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契苾将军就再次确认道:“所以这幅是真品?”
阿史那将军也不是很肯定,因此看向孔祭酒。
孔祭酒就自傲的点了点头,正要从这幅画的笔触说到印章,结果契苾何力大手一挥就道:“我买了。”
将画展出四月还没卖出去的富商一听,立即精神一振,暗示契苾将军道:“这画有些贵。”
契苾将军直接问:“多少钱?”
听了报价后的确是贵,不过他也不怂,直接让人回去搬了两样东西来,和富商道:“你是要钱,还是与我以物易物,这些东西都是以前高句丽王宫里的好东西,比如这一株珊瑚树,不算世间罕有,但要想买到也不容易,你要吗,要我就与你换,不要我直接卖了换金银给你。”
那富商看了一眼他拿出来的珊瑚和一匣子珍珠,想也不想就答应以物易物了。
于是孔祭酒只能捂着心口看着那么好的一幅画落在了一个连钟繇是谁都不知道的大老粗手里。
连带着看阿史那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忧郁。
阿史那将军也没料到契苾何力会来这一手,因为知道他这画是想送给救命恩人白善的,所以也不好出手抢他的东西。
这画转手就被契苾何力送给了白善。
孔祭酒此时看着画的目光还带着失去恋人般的痛惜,他道:“画是真画,也是好画,落在你手里总比落在契苾何力手里强。”
至少白善懂得欣赏不是?
可还是心好痛啊。
曾经有一幅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画在自己面前,但他没有钱,以至于错过了它,再见,它已经是别人的了。
这样的好画,要是在阿史那的手里,他不仅能时时观摩,凑够钱后还能从阿史那手上买过来,但落在白善的手里,基本上就是白家的传家之物了。
再流传出去都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
孔祭酒不觉得自己能活到那时候。
伤心了好一会儿,孔祭酒盯着那画不动弹了。
白善只能道:“祭酒若是喜欢,以后可以时常上门来看。”
孔祭酒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儿,点了点头。
白善得了这么一件好画,自然要请人共赏的,不过他叫来的人不多,就把唐大人,殷或和刘尚书几个可能识画,关系又还不错的人请了过来。
当然,契苾何力这个送画的人也请了。
契苾何力见白善如此喜欢这画,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吃过酒席后就跑进宫去和皇帝炫耀,“陛下出的主意就是好,白大人很喜欢我送的画。”
皇帝就笑眯眯的问,“爱卿送了他什么画?”
“钟繇的圣贤老子图。”
契苾何力可算是记住了钟繇。
皇帝一听,有些嫉妒,幽幽地道:“老子是我李氏先祖啊。”
契苾何力:……
不过皇帝也就是说说,逗一逗契苾何力罢了,他事情多,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快要过年了呢,今年他完成了好几件值得庆祝的大事,这个年说什么也要过好。
于是他问契苾何力,“将士的抚恤做得如何了?”
契苾何力:“……臣回头问一问赵国公和阿史那?”
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他?
他不负责后勤好不好?不应该问他何时回草原吗?
对了,他何时能回去?
皇帝便不说话了,和他有点儿话不投机,于是挥了挥手,“爱卿今日吃酒观礼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契苾何力也起身,临走前问,“陛下,臣何时回去?”
皇帝道:“过了年再走吧。”
他道:“爱卿也许多年没与朕热闹过了,今年好好的热闹热闹。”
契苾何力立即道:“臣倒是没问题,但跟着臣的胡兵总要回家过年,还请陛下赏赐他们一些东西,让他们带回去与家人同乐。”
皇帝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内库还算充盈,因此点头答应了。
辽东之战他也收获不少,这一次胡人的军队立功不小,的确要给他们一些赏赐。
哪怕他们之前自己瓜分了一部分战利品,但私占的和赏赐的是不一样的。
契苾何力见为自己的手下争取到了好处,他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冠礼结束,白善和周满一起送客,最后只殷或几个留了下来,打算再蹭一顿晚饭。
魏玉本来要走的,但他考虑到近来公主情绪不稳,于是也留了下来,然后瞅准了空就去找周满,希望她能为公主看一看,“也不知道是生病还是怎么了,总是容易哭。”
他一脸无奈的道:“公主以前几乎不哭的,伺候公主的嬷嬷说,女子有孕哭闹是正常的,让我不要往心里去,多包容一些就好,但我觉得……”
他顿了顿后道:“人若是不冷不热,不病不痛不苦又怎么会落泪呢?而且还是那么伤心的落泪,公主肯定是生病了,不然就是哪儿痛苦了。”
满宝就问他,“那你问过公主了吗?”
魏玉叹息道:“我问过了,但公主总是说自己哭过一阵就好了。”
但怎么可能会好呢?她都生气的伸脚踢他了,现在是不能好了。
其实魏玉也很迷茫,他也是第一次当人丈夫,也是初为人父,很没有经验。
满宝想了想后道:“至亲至疏夫妻,驸马不如多关注公主,有些答案并不需要病人亲自说出口,自己得到的答案也是答案的,因为有时候可能连病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魏玉有听没有懂,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周满。
满宝则转身去找了长豫,她将人带到正对花园的一座楼上,推开窗户便可居高临下的看见花园敞轩里正围着火炉说话的众人。
满宝背对着长豫道:“我看过你的脉象了,胎儿没什么问题,所以你是心理问题,心里的病也是病,你可愿意让我给你治吗?”
第2783章 生病了吗
长豫惊讶的看向周满,但她背对着她,让她看不到她的表情,本来这样的大夫会让病人不够安心的,但长豫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嘴硬道:“我哪儿有病了,我身边的嬷嬷说了,怀孕的女子常这样,这是正常的。”
满宝终于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来看他,与她道:“胡说,这是不正常的。”
她顿了顿后道:“怀孕本身就是身体的一个变化过程,身体有变化,那便会产生病和医理。情绪过于激动,不可控也是一种病。七情六志都会是病。只是很多人并不在意这些变化,尤其是女子有孕,天下人认为这是一个女人身为女人都要会的事,却不知道,女子有孕,情绪本就很多变,而情绪的变化是因为身体的变化而引起的……”
满宝给她科普了一通怀孕会带来的生理和心理变化,然后告诉她,作为一个女人她应该怎样调理自己的身体和心理。
她现在嫂子生了不少孩子,侄媳妇和侄女们也生了孩子,而莫先生当初就和她说过,做父母可不只是生育这么简单。
其实在未来,生育已经不能作为成为父母的条件,所以对于生育他了解不多,还是因为有周满的脉案才让他对这个课题感兴趣起来,然后进行大量深入的研究。
既然如此,自然会连孕妇产前产后的心理和身体护理一并研究了,满宝跟着莫老师乱折腾,自然也就知道了不少。
长豫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孕期总是时不时的掉眼泪,烦躁,想踢人,想咬人就是生病啊。
长豫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小声道:“但其实我还挺喜欢踢驸马的,我不太想治这个病怎么办?”
满宝:……
长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头几年外面都在传,说殷或动不动就眼睛泛红流眼泪的毛病也是病,就是叫你给治好的,原来竟是真的。”
满宝很好奇,“病治好了不好吗?为什么不想治?”
长豫歪着头想了想后道:“我想让驸马围着我打转,我想看他着急,这也是病吗?”
满宝不太确定的道:“是吧?但我有时候也喜欢白善围着我转,也想看他着急。”
俩人大眼瞪小眼。
长豫喃喃:“完了,你也病了,然后医者不自医。”
满宝挠了挠脑袋,“应该不是病吧?”
长豫不服气了,“凭什么搁我身上就是病,搁你身上就不是?”
有道理,满宝点头道:“那你等我,回头我问问人,让别人给我诊治。”
长豫就问:“要是病,你治还是不治?”
“是病当然要治了。”
长豫踌躇道:“即便心里不怎么开心治好也要治?”
满宝觉得她今天的问题都好刁钻,她忧愁道:“我的职业道德告诉我,是病就得治,但我的感受告诉我,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要是你病着比治好要高兴,又不伤人,那就不治?”
俩人在二楼谈了好久,明达久等人不到,只能上来找。
长豫看见她则有些躲闪,摸着肚子起身,“我先去找驸马了。”
候在外面的下人立即伸手将人扶下去。
明达好奇的问周满,“姐姐怎么突然躲起我来了?”
“不好意思吧,”满宝挥手道:“不谈她了,我得为病人保密病情。”
明达:“……你开心就好,你们谈了这么久,已经把姐姐的病治好了?”
满宝垮下肩膀道:“我又不是神仙,哪儿有那么快?她没有治好,不过我可能也病了。”
明达:……这是什么发展?
满宝没有详细说,明达本就敏感,易多思,这种心理上的病还是少在她面前提起吧,她起身道:“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大家。”
魏玉最后扶着明显精神了不少,神采奕奕的长豫走的,倒是满宝蔫了许多,看着似乎是长豫和她的精气神调换了个个儿,连白善都惊奇起来。
晚上回屋要睡觉时白善就忍不住问她,“我看长豫公主好了许多,反倒是你怎么不好了?”
满宝道:“她有许多话不好与人说,这时怀孕了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才生的病,结果她跟我一顿说好了许多,我却生了许多疑虑,不太知道病到底是不是病了,所以我决定得再翻一翻书,问一问人去。”
白善便笑道:“她有倾诉之人,你也有啊,来吧,与我说,你有何疑虑?”
满宝迟疑的看着他,想看他着急,想让他围着自己转,这种话不好明着说出来吧?
怪不好意思的。
白善见她看着他脸色瞬间红起来,两边脸颊嫣红得像吃醉了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还脸红了,你们私底下都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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