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215章

作者:时镜 标签: BG同人

  看样子,前一阵丹徒镇的事情真没那么简单。

  顾怀袖听着,忽然觉得沈恙肯放李卫来见自己,怕不是那么简单 吧。

  不知道她之前在茶楼里说的“报恩”这个理由,是不是能被人信服?

  顾怀袖眯了眼,若无其事问道:“所以他们觉得你沈爷坏吗?”

  “他们是这样说的,可李卫觉得……”李卫忽然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怀袖一眼,道,“我要是说真话,干娘你会不会打我?”

  “……”

  顾怀袖怔然了片刻,只觉得奇怪,“你说真话,我干什么要打你?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平时随便拍他两巴掌都叫打的话,顾怀袖也要佩服这小子了。

  李卫道:“儿子这不是说可能的话吗?”

  他嘿嘿笑了一声,最后却正色道:“李卫觉得那个姓徐的罪有应得。”

  “此话怎讲?”

  顾怀袖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可是随意杀人总是不对的,虽然这些在他们看来几乎就是家常便饭。甚至,连李卫都没将这一条人命放在心上了。

  只因为,这个姓徐的是盐枭,而盐枭贩卖抢夺私盐,本身就是国法所不容,什么时候死了都怪不得别人。

  说罪有应得是应该的,可跟沈恙对比起来说,就一点也不对了。

  李卫皱着眉,似乎对那姓徐的颇为厌恶:“沈爷虽然在外面风评不大好,可是最疼的就是儿子,那个姓徐的诅咒沈爷断子绝孙,这不是就犯了沈爷的忌讳了吗?谁让姓徐的咒取哥儿,活该把他大卸八块。唔,不过只是寻常的死法罢了……”

  说大卸八块,是李卫自己生气所言罢了。

  到底人都死了。

  顾怀袖听着却好奇起来,取哥儿这名字似乎也听过了,说是沈恙的独子。

  “若是天下的诅咒都灵验,哪里还需要什么法条?你沈爷厌恶那什么姓徐的,的确不错,换了我我也恨。只是动辄杀人,不觉得有些过分了一点吗?”这一句话,纯粹是顾怀袖的疑惑。

  她问这句话完全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李卫一瘪嘴,摇头道:“干娘你不知道,取哥儿打小身子不好,是喝药长大的。我听钟恒先生无意之间透露过,说是取哥儿随时得个什么小病都会没命,是金贵人,哪儿能容得旁人诅咒?”

  “是个多病的孩子?”

  顾怀袖没怎么听说过沈恙儿子的事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怎么今天听着说是多病?

  沈恙这人,虽然名字里有一个“恙”字,可平时看身手不还好好的吗?

  只是她这个问题,李卫就没办法回答了。

  他有些苦恼:“我不懂这些……反正沈爷喜欢取哥儿,钟先生也说取哥儿是金贵命,合起来就是那个姓徐的该死。本来这个人嘴不好,说话难听,沈爷还没处理他的家眷,结果他们倒是先骂起沈爷来了……”

  按照沈恙以前的行事作风,定然是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实则直接下手“斩草除根”的。

  顾怀袖想想也觉得,沈恙不像是会给自己留后患的人。

  不过江宁的这些事情错综复杂,盐枭与盐枭之间的争斗,竟然像是在战场上一样,动辄出人命。

  她倒是一下担心起李卫来了:“你沈爷没叫你去做这些事情吧?”

  李卫眼神闪烁,打了个哈哈,看了看外面的天,道:“天气真好。”

  “对,天气真好。星星好多……”

  顾怀袖一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来,沈恙做这些事情应该都没有避讳着李卫。他完全没有把李卫当成一个孩子来对待,也完全没有格外优待他的意思。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沈恙一点也没准备藏什么拙,因为他做什么都被李卫知道,也不会说有什么师父怕饿死自己而留两招的说法。

  商场上的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沈恙靠的是脑子和手段,至于李卫能学会多少,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顾怀袖不由得想起,当初张廷玉还说,李卫在沈恙的身边是好事,他指望着以后李卫来当内应。

  如今看着,却是她养过的干儿子,如今已经被沈恙给折服了。

  李卫不想多说,顾怀袖自然也不会多问。

  她这是看外头天色,道:“好人坏人都是要分开看的。你看着你沈爷是好人,那是因为他对你还不错,如果你是徐老板,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就像是你觉得,你干娘我是个好人,可我却只能告诉你,你干娘我不算是好人。太复杂,所以往后不要随便问谁是不是好人这样的问题。若问我你老板,干娘只能说……他这人……有病。”

  没有好坏,只是有病而已。

  对顾怀袖来说,沈恙算不上是好人,也算不上是坏人,一个对她有恩的路人,这样大约是最好的形容了。

  说完,顾怀袖看了看李卫的衣裳,忽然发现他衣袖处坏了一处,只道:“青黛,拿针线来给这小子把衣裳补好,再送他走。”

  李卫来这里,多半还是专门张罗着给她打扫别院的。

  至于李卫怎么知道,肯定还是沈恙的原因。

  听见顾怀袖说自己衣裳坏了,李卫这才抬了袖子,发现袖口已经破了一个小洞,顿时赧颜起来。

  “干娘见笑了,平时不怎么注意这些……”

  看着这小子也有十六七了,顾怀袖忽然道:“你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李卫正在喝茶,听见这一句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呛了一下。

  青黛这边手里的袖子一抖,她只喝道:“干什么呢?臭小子别动,你青黛姑姑我手艺可好,活生生被你给动歪了。”

  这一回,李卫终于不敢动了,只低声道:“沈爷说我现在还小……”

  “噗嗤”一声,顾怀袖立刻就笑了出来。

  怎么着,这个时代的男子也该有个侍妾之类的了吧?沈恙到底怎么教他的?要紧的是身边没个人照顾,这怎么能行?不管是丫鬟也好,侍妾也罢,好歹给塞一个啊,连个缝衣裳的人都没有。

  李卫才是窘迫不已,他自然也是进出过那秦楼楚馆的,只是不敢跟顾怀袖说罢了。

  李卫心道一声:沈爷劳烦您背个黑锅!回头李卫给您磕头!

  他们这些时不时要走动的人,又是在扬州江宁苏州杭州这样的风流地方,江南多美人,有钱的风流,没钱的也风流。好歹李卫还是跟在沈恙身边,被当成徒弟儿子一样带的人,这些眼界是要有的。

  可……

  李卫就是说不出口,所以对顾怀袖扯了谎。

  顾怀袖看青黛快要将他衣裳给缝好了,这才道:“让沈爷带你长长见识去,不过别要那些个出身不干净的。到底你还叫我一声干娘,若是沈恙那边不管,你只管回来叫我给你张罗……现在万岁爷南巡,怕要在江宁待上不久,回头还要下苏杭,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跟着跑了。正好,这一段时间给你张罗张罗却是合适。”

  李卫一一应了,头上都是冷汗。

  顾怀袖又道:“你走吧,记得回去的时候告诉你沈爷,只说……今儿我放在窗沿边的半杯茶,是我用来洗过指甲的,而且茶壶里头有一品红的毒,叫他最好找个大夫看看,我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沾进去了……”

  说完,她还是一副淡淡地神情,看李卫愣住了,才皱眉道:“你怎的了?”

  李卫差点吓得腿都软了,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奔了出去,等到人出院子了,才听见他声音:“干娘我这就回去跟沈爷说!”

  哈哈哈……

  顾怀袖等李卫跑出去了,一下就笑倒了。

  若是沈恙顺手端了窗边那杯茶,或者倒了茶壶里的茶来,不知道听见李卫说话会是什么表情?

  让这人随口胡言乱语。

  顾怀袖笑够了,一听见外面已经在打更了,便道:“今晚二爷应该不会回来了,不过还是留个门儿吧。”

  “是。”

  青黛也是面带笑意地收拾着针线,她只觉得沈恙倒霉,不过也是他活该。

  那边李卫狂奔回了园子,立刻撞开了前面的钟恒,气喘吁吁地一直到了取哥儿的屋前面,只道:“沈爷,沈爷,我干娘叫我告诉你,那杯茶是她用来洗过指甲的,茶水里有毒!”

  沈恙正在给取哥儿拨算盘呢,说着最基本的口诀,然后让取哥儿自己试试。

  骤然听见这一句,整个脸都扭曲了……

  不会吧,他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啊……

  沈恙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伤口包了起来,还是取哥儿笨拙的手笔,看着怪怪的。

  若依着拿女人的狠毒个性,怎么也该把一盏茶全部都倒下来,烫自己,可是在茶楼里竟然还留了半杯?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沈恙打了个激灵,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

  看李卫跑回来这么急,顾怀袖应该不会只是吓他吧?

  取哥儿名为沈取,刚刚用自己小手扒拉了一下算盘,一双眼睛大大地嵌在有些瘦的脸上,带了几分苍白,倒跟沈恙脸上常年不散的苍白有些接近。

  他左手边放着一盒小人参,抬手就拿了一根起来咬了半截,又放回盒子里,看着沈恙,只觉得自己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取哥儿是拿人参当饭吃的,打小就多病,整个江宁怕也只有沈恙养得起这么个金贵儿子了。

  “爹,你……”

  “没事……”

  沈恙忽然一摆手,“乖儿子在这儿等下,我出去看个大夫……”

  第一五二章 妇人

  

  次日一早起来,顾怀袖果然没有看见张廷玉在,想必是还在行宫之中陪着皇帝吧?

  父子两个,一朝父子两辈人,侍奉着一个皇帝,话肯定是有很多的。

  顾怀袖梳洗过后,就叫人去外头打听趣事,像是一下回到了张廷玉还没有中举的那一段时间,生活悠闲而平静。他们两个人,偏居于江南,少有人问津,也简单得多,哪里像是如今这样,走一步就要算计到后面的三步?

  没有荣华富贵的时候盼着荣华富贵,可等到荣华富贵就在他们的手心里了,随手一握就能抓紧,他们也就不觉得这东西有多好了。

  人总是喜欢那些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对于如今垂手可得的却反而不屑一顾。

  她用桃木的梳子轻轻梳着发尾,瞬间察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荣华富贵得来不易,就更应该好好珍惜了。保住了眼前的,才有可能得到更多的。

  想着,顾怀袖叫画眉推开了外头的一扇窗,忽然道:“小石方昨日回来了吗?”

  “是昨日半夜回来的。”画眉答了一句,那时候她还没睡,听见有人给小石方开门,所以知道,“不过,石方师傅不伺候皇上了吗?”

  “伺候了皇帝一路了。”

  顾怀袖笑了一声,心道这小子还算是有一点良心,知道回来。

  当初这厨子是借给皇帝的,毕竟人还是属于顾怀袖的,总不能主人家没得吃,要给皇帝做吃的吧?

  在旁人的眼中,顾怀袖这逻辑肯定不对,可在顾怀袖这里,这逻辑真是再正常也不过。

  都说各人自扫门前雪,哪儿管他人瓦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