聚,但过不了多久总会离去。自我公公去世后,他也再没有出现过,我们算了一下他的年纪,到现在也到古稀之年了,不知还在不在。”

  她道:“自从老爷病后,我们就派人到处寻找,可惜都找不到人,又哪里他以前给公公的方子服用,可也总不见效,大夫们都说,人不一样,用的药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满宝点头,是这个道理不错。

  “当时我一见周大人便想,也只有这一份礼才配得上您,”贺夫人合上盒子递给周满道:“这里面的字潦草得很,我看过,眼晕,且所书所言全然不懂,给府中的大夫看,也有十之七六看不懂,周大人若能钻研出来,将来再碰到我家老爷这样的病人,即便不能治愈,也能让他好受一些。”

  贺夫人照顾了丈夫近一年的时间,最大的感触就是,生病不可怕,生这样痛苦的病才可怕,似乎活着都是受罪一般。

  她丈夫要是能和公爹一样病重时也没多少感觉的谈笑风生就好了,那样死亡也就不是奢侈了。

  周满郑重的接过,正色道:“多谢贺夫人,周满定不负您所托。”

  这真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啊。

  满宝抱着盒子走了,一直回到恭王府才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把两本册子拿出来。

  这是手记,满宝翻了一下,字迹的确很潦草,有些字她都分不出来是啥,但她大部分都能认出来,联系上下文,再看一下字形,勉强也能认出来了。

  西饼抱了两匹绫罗进来问,“大人,这绫罗怎么处理?”

  满宝头也不抬的道:“收箱子里带回去就是。”

  西饼就应下,又把行李整理了一下才塞进去,唉,这一趟出来,东西不仅没少,还多了!

  恭王妃昨天也悄悄的给了周满一盘的车马费。

  虽说周满是奉命来看病的,但客气一点儿,到了京城,她对恭王父子也能手下留情不是?

  恭王妃想得挺好,为此还特特多给了几锭银子,谁知道回到京城,周满直接被勒令停职,恭王父子的减重事业移交给了小谭太医。

  当然,皇帝特地叮嘱,“就用周满的方子和方案,你没事儿就去周宅走一趟,和周满沟通一下此事。”

  正在为周满担心的太医院众人:……这看着也不像是厌弃了周满,要问她罪的样子啊。

  回到家中的满宝已经从白善那里知道了些实情,但老周头他们不知道啊。

  一家人胆战心惊的,睡觉都不安稳。

  满宝就忍不住和白善嘀咕,“真是的,要贬官就贬官嘛,为何还要先做戏?”

  白善道:“这是规矩,有功赏,有罪罚,你要是没罪,直接下放到地方,朝臣们看来只会觉得陛下随心所欲,朝中制度混乱。”

  “那你呢,你现在是中书舍人,要外放做县令,岂不是也要问罪?”

  白善道:“我嘛,我比你简单,要进三省六部的重要位置,外放是一定的,我年纪小,又提前了半年放出外放的消息,所以并不用有罪。”

  当初白善之所以能跟随御驾前往辽东征战,就是他用的来年外放的事让另两位同僚放弃了竞争,不然二分之一的机会,未必就能选中他跟着陛下御驾亲征。

  满宝啧啧的,道:“我明天得进宫一趟,陛下应该不会跟我生气吧?”

  “不会的,”白善道:“陛下早两天就流露出了地方医署混乱,想要将你外放捋顺的意思,朝臣们都知道,你受郑辜牵连只是放在明面上的理由,大家都知道你这次外放的原因,你只管进,大家做戏不会做得那么真的。”

  果然,第二天周满进宫时,宫门的侍卫对她如常,宫里的内侍宫女对她也如常,在去太极殿的路上碰上熟悉的大人们,大家也如往常一样见礼。

  刘尚书还跟她叹气,“周大人要外放了呀,刘焕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也不知道周大人能不能过了婚礼再走。”

第2823章 得偿所愿

  周满想了想后道:“这个得问陛下。”

  皇帝:……贬官的圣旨还没下呢,你们一个个的倒是都知道她要外放了。

  皇帝最后在书房里单独见了周满,见到她便问道:“萧院正与你说了吧,你觉得青州如何?”

  周满颔首道:“不错。”

  皇帝便道:“那就选定青州了,明日朕会下旨,你们准备准备上任去吧。”

  他道:“北海县的县令缺的有点儿久了,而且青州是新建医署,你们到了地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呢。”

  周满便道:“北海县是十一月底调换的县令,相比起来洛州缺少刺史的时间更久一些。”

  她躬身行了一礼道:“陛下,洛州的贺刺史病重,已经没多少时日了,请求陛下选定新刺史,准许贺刺史辞官回乡。”

  皇帝就叹息了一声,沉默许久后道:“罢了,先让他回乡吧。”

  老三已经进京,刺史此时就是离开洛州问题也不是很大了,皇帝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膝盖,道:“派人即刻往洛州去,贺刺史为国操劳,加封其为洛州牧,赏赐提一级。”

  古忠立即躬身应下,倒退而出去找中书省拟旨。

  顺便去门下省那里找出一直压着的辞官折子给皇帝批复,然后由公差快马加鞭的往洛州送去。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贺刺史收到折子和圣旨,一下精神了起来,立即对贺夫人道:“快,快收拾车马,我们即刻回乡。”

  贺夫人又哭又笑道:“哪里就急这么半天,好歹把东西收拾上。”

  贺大人摇头道:“我已有感时日无多,耽搁不起,耽搁不起啊。我们带上亲近仆从便回去,剩下的让管家留后慢慢收拾。”

  贺夫人忍着泪应下。

  贺大人精神了不少,也开始理事,有条不紊的见人和安排,“给郎君们写信,让他们请假回乡吧,他们爹熬不下去了,赶得及或许可见最后一面。”

  又见了刺史府的长史和司马,叮嘱他们道:“恭王此时不在洛州,但你等行事也要谨慎,少饮宴,洛阳此时才经历雪灾,一切以稳为主,洛阳县令空缺,便由长史暂代其责。”

  他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雪就要化了,此时当以劝课农桑为要。”

  又道:“太医署肯定会派人过来接手这边的医署,我猜测不是太医署已经知名的太医,那便还是郑辜。医署是拦不住的,你们莫要伸手阻拦,陛下心在社稷民生,谁挡杀谁,命只有一条,尔等珍惜。”

  长史和司马都低头应下。

  “我们共事多年,我也只能给你们这些建议了,此后,各自珍重吧。”

  “大人——”长史和司马都感动且悲伤的看着贺刺史。

  长史更是贺刺史一手提拔的,只不过他到长史这个位置没两年,所以根基不稳,能力虽有却不惊艳,所以贺刺史才没有推举他做刺史,但他心里是感念贺刺史的。

  他抹着眼泪问:“我观大人在周大人来后脸色好了许多,也不再呼痛,分明已在好转,为何不再求一求周大人……”

  贺刺史摇头道:“本就是强弩之末,那些不过都是错觉而已,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

  “可是大人手上不是有两本祖上留下的医书,府中的大夫钻研不出,周大人或许能钻研出来。”

  贺刺史还是摇头,“没用的……”

  他的眼睛似乎透过他们在看谁,“当年韦道长就说过,我父亲的病是发现得早,所以吃了十多年的药才能控制的好,若是发现得迟了,病已入骨髓,那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

  可他还是不信啊,也不想死,所以在发现自己也生病后才那么费力的去找韦道长,没找到后便将那两本册子给府中的大夫看,对方看不懂,他便给郑辜看,看洛阳城中已经出名的大夫们看。

  他们倒是看懂了一些,然后从中截出药方来给他用药,没有效果后他便又拿出韦道长曾经开给他父亲的药方,也照着抓药喝药了。

  最后还是路过此处的一位道长闻声来看他后道:“你这身体若有六分是病弄坏的,那便有四分是乱用药导致的。”

  他还翻了翻韦道长留下的两册手记后道:“这里面记录庞杂,并不是一病一方,就是一病一方,也需要医者根据病人的不同开方换药,如今给你看病的医者只是照书开方,几次开的方子还都不一样,你的身体怎能受得住?”

  “还不如将此书藏起来,只让大夫们根据你的病情和他们的学识开方,或许不会好转,但至少不会恶化成现在这样。”

  贺刺史听取了对方的意见,从那以后就选定了两位大夫,每次只请他们,也只吃他们开的药。

  身体竟然慢慢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很痛苦,但他八九月那会儿就已经卧床不起,感觉要死了,竟然可以缓和下来,一口气活到了腊月。

  又见了周满,在她扎针换药过后,他不仅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还少了痛感,如此过后他就更不敢在当时把手记交给周满了,生怕她也和那些大夫一样丢了自己的方子,就照着手记来开方,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

  当然,这些曲折就不必告诉两个下属了,他道:“这一次陛下能批复我的折子多亏了周大人。贺某人欠她一个人情,将来她若需要到你们,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便看在我的面上给她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