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297章

作者:元月月半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BG同人

韩子仁斟酌道:“比朝中很多人都好。”

“可他的儿子呢?求父皇赏他儿子个郎官。东方朔自幼家贫,他很清楚寒门之子唯二的出路便是从军和读书。刀剑无情,容易战死沙场。他不舍得。所以只剩读书一条路。东方朔不希望儿子跟他一样仅凭一份自荐步入朝堂?”

韩子仁不由得想起他自己,平日里很难见到父亲,而好不容易全家聚到一起,父亲不是考校他和兄弟们的功课,就是长篇大论一番,或说他的不易,或嫌他们兄弟不够聪慧。久而久之,韩子仁就不想见到父亲。再后来父亲不叫他做什么,他偏偏做什么,结果惹出事,不得不进宫当差。

倘若母亲明事理,盯着他们学文习武,父亲打骂他们兄弟几人的时候母亲敢据理力争,或许他也有机会出将入仕。可惜他的外祖不是殿下,外祖家中也有些钱财,却不舍得给母亲请夫子。其实也不用特意给母亲请夫子,舅舅们识字,每日抽半个时辰教母亲几个字,三年下来也足够母亲读懂史书。

“奴婢无知了。”

太子:“希望女儿在婆家过的好,以后生的女儿乖巧,儿子懂事孝顺,却只教她品茶装扮,甚至夫人之间的交际手段,她如何能教好儿女?将来孤的太子妃可以不懂吃穿,甚至不懂打扮,分不清金银,乃至相貌平平,但她必须满腹诗书。”

韩子仁:“殿下所言极是。女子不识字即便长得极美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太子点点头,继续抄书。

由于两人聊好一会,太子才写三张纸小宫女就进来禀报,早饭好了。

饭毕,太子跟往常一样去宣室殿。

刘彻不开口,太子就托着下巴发呆。刘彻见儿子神游天外气笑了,他可真是属木头的,戳一下动一下。刘彻随便抓几份奏表扔过去,太子吓一跳。

刘彻好气又好笑:“看!”

太子点头:“父皇,孩儿觉着——”

“直接说你又想作甚。”刘彻一听到他觉着,直觉儿子想给他下套。

太子:“前几日陈家表兄差点跟李广的孙子打起来。”

“李陵?他俩有过节?”

太子眉头微蹙:“李陵?李广几个孙子?”

刘彻也不甚清楚,转向春望。春望无奈地摇头,他快五十岁了,过几年就可以出宫安度晚年了,哪有心思关心不知名的世家子弟。

刘彻又转向另一边,跪坐在御案一旁伺候笔墨的小黄门点头:“奴婢知道一点。但不甚清楚。据说李陵是李广长子李当户的遗腹子,跟公孙公子以及小霍公子年龄相仿。殿下既然不认识李陵,那能跟昭平君打起来的想必是跟殿下年龄相仿的李禹。他乃李敢之子。好像比殿下大一两岁,如今十七八岁的样子。”

太子点头:“他确实说他叫李禹,李敢之子。父皇认识李陵?”

“李陵擅骑射,如今好像是建章监。”刘彻身边人多事多,他也记不清了,“听说很有乃祖之风。”

太子不敢信:“您只是听说就令其为建章监?”

“以前随朕打过猎。擅骑射还不够?”刘彻打量一番儿子,“你还指望他是个文武全才?太子殿下,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学棋一日入门,十日就敢同朕对弈。”

太子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孩儿只说一句,您看您,多少句话等着孩儿。”

“那你说李禹。”刘彻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伤到他,也懒得同他掰扯。

太子先说李禹一行过去的时候他正在钓鱼。

这点刘彻清楚,他不止一次听到身边宦官禀报,太子殿下又去祸害他的莲池了。

刘彻专心批阅奏章的时候也不喜被人打扰,听到儿子不想理李禹一行并不意外。儿子不认识他们,他们也没干过什么值得儿子另眼相待的事。

“然后呢?”

太子:“他向孩儿请教剑术,还说他的宝剑是祖父的佩剑,口气听起来没有一丝炫耀,但从他介绍自己乃李广之孙就能看出他确实想炫耀。孩儿的剑术您了解,我跟他打不是欺负人吗。

“昭表兄不惯着他,他就要跟昭表兄切磋。昭表兄的剑术您也了解,比他小十来岁的不疑都能赢他。他耍无赖,叫两个随从替他,然后又说了几句,两人差点打起来。后来还是孩儿同他们几人切磋一番,把他们打服了此事才算善了。”

刘彻嗤笑一声:“李广的佩剑?李广真舍得让出佩剑也是给李陵。”

“孩儿当时又不知道他还有个孙子。应当是李广以前用的剑。比如‘七国之乱’的时候用的剑。也许是他驻守边关,斩杀来袭的匈奴人用的剑。”

刘彻:“有可能。你想说什么?”

“孩儿觉着这些世家子弟好像知道不需要努力早晚能入朝当差。”太子看着老父亲问,“不是吗?”

刘彻不答反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209章 修考场

朝中只有那么多官职, 寒门子弟上来,世家子弟自然只能在家混吃等死。

太子往两侧看看,没有郎官也没有侍中, 只有黄门和小黄门。

刘彻无语:“知道你一贯口无遮拦,朕令他们不必伺候。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父皇炼铁冶金需要能工巧匠,改进造纸技术也需要能工巧匠, 打造兵器也需要是不是?”太子问。

刘彻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章。

太子按住他的手臂:“说说说,我说!孩儿记得父皇以前曾下旨征召过天下贤良方正以及有才能的人。那次多是儒生, 擅辞赋。父皇这次可以加上匠人以及擅骑射之人。”

“上林苑用不了那么多人。”

太子:“您不必骗我, 我知道如今很多地方都有炼铁的高炉。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您完全可以根据匠人籍贯就近安置。”朝外面看去, “宫中侍卫也该换了。您没见过泰山的巍峨, 没有登上华山之巅, 时间久了便会认为名山大川都跟秦岭一样。你认为李陵善骑射,有没有可能只是您身边善骑射的人少了?”

刘彻拿起奏章朝他脑袋上一下:“教训起老子来了?”

“你就说是不是?”

刘彻瞪他:“朕还没老糊涂!”

“我知道朝廷每年都会在陇西、天水等地选良家子, 民间称其为‘六郡骑士’。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父皇自己算算这些年废除了多少封国?大汉之大何指六郡?长江以南人矮,黄河两岸人高大, 可河北也不是人人高大, 南越也不是人人矮小。南方多山,他们不擅长骑马, 可大汉边患也不止匈奴。您之前不是令人在什么地方练水兵?南方多雨水, 靠海靠河而生, 水兵多用南方人何须辛苦训练?”

刘彻打量他:“谁说太子不关心朝政?这不是挺关心的吗。”

“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太子瞪他。

刘彻伸手撸一把儿子的脑袋。

“我都十六岁了!”太子气得拍案。

刘彻敛起笑容:“你也说大汉不止六郡。这些人到了长安如何安置?”

“一股脑儿涌入长安?父皇傻——”太子把余下的话咽回去, “匠人这个时节选拔。骑射功夫八月比试。三月到八月文章辞赋随时可以送jsg往驿站, 由驿站送往长安。”

刘彻:“你替朕看?”

“也可以。”太子点头, “上午看文章,下午跟太傅读书?”

刘彻反问:“你说呢?”

“孩儿才十六, 书还是要读的。”

刘彻勉强满意:“朕没空考校什么匠人,看什么骑射比拼。”

“孩儿愿替父效劳?”

刘彻:“那就这么定了。”儿子应的干脆,以至于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到那时嫌累撂挑子不不干了吧?”

太子殿下二话不说,同他击掌。

刘彻转向春望:“回头告诉百官,明日高门殿廷议。”

“父皇不愧是大汉英主!”

刘彻瞥他一眼:“你的这些迷魂汤还是省省吧。”

“父皇,三年选一次如何?”太子试探地问。

刘彻嘲讽:“你是真会顺杆爬啊。你哪是太子,猴儿还差不多。”

“寒门子弟没有别的出路,唯有文和武。朝廷三年选一次,有点钱的人家都会叫儿子学文习武甚至送去匠人家当学徒。一百个人中难出一个校尉,可要有万人可选,父皇还用得着担心朝中无将可用?朝廷一时选出很多人才,世家子弟还敢混吃等死,四处惹事生非?”

在宫里当宦官的人就算不是阉人也是商人之子。世家看不起贫民,更鄙视商人。太子问左右:“你们觉着此举如何?”

小黄门和黄门下意识看天子。

刘彻:“朕恕你们无罪!”

研磨的小黄门道:“此举甚好。”

春望:“陛下乃盛世明君!”

“你把朕架这么高,也不怕朕摔死?”刘彻瞪一眼春望,“朕可不想当什么明君!”

太子:“明君不是父皇想当就能当的。这是黎民百姓给的。”

“你消停点吧。”刘彻瞪一眼惯会给他找事的儿子,“看你的奏章!”

太子拿起毛笔,“孩儿批了啊?”

刘彻颔首。

“父皇,有些人不擅堆砌辞藻,不等于腹中空空。”

刘彻:“朕加一条征集治国良策。”

“父皇,有没有人跟您说过——”

刘彻打断:“你闭嘴!”

太子把迷魂汤咽下去,禁不住轻哼一声。

刘彻权当耳背。

翌日清晨,太子殿下很是兴奋,盖因老父亲叫他参加廷议。太子的提议很得罪人,至少部分世家会忍不住骂刘彻,甚至咒他早日投胎。刘彻绝口不提儿子,一看太子欲言又止就瞪他。

近几年刘彻越发武断。很多官吏这样认为。出自世家的公卿虽然很想反对,一想御史大夫和丞相同日被贬,就把话咽回去。无法附和就装聋作哑。

无人反对刘彻就当百官赞同。令大将军、大司马,水衡都尉以及公卿拟定选拔章程。百官一出高门殿就禁不住交头接耳。寒门上来的东方朔自是认为圣上英明。此次选才不论出身,士农工商以及奴隶皆可参加,奴隶出身的卫青自然也十分赞同。

石庆知道他嘴笨反应慢,很少跟同僚交流。今日他却忍不住感慨:“要变天了。”

短短四个字令热热闹闹的高门殿外安静下来。

百官离开,刘彻亲自拟定圣旨昭告天下。一炷香左右,此事传遍八街九陌。许多来长安做生意的人也不做生意了,回住所给亲友写信,告诉他们好好准备,明年来长安参选。

商人是不会炼铁冶金,甚至不会骑射,但他们精于算计。如今的大农丞桑弘羊正是出身商贾之家,十三岁就因精于计算被召入宫中。

有人欢喜有人愁。农、工、商欢欣鼓舞,世家的茶杯茶几换了一批又一批。

正如刘彻所言,很多人涌入长安如何安置。太子相信长安乡民有法子。果然,不过十几日,昭平君和公孙敬声一起来告诉他,近日很多平民修缮房屋,准备租给明年来长安参选的人。

两人之所以知道这事还是听平日里给他们送鸡鱼肉蛋瓜果蔬菜的奴仆说的。

他俩买的那些奴隶农闲的时候无事可做就挖坑,挖田地周围的坑。一来可以防野猪下山祸害庄稼,二来可养鱼虾。以前这些奴隶闲着睡觉也不干。公孙敬声和昭平君不要他们卖鸡蛋鸭蛋的钱,奴隶们认为他们也不会要卖鱼卖虾的钱。

两人确实没要这笔钱,但也没给奴隶,而是买许多果树种在沟边、田地另一侧。去年结的果子卖的钱两人没要,叫奴仆买农具或置办一些夏天穿的衣裳。

奴隶们得了衣裳干劲十足。他们下地薅草听到周边村民商量拾掇房屋,而他们一想他们住的大院里头还有不少空房间,也要拾掇出来租出去。

两人这次没同意,简直给他俩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