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178章

作者:时镜 标签: BG同人

  张英也是百姓之一,不过是他臣子罢了。

  康熙想想,还是帮张英排忧解难一番。

  想也知道,万岁爷不过是自个儿安慰自个儿,乐呵乐呵罢了。

  张英只能硬着头皮叹气道:“佟国维大人公子那一名小妾所撞到的孕妇,约莫是老臣的二儿媳妇……”

  一件事情就这样在朝堂上铺开了。

  诸位大臣尽皆无语,不过照着张英这样的说法,隆科多那小妾的确是过分很多。

  康熙紧锁着眉头,不处置隆科多,这说不过去,况且明珠所言之八旗子弟的事情,康熙自己也考虑过几回,不如趁此机会杀鸡儆猴。

  可隆科多又是先孝懿仁皇后的弟弟,不能处置太过。

  康熙最后摆手道:“将隆科多,责打十大板,写悔过书,禁足其府一月不得出,其余八旗子弟应当引以为戒,各府尹近日严抓八旗子弟习气之事,若有再见着的,隆科多便是前车之鉴!”

  终于一锤定音!

  纳兰明珠扬眉吐气地出来,张英却苦了脸,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自家的家事自己都还没说,倒是先被外人利用了一番。

  这一回过后,大阿哥又该得意一阵,郁闷的人就成了四阿哥。

  贝勒府里摔了块玉摆件,胤禛看着隆科多送上来的扳指,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叫白巧娘来,去安抚安抚那一位。小盛子,叫人敲打敲打隆科多去。”

  这隆科多舅舅,再这样嚣张跋扈下去,迟早有一日要坏事。

  这件事,虽办得令胤禛不痛快,可也给胤禛敲响了警钟。

  张英这边回了府,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左想右想,肯定跟张廷玉脱不了干系,便道:“福伯,把二公子叫来。”

  福伯躬身便去请张廷玉,张廷玉知道肯定是这结果,只跟顾怀袖说:“我顺道找他说说会试的事儿,你回头等着听好消息吧。”

  顾怀袖已经知道他耍的手段,只骂他比自己还毒,想着却又笑起来,“早去早回。”

  轻轻吻了吻她面颊,张廷玉整了整袍子便朝着张英书房里去。

  刚刚推开门,张英便叫他进来坐下,问道:“什么时候你同明珠有交情了?”

  张廷玉平静道:“父亲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第一二四章 父子谈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张英颇觉得有意思,然而在触到张廷玉那并非玩笑的眼神的时候,张英便知道,他不是来给自己交代错处的,是来谈判的。

  “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假话自然是我与明珠老头子没有半分关系,更不谈什么合作。明珠乃是大阿哥党,而今大阿哥不行了,儿子怎会如此愚不可及地搭上明珠这条船呢?”

  张廷玉面容沉肃而镇定,声音很稳,也让张英那打量的目光无法穿透他外面厚厚的伪装。

  兴许他在张英的眼中,便是默默无闻了好几年的二儿子。

  藏拙藏拙,并非天生便是“拙”。

  自古天才,才有藏拙一说。

  至于庸人,本就是“拙”了,何用得着藏?

  张英叹了口气:“所以真话呢?”

  “真话是……想必父亲还记得当年有过一场吟梅宴,就在明相府上,那时候大阿哥糊涂招来了皇上,纳兰明珠不是不在府里的吗?”

  他终于还是慢慢地交代了出来。

  其实这种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叙述出来的时候,就像是释放开了一种压抑。

  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他们总喜欢自己做过的一切为人所知,他们的阴险和智计,算计和毒辣,种种的种种……只是又因为这样的野心,不得不瞒天过海罢了。

  今日是张英问起,张廷玉别有目的才这样说了。

  若是没个人问,张英也永远不查,那么张廷玉会让这些秘密埋藏一辈子,永远不为人知。

  当时皇帝去找纳兰明珠,却被告知纳兰明珠去了张英府上,张英就说事情怎么那么巧,皇帝来了没一阵,纳兰明珠就在后面到了。

  事后他曾询问过纳兰明珠,只可惜明珠老狐狸只说是他真是去找张英的,哪里想到撞上那样的事情?

  明珠守口如瓶,不曾对外透露半分。

  张英也知道明珠老奸巨猾,所以一直没有再问。

  岂料,昔日之过往,竟然在今日被张廷玉和盘托出。

  此子机心,果然很重。

  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一切,把众人都蒙在鼓里,这可是欺君大罪……

  可他想也不想地就做了。

  张英曾跟顾贞观说,觉得自己二儿子的机心很重,那时候不过是忽然有那样的认知,却没想如今竟然真的应验了。

  “所以你便因此与明珠搭上了?”

  张英很难言说自己的感觉。

  他自己一直是皇帝一党,而张廷瓒看似跟太子走得近,到底大儿子也是个有主意的人,时时刻刻注意着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是好的。

  可二儿子的心思,自己还真是看不懂了。明珠老狐狸可是大阿哥的人。

  而张廷玉只说道:“这并非是长久的合作,只是一时的利用,一笔的买卖而已。明珠老头子欠了儿子一个人情,原本儿子想着用在刀刃上,不曾想前些日子出了那样的事情,便顺道请了明珠老头子帮忙。不过明珠不一定肯帮,儿子就写信建言献策,好歹今儿父亲也算是知道这件事了,剩下的似乎不必详说。”

  “刀刃为何?”

  张英不愧是重臣,一下便抓住了重点。

  他逼视着张廷玉,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

  张廷玉道:“会试和殿试金榜。”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这一刻他感觉很轻松,也像是把隐藏多年的自己,暴露给了自己的父亲。

  张英老辣的眼神,一下落在了张廷玉的脸上。

  他坐在那里没动,还是如苍松翠柏一样,此子内秀于心,不显于外,可张英却没想到他背地里藏着这么狠这么亮的一把刀子。

  “若是为了会试与殿试金榜,找老头子我,不比明珠更快?”

  “父亲您是皇上的人,一则不会徇私舞弊,二则老了,顾虑太多,怕树大招风。若是按着父亲原来的意思,咱们府上顶多也就出一个大哥吧?”

  张廷玉眼底带着轻微的嘲讽,然后看向张英,与自己父亲对视,看上去还是恭恭敬敬的表情:“父亲,我不是一块金子,我是铁,放久了会生锈。”

  人都说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可张廷玉从不觉得自己是一块金子,他就是一块看上去好一些的破铜烂铁,兴许外头还沾满了毒汁。

  他会随着长久的风吹日晒而生锈,如若再不得出,兴许真就这样成为尘埃一抔。

  所以张廷玉等不得了,他没有那么多的三年再等。

  顾怀袖也没有那么多的三年可以等。

  所以他不等了。

  “父亲轻轻松松一句话,能让我们兄弟等,您有您的道理,我们有我们的野心。”

  张廷玉的语气,出乎意料地诚恳,还带着对张英的尊敬。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父亲,他所知所得的一切,皆出自于张英。年幼时候认识的第一个字,念出来的第一句书,都从张英这里来。甚至他大部分的韬略智计,也从张英身上耳濡目染而来。他在朝堂之中,永远也避不开争斗,所以张廷玉逐渐从这样的刀光剑影里,知道更暗流汹涌的那个朝堂。

  如今,他是一尾鱼,迫不及待地想要投身进入。

  张英有张英的道理,儿子们有儿子们的野心。

  张廷玉看张英没说话,便笑了一声:“父亲,庚辰科会试总裁官,儿子真怕看见您。”

  “……”

  沉默了许久,张英才缓缓仰头,将眼睛闭上。

  他额头上有横生的皱纹,头发已然透着花白,像是累了一样。

  在张廷玉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终于道:“如你所愿。”

  张英一门父子都是进士了,如今老二想要出来入仕,也无可厚非。

  他凭什么因为“树大招风”这么个原因,就拘束着他们?

  到底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至于将来是福是祸,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该操心着。

  现下里,让自己糟心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张英似乎看见张廷玉那紧绷了许久的身体,微微松了一下,唇边不自觉地带上一点笑意:“我韬光养晦一辈子,做官倒是挺简单,可是处理你们的事情却让我心力交瘁。你在江宁乡试的答卷我看过了,文采第一,说理第一。可我一直存了个疑问,三十二年乡试之后,赵子芳落马,前面出现过被传为你三弟的一份考场答卷,可是你所为?”

  那时候张廷玉没去出风头,只叫人散步消息说那是张家三公子廷璐的答卷。

  后来赵子芳死了,事情尘埃落定,才有人发现那不是张家三公子的答卷,到底是何人作的答卷,已经无人知晓。

  只是……

  张英如今怀疑到了张廷玉的身上,也是够老辣。

  张廷玉不大想回答,只沉静着一张脸道:“儿子不知。”

  张英终于不再问了,他两手交叉放在一起,想了许久。

  “若以你之才,会试绝无问题,今科考生之中当无人出你之右。可一甲不能有你,一甲风头太劲,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我老了,我怕。”

  张廷玉眉头微微聚拢,回答很直接:“那便二甲第一。”

  张英差点被他给噎死!

  “你小子一定要一个头名吗?”

  “儿子乃是江宁乡试头名,江南一向是科举之地,江宁又是江南中心,从江南贡院出来的头名,上不了一甲头三已然有让人耻笑之嫌,即便是二甲第一怕也有人怀疑是父亲您手腕通天,生生给儿子捐了个头名呢?”

  张廷玉慢慢地分析着利弊。

  二甲第一就很好,不在一甲前三之中,却也是进士,二甲的头名不高不低,不太过出头也不太过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