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晚棠
她谁都没有告诉，师父都不知道。
她的这个玉佩也没给别人看过，除了师父，江枫还是头一个说出她玉佩的花纹和颜色的。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江枫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有了，无瑕，我是你哥哥，你本应是我们江家的大小姐。”
“……”
江无瑕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认亲戏码。
她长到这么大还没遇见过上来便认亲的呢，一时间有点不知如何反应。
“你本名叫做江栀，你六岁左右的时候，你在家中失踪，将你偷走的人，在家里留下一尊观音象。”
“栀儿，我们寻了你十几年，却一直没寻到你，就连消息都没有，自你被拐走后，阿娘一病不起，整日以泪洗面，栀儿，你回家瞧瞧阿娘和爹爹吧，我们，都很想你。”
江无瑕有点茫然，对面的江枫言辞恳切并不像在骗人，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又或者夹杂着叫人不适的利用。
她低下头，扣着手指：“你……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就是你家走失的那个江栀，没准我不是呢。”
江枫微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跟你的脸，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无瑕看着江枫那张足以让任何女人一见倾心就此沦陷的脸，心里承认了他的说法。
要不是兄妹，她跟他怎么都长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面容。
她已经相信江枫的确是她亲哥哥，可她却没有同家
人相处的经验，一时也不知跟江枫说些什么。
她知道江枫和金陵江氏。
金陵江氏可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有钱自不必说，江湖朝堂也有不少江家子，身为嫡系的江枫自然是佼佼者。
江家与无争山庄原氏，江南巨富花家都是姻亲。
江家不论在江湖还是朝堂，都是妥妥的武林白道。
而她，哪怕她行事并非像师父那样，可她本身就随心所欲，虽然救治过温晚，现在也是金风细雨楼的客人，可总归算不上全然的正派人物。
而且她师门又是那个样子，若是叫人知道她师父是谁，江家怎么可能认她？
她虽刚入江湖，却也见了不少因师承出身就将人判了死刑的事。
若师门出身不重要，为何师父会将无花送去少林，将小灵送去丐帮叫小灵认丐帮前帮主做义父。
江枫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又亲和。
“栀儿，我知道跟你说的这些你一时间很难消化，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几年也无妨，只是，我请求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我是你亲兄长，我只想好好的补偿你，如果你愿意，我还想带你回金陵去见见阿娘，她很想你，这些年也日日吃着药，撑着身子只想再见你一面。”
江无瑕咬了咬下唇，将目光无措的投向顾惜朝。
这屋内唯二的两个男人，她跟顾惜朝都比跟江枫熟，虽然她也觉得江枫很亲切，可她从未与家人相处过，面对亲人的温情，并不知该如何反应。
顾惜朝也是恍恍惚惚，他心中极复杂，无瑕成了江家的大小姐，与他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远了，可若是他好生为江枫卖命，得了江尚书的赏识，也没准会……
他脑中迅速转过好几个念头：“江姑娘，公子的人品你是可以信得过的。这种事上，公子绝不可能骗你。”
江枫微笑，余光掠过顾惜朝。
这个顾惜朝倒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
江无瑕低下头：“我……你让我回去想想。”
她看了看时辰，已经快天亮了，她心里乱的很，像是被猫挠成一团乱麻的毛线团，理不清说不明。
“还有，今天的事……我不想叫别人知道，你们，你们能别说出去吗？”
顾惜朝眸色一暗。
江枫微笑道：“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只要是你想，我都会为你达成。”
“惜朝，你送栀儿回去。”
“是！”
赶在天亮时，顾惜朝将她送回金风细雨楼，他尚有些踌躇，想与江无瑕说些什么。
江无瑕却怕被人发现，一句话都没留下，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匆匆回了内院。
顾惜朝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心里又难受又嫉妒，明明昨晚她那样乖巧，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她却说翻脸便翻脸，他顾惜朝就那么比不上那个阿飞？
此时的小甜水巷内，也有个气急败坏的人。
“该死的柳无眉，就知道她只会破坏计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暗室中，锦衣公子俊秀的脸蛋，因为生气愤恨而变得扭曲狰狞。
这人竟然是方应看！
出的什么鬼计谋，下□□让他英雄救美？美没能救成，却叫别人摘了这个桃。
“公子，我瞧柳无眉并不是真心想跟咱们合作。这个娘们诡计多端的很，公子还需提防他！”
“哼，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等她吐出天武神经……对了，她不是坚信自己中了毒吗？那就给她再加点料……大漠那里得罂粟花正合适治她中的毒。石观音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禀公子，暗线的消息，石观音已经出了大漠。”
“把柳无眉的消息透给她，不能叫那个疯婆娘盯上我们。”
“是。”
顾惜朝带着满腹的心酸回了江府，而江枫早已经煮好茶等着他，就等他对他解释，昨夜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顾惜朝是聪明人，他到江枫身边却总也看不透他。
亲切的微笑，仿佛是他脸上的假面具，他甚至对外头馄饨摊上的老妇，也是这副和煦亲切的样子。
但顾惜朝一点也不敢小瞧他，如此年轻便能做到户部尚书，与江湖第一剑燕南天为结拜兄弟，麾下为期效命的江湖人士不知几凡。
在朝中已隐隐形成以他为首的一股势力，能与蔡京有抗衡之势。
他越笑得温和，顾惜朝便越摸不到江枫的底。
第30章 做狗
如果江枫当真是江无瑕的亲哥哥，他想要得到江无瑕的心，必然要对江枫说出昨晚的事。
而且顾惜朝怀疑江枫知道昨晚他与无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等着他自己说。
他当机立断半跪下，将昨晚是怎么遇见江无瑕，又如何成事的过程说了个详细。当然他隐藏了许多细节，比如说他是顺水推舟，并不是迫不得已。
“公子明鉴，与江姑娘，乃是意外，属下对江姑娘一见倾心，心里爱她，敬她，却不想江姑娘被人暗算，属下也是救人心切，江姑娘昨晚情形实在不能等。”
江枫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睛半眯，手指轻轻巧击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惜朝心中忐忑，垂头不敢与江枫对视，生怕他看出自己心虚。
事已至此，他必须要让江枫相信，他是为了救江无瑕而不是要趁机占便宜的登徒子。
不然不管是无瑕，还是出人头地的机会，就都没有了！
江枫故意不作声，晾了顾惜朝好一会儿，看他越来越忐忑，不安，估计着差不多了，才缓缓道：“我当然相信惜朝的人品。”
顾惜朝面色一喜，就要辩解，被江枫继续说的话截住。
“无瑕那样的相貌，惹男人喜欢很正常。我是她哥哥，万事只想以她为先，让她这辈子过的痛快。惜朝是个人才，其实你也不是不可以。”
顾惜朝心中狂喜，他这是被江枫承认了？那他以后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无瑕。
“不过……”
顾惜朝的心停到了嗓子眼里。
“君子不欺暗室，惜朝也是读书人，自然不会做小人与伪君子的行径，我的妹子从前被坏人拐走，如今才相认，我只想以妹妹的意愿为先，她若喜欢你，我不会阻拦，她若瞧不上你，我也希望你莫要嫉恨。”
顾惜朝心里泛出一片苦涩，江枫这是在警告他，不得用阴暗手段，他也的确想过，若是江无瑕始终不愿，他怎么也得争取争取，哪怕用什么不好的方法。
现在江枫直接挑明，他只能暂时熄灭这种想法。
“请公子放心，我爱无瑕还不够，怎么会伤害她。”
江枫却淡笑不语。
男人爱一个女人，跟利用她伤害她并不冲突。
江枫语气放缓：“无瑕还小，并不定性，少年人的情感自然来的热烈，可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的妹子，将来选的丈夫，必然要事事以她为先，不可有半分违逆她，让她过的不幸福。她是我江家大小姐，我唯一的妹妹，自然也不嫁无名之辈，惜朝，我说的，你可明白？”
顾惜朝抱拳：“公子放心，惜朝一定尽心尽力，好生为公子办事，不负公子所托，有了本事才有照顾大小姐的资本，惜朝都明白。”
江枫点点头：“很好，惜朝是个聪明人，不必我多提点。”
他顿了顿：“我这里正有一件事需要惜朝去办，此事若成，我便将惜朝推荐去兵部任职。”
“但请公子吩咐。”
江枫身后显现出一个黑影，是他的暗卫。
顾惜朝吓了一跳，这暗卫隐匿气息的本事好生厉害，他居然一直都没能发现！
怪不得，在小甜水巷，江枫不需要他的护卫。
如果这些暗卫都有这种武功水平，那江枫的确不需要。
想到这，顾惜朝越发恭敬，只想好生为公子做事。
待顾惜朝走后，江枫的暗卫忽然开了口：“主子，顾惜朝对您有所隐瞒。”
江枫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他有所隐瞒，我也是男人。”
“一个男人若是面对心爱的女人，都能做个柳下惠，要不他是个阉人，要不他就是根本不爱无瑕。”
“这点隐瞒并不算什么，他接下来能不能好好为我做事，为无瑕做事，才是最重要的。”
暗卫有些犹豫：“公子是看好顾惜朝与大小姐？”
江枫起身，推开窗户，看向尚书府那一片纯澈的湖水：“我要顾惜朝，成为我江家的狗！”
“……”
他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无瑕还小，当然不懂事，年轻人的男欢女爱忽然会带来短暂的甜蜜，但要想控制住这些男人，唯有抓住权力。”
“男人这种东西，哪怕再爱再痴情，如果长久的得不到回应，早晚会生出利爪，最后受伤害的是无瑕。趁他现在羽翼未丰，拔掉他的牙齿和爪子，驯化他，套上项圈。时间长了，他便会忘记，只会记得好生保护无瑕，而不是占有她，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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