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光月月
席巴粗壮的手臂被莱伊那纤细却强有力的腿部踢出了淤青，里面的骨头也有了断裂的倾向，但他脸上的笑容倒是越发欣慰起来，眼里的情绪相比一开始目中无人的冷漠倒是多了几分诡异的温情。
这就好像是个在陪女儿训练，甚至可以说是玩耍的父亲一样。
不过目前莱伊还未发现席巴这一明显的变化，她一直极力地要找出对方存在的死角，殊不知就因为这一点点的着急，把自己的弱点给暴露出来了。
席巴把握住了这个时机，将莱伊的右手腕钳制到她身后，当背部展现在敌人面前的那一刻，基本上那人就已经全盘皆输了。
——但还没完！
唰——啪——的一声！
席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甩到了自己的脸上，促使的他手上的力一松，少女瞬间挣脱了他的禁锢，跳到了树枝上，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席巴也看清了刚刚甩到他脸上的是什么东西——
一条尾巴。
一条……长在他女儿身上的尾巴。
席巴愣在了当场，脑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尾巴？！
第249章 11
……猫？
轻盈地落在粗壮树枝上站立的黑发双马尾少女,脑袋上猫耳粗略一看还以为是马尾的装饰，但那一颤一动的频率就证明了这是个有生命体特征的活物,还有那条绕到跟前亲昵地蹭着她小腿的猫尾巴——这俩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物价，让席巴一瞬停止了思考。
树影斑驳，少女变出的猫耳和猫尾巴还将其猫毛的颜色一起变为与整体协同统一的黑色，看着就是只可爱的黑猫变来的。
莱伊行为模式上也变得更像猫了，双手好似猫的前肢，与双腿一起趴伏在树上，猫眼正警惕着盯着下方的男子。
然后，嘴巴动了动，吐出了一个音节——
“喵……”
席巴，“……”
莱伊,“……”
糟糕，惯性使然,一不小心就真把自己当猫了……
席巴有一个家里人众所周知的爱好,就是训练猛兽。
枯枯戮山有一大片领土，专门被席巴用来饲养各种奇珍异兽,会飞的、会跑的、水里游的……甚至还有有着种族天赋赋予的特殊能力,和与人类的智慧旗鼓相当的珍兽，但不管是什么种族，它们都有着大差不差的共同点——
体型巨大，四肢矫健,獠牙和利爪尖锐地能瞬间刺穿猎物，模样极具攻击性,只需往那一站，就能激起生物最高的机警和最本能的恐惧……
席巴钟爱这种富有强壮威慑美学的高大物种，这种脱离人类社会,在凶险环境下靠着厮杀存活下来的野兽深得他心。
而席巴也非常享受驯化这些珍兽的过程，纵使有些珍兽的智慧能比肩人类，但受于环境影响，它们难以练成人类那般复杂的心眼，简单的心智致使着它们一旦遇到席巴这样强于它们的存在，大多都会选择臣服，将其奉为自己的主，然后从始至终地将席巴的命令贯彻到底。
最成功的案例，就是揍敌客家的看门狗，黄泉之门的守护犬——三毛。
对待养在家中的珍兽，这位令道上的人闻之色变的揍敌客家主可以说是要比对待同类还要来的更有人情味。
某种程度来说，这对父女都是爱动物的人，只不过爱的方向可能不太一样……
席巴依稀记得，
他的女儿小时候喜欢背着家里人偷偷地养些小猫小兔子，在揍敌客家那比龙潭虎穴还要危险，走几步就长着一株能瞬间毒死大象的毒草的后花园里，这些弱小的生命是负责打理这片区域的执事们专门投放给那些巨型珍兽的储备粮，只不过有那么几个幸运地在落入虎口之前，得到了揍敌客家大小姐的庇护。
……虽然最后依旧没逃离死掉的命运。
不管是人还是兽，席巴都不喜欢那种弱弱鸡鸡随手一捏就会死掉的小生命，它们只会露出无辜可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寻求上位者的怜悯，能活下来的原因只有一句让席巴难以理解的“它很可爱啊。”这样的理由，。
偏偏他的女儿就吃这一套。
莱伊既能对席巴驯养的那些让普通人退避三舍的巨猛禽露出亮晶晶的眼神，甚至还能大胆地上手去摸……但同样的，那些弱小的生物只是给她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就让莱伊无法拒绝地投喂了一遍又一遍。
她该明白的，这种只能靠他人施舍下来的物种生命周期十分的短暂，根本不值得她为这种生命的消散而黯然神伤。
第一次发现女儿有这种无聊喜好的时候，理智上，席巴觉得他应该强硬制止的，若是日后有外人只是露出这种无助可怜的小眼神就把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骗的团团转就不好了。
但当看到女儿抱着白白的一小团就能露出那样发自真心的喜悦笑容，初为人父的席巴罕见的犹豫了。
……罢了，几只小兔子而已，又能酿出什么大祸呢？
被尖锐的指甲划破咽喉一击致命的几只白团子浑身沾染上了红到发黑的污垢，它们就躺在了女孩精心为它们制作的柔软小窝里，没了气息，突然安静下来的丛林里，女孩极力强忍着的啜泣声还是很清晰地传到了隐匿在树后面席巴的耳朵里。
用血淋淋的教训去记住在这个强者至上的世界——身为弱者的悲哀。
这是席巴想让自己孩子明白的事情，所以他自傲地任由这件会让他女儿伤透了心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似乎什么都按照他想要的来了。
所以，命运让他这一个只会坐享其成的人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再次见到她时，在莱
伊身上产生的所有变化，一切的一切都让席巴感到陌生。
出现在她身上的猫尾和猫耳，亦如当初她所喜爱的那些小动物般无害。
席巴手抖了那么一下，视线从那条晃动的尾巴移开，复杂的目光与那双黑色的猫瞳对上，“这些年，你究竟是在哪生活的？”
席巴把这猫耳和猫尾当成了莱伊念能力的一种。
但念能力本身的具现和念能力者本身渗透的领域息息相关，举个例子，就好像一名神/枪手能用念具现化出手/枪和子弹，是因为他对这两样东西的构造研究的十分彻底，同理——
莱伊为何变得猫一样？还搞出了猫咪的部位安插在自己身上？
……如此地逼真，肯定是近距离地研究过，又或者是把猫当成学习对象学习它们的行为模式，再变态一点——她已经不当人了，把自己心理暗示成了一只小猫咪。
再想想，为何这十年来揍敌客家无法追踪到她的位置？
是否是因为她不想被家人找到，所以宁愿在未开发的自然区域呆着，也不愿涉入信号普及的人烟之地。
她就这么地讨厌揍敌客家吗？！宁愿把自己作践成了只猫也……
席巴瞳孔地震了起来，这一刻他的心境犹如山崩海啸，陨石与星球相撞，炸的他片甲不留。
莱伊猫猫奇怪地看着自己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也不知是否是和猫猫同化了，不太能跟得上席巴问话的思路。
“……我去过很多地方，父亲，四海为家，没有固定生活的地方，但收获了很多能彼此交付信任的伙伴。”
莱伊想了想，既然席巴有意了解，不如就在此时试探地说出：“不瞒您说——我有恋人了。”
轰隆——
席巴眼睛瞪大了，接下来莱伊说的话更是让席巴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他不是人类，是一条很漂亮很帅气的白色狗狗。”
“——！！！”
席巴眼里的光死掉了，他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恋人了——”
莱伊猫猫双手做喇叭状，音量放大，重复道：“他不是人类，是一条——”
“闭嘴！”
席巴
破大防了，他不想听！
什么女儿是父亲贴心可爱的小棉袄，假的，都是假的！
从未有过的脑血栓好像要犯了，席巴深感，这个女儿生下来就是为了来气他的吧！！
纵然作为一个杀手，死在他手上的生命无数，席巴从不避讳自己的罪孽，日后死了下地狱他认，但怎么还有这样的惩罚方式？！
身边的老管家孜婆年曾经就揶揄过，莱伊会不会在席巴毫无准备的时候就带个男人回家。
那时，女儿还那么小，让他联想这么以后的事，只会让席巴有种无从发泄的烦躁感。
现在……呵，席巴都快气笑了，还不如带个男人回家呢，好歹是个人！
曾经席巴想和莱伊一笔一笔清算的旧账，如今已经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被迫和解了。
破坏约定？看你是个孩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离家出走？你能做到，算你有本事。
不想当杀手？老子也不想让你去杀手界丢人现眼了。
但是——
新的更可怕的问题出现了。
找条狗当恋人？
席巴要真同意了，揍敌客先祖们都能全被气活。
“那条狗在哪？”
席巴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问道。
“他……”
莱伊刚起了个头，便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往上方的天空看去——
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地往下冲刺。
伴随着气流呼呼作响的声音……
天空中小小的一点在莱伊的瞳孔中越发庞大。
巨型的白犬从天而降，白色的绒尾拉的老长了，凌厉狭长的金色兽瞳在看到莱伊时瞬间圆润了一些，原本如山般有着几十米的身长瞬间缩小到了两三米的程度，向着莱伊飞奔过去。
“斗牙王。”
莱伊暗叹不妙，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
与此同时，一声龙吟在天空响彻，乘坐着由自己念能力变出的蛟龙的桀诺.揍敌客也突然来此。
“……父亲？”
“你好像很不希望我来？席巴。”
桀诺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坐在龙头上俯瞰，“你总不能阻止一个爷爷想见孙女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