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们的反穿日常 第13章

作者:三蔓子 标签: 武侠 美食 甜文 爽文 轻松 BG同人

  一点红微微一怔。

  他刚刚见秦蔻忽然身体僵直,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原来是为了提醒他……注意安全。

  他又默然了一瞬,张了张嘴,又不晓得该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只沉声说:“我记住了,多谢。”

  秦

  蔻把粥碗端出去吃粥。

  吃完之后,她就准备做今天的事情了。

  ——昨天出门逛街,一是为了让他们两个补充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别搞的连个换洗衣服也没得穿,二是来都来了,出门直观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风貌比在家里用嘴巴说要好得多。

  而今天呢……就得开始学习了。

  她也不知道他们会在现代待多久,而在现代,手机、互联网绝对不只是一种消遣娱乐方式,而早就成了生活的必须品,就比如说电子支付吧,真的,现在好多街边小店里连零钱备得都不多,如果不会用手机支付,用现钱人家都不一定找得开呢!

  而要使用手机、互联网,会认字就是最基本的了。

  关于这一点,秦蔻倒是不太担心,简体字与繁体字是一脉相承的,会认其中一种,另外一种就肯定能读通。

  就说她自己吧,她上初中的时候,网络小说还不流行,学生们都是去租书店,租台湾小言、或者港台漫画去看,那里头写的都是繁体字,她照样看得津津有味,一点阅读障碍都没有。

  当然啦,租书店里的书偶尔也很神奇,秦蔻记得那时候电视上播放《灌篮高手》的动画片,租书店里就上了一批漫画,其中有一本叫《灌篮高手外传》,堪称是男同学杀手,看过的男同学无一例外双眼呆滞、怀疑人生……

  咳,扯远了。

  通过昨天的观察,秦蔻确信他们两个都是认字的。

  但是要上网,光认字可不够,他们还得会输入,会打字,所以……拼音是必须要学会的。

  她今天早上起来其实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拿着iPad下载了好多那种幼儿学拼音、学阿拉伯数字的视频,这个就是他们今天的学习任务。

  她带着自己的iPad很自然地给两位古代侠客制定学习计划。

  不过,这时候,楚留香听说今天要学字儿,倒是问出了一个她意料之中的问题。

  只听他问:“……还请教秦小姐,不知现世是国号为何?年号又为何?皇帝名讳……需要避讳的字有这么多么?”

  ——其实他昨天逛街时就发现了,这里的文字大体上还是那些字,就是个个都缺笔,看得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如今的皇帝到底名讳是什么,哪来这么多字要避讳的!!

第19章

  关于避讳这件事,楚留香其实蛮疑惑的。

  所谓避讳,便是天底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均不可冲撞天子的名讳,古有唐太宗李世民,言之只要不是世与民两字连用,便可不用避讳,是故当时六部中的民部依旧叫民部,大将李世勣也仍叫李世勣,然而高宗登基后,改民部为户部,李世勣为避先皇名讳,改名李勣。

  天下所有人都不得与天子拥有一样的名讳,这便是等级森严。

  服装也是一样的道理,柘黄袍衫乃是天家才能穿的,三品大员着紫、五品以上着绯,小官着绿、青二色,庶人着白、军户着黑……也因此,胡乱穿衣,便是一种僭越的罪行了,称之为“服妖”。

  服制是一回事,服制混乱是另一回事,游侠儿要穿什么,是谁也管不着的。朝廷式微之时,服妖在民间百姓身上也是一抓一大把,就说那凤披霞冠,原本乃是诰命夫人的服制,后来渐渐的,民间成婚之时,竟成了新娘子的喜服。

  当然,无论民间穿衣僭越之事多么常见,起码百姓是晓得有服制这个东西的。

  但在这里,楚留香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里的人对于衣服和等级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概念,西装衬衫是只有朝廷官员能穿的吗?显然不是的,能不能穿、好不好穿,好像就是完全只取决于喜好、以及财力……

  这种认知差别产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千年之后的人们,从出生起,就不知道这世上有着森严的、无法跨越的等级!

  身处此世虽然只有一天,但他却也体会到了一种更加宽松、更加宽容的环境。

  但这与字的缺笔却又恰恰好截然相反,这字儿缺笔多到他们有些字得连蒙带猜……实在是不便利。

  那么如此矛盾的两件事,又是如何能在同一个朝代并存的呢?

  这事儿已让他好奇了一整天,因此才有此一问。

  秦蔻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种迷之微笑。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说:“我们这里早一百年都没有皇帝啦。”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感觉到了面前的两位古代男士几乎具象化的疑惑。

  能在江湖这个大修罗场之中混得如鱼得水的

  人,都绝不会是寻常人,这两位江湖侠客,本身就都是人中之龙凤,接受现实、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都不是一般的高。

  秦蔻看见他们露出最震惊的神色,也就是他们刚刚穿越来时,看见了电视机,以为这里是什么妖境……或者仙宫的时候了。

  除此之外,他们震惊归震惊,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凝固住了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楚留香才问:“……怎么会没有皇帝?”

  这也不是说他多么多么的喜欢头上有个“真龙天子”的感觉,只不过是因为……自尧舜时代起,一直都是这样的!一直都是一个王朝建立、一个姓氏成为主宰王朝的主人,然后另一个姓氏推翻这个王朝成为新朝的主人……周而复始、从来如此。

  所以,碍于时代的桎梏,他当真是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性。

  倘若没有皇帝,那还有朝廷么?若有朝廷,这朝廷又是谁在做主呢?

  迄今为止,这件事简直是最颠覆他认知的事情了。

  秦蔻咳咳了两声,知道今天是必须要解释这件事了。

  她大学学得可不是音乐,秦蔻是正儿八经的法律系学生,讲起法制史来还是很流畅地,她从《自由大宪章》讲到君主立宪制,又从1912清朝灭亡之前一直讲到华国建立,其中各种制度轮番上阵——其实人类的历史这样的久,摆脱封建制度的时间却很短。

  当然,秦蔻不是网上写基建文的大大,对于社会矛盾、生产力进步这些话题是没法子深入解释的,只说:“我也不是研究这个的,了解的很浅,等你们会上网之后,可以自己查查资料自己研究研究啊。”

  不过,即便是她所讲的这非常浅显的一点点,都足以让古人感慨万千了。

  楚留香只道:“惯来只听说过成王败寇的,前朝天子竟能被新朝善待,还能自己做工、出书,这实在是古今千百年来的第一奇事。”

  又道:“却没想到,那英吉利王室如今只是个‘吉祥物’,全然没有一丁点处理朝政的权力。”

  秦蔻说:“还是有不少民众对王室不满的,经常抗议。”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道:“若我回去跟其他友人说起这事儿,他们准认为是天方夜谭,简直是我在发疯。”

  秦蔻说:“所以呢,我们这个时代的字之所以缺笔这么多,是因为这是简化字,就为了让百姓更好学,更容易学,拼音也是一样的,比起你们那时候的反切法,可要好入门多了。”

  楚留香问:“却不知此间百姓有多少识字,多少不识的呢?”

  昨天他就注意到了,这里几乎到处都是字儿。

  服装店的吊牌上用密密麻麻的字儿写着此件衣物的价格、料子以及洗护的要点、奶茶店点个奶茶,也能瞧见客人们都是抬头对着菜单看上一阵,再说出个名字,至于火锅……火锅店的菜单不太一样,是个同电视机有着相似屏幕的东西,上头的每一道菜倒是都有图(那图十分逼真,绝不是画上去的),但是图底下都是字儿。

  如此说来,最起码在长安城里头,是默认这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样样都得会识字的。

  在他们那里不一样,识字的人……很少。

  其一是没有时间,百姓的生活负担是很重的,仅仅是想做到有干净的衣裳穿、有足够的粮食吃、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住……就已经得从早忙到晚了,读书?哪里来的时间?

  其二是没有钱,其三也是因为,读书对于民间的百姓来说,好处并不算是那样明显。

  江湖上也有许多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这都实在太常见了。

  那么这里,有多少人能认得字呢?

  简体字、简体字,确实瞧起来都要好学许多,那阿拉伯数字看起来也十分简洁,一种知识愈是简单、愈是容易学,那么理所当然地就能传播得更远、更广——这道理是不言自明的。

  所以他真的很好奇,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是识字的呢?

  秦蔻说:“你猜?”

  楚留香微笑道:“想来,得有一半的人。”

  他认为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数字了。

  但秦蔻说:“错啦,我们这里,基本上都见不到不认字的人啦,年轻人九九成以上都识字,因为我们这里是要接受九年的义务教育的,不过当然……这是近四十多年来才施行的,也要考虑到以前这个执行的程度,所以一些中老年人……还有一些贫困农村的人是不认字的。”!

第20章

  义务教育,这就又是一个全新的词汇了。

  教育二字好懂,义务二字就是他们完全没听过的新词儿了。

  秦蔻就和他们解释,现代汉语当然是继承了古代汉语中的大部分词汇,不过许多词的词义已发生了变化,就好比说,先生一词,词面本意是出生在先的人,引申之意就是学问很高的人,是个尊称,但现在已变化发展为了对男性的一种礼貌性称呼,类似于“郎君”、“X郎”、“老丈”等等,再用古义来解释,就很不合时宜了。

  ——这楚留香当然懂,他们那时代也有训诂学,也就是译解古籍中的词义、语义,多是大儒才会研习的东西。词义本就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慢慢发生变化的。

  除此之外,现代汉语之中还有许多来自外国的舶来词汇,义务就是其中之一,古代人听不懂,也很正常。

  秦蔻想了个最简单粗暴的解释:“就和征发徭役的意思差不多。”

  楚留香:“……”

  他艰难地理解着,说:“也就是说,小孩子上学堂,就如同朝廷征发徭役一般,必须得去,不去不行?”

  秦蔻:“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至于什么:接受教育既是权利、也是义务,这样的话就比较的难以理解了。

  古代虽然没有义务这个词语,但是却永远在要求老百姓干着干那的,然而权利嘛……古代哪里有什么“生而为人所应当享有的权利”,有的更多是“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吧。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有些默然。

  他的过去其实是个迷,他自己几乎不谈起,而诸多友人之中,也唯有胡铁花与他相识得很早,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有一次和胡铁花一起去偷别人家的酒喝,却差点被人家发现,于是就躲进了个空的大酒缸里,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他的身子就不停的发着抖。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那个时候他还只有七岁。

  一个七岁的孩子,若是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有一个严厉的父亲和慈祥的母亲,那他当然是不会养成喝酒的臭毛病、还去偷别人家的酒喝的。

  所以他的过去当然不会很优渥,其实恰

  恰应该说,正是因为童年时期他见多了穷苦的百姓、见多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才会变成一个爱好是劫富济贫的大盗贼了。

  他当然是认字的,也读过许多书,说实话,这江湖上大多数人的学问,也怕是不及他的,但童年偷入学堂时,那种窘迫的、害怕被发现的心情,他也全然分毫不差地记着。

  没想到千年之后……原来读书也变成了件徭役似的事情,你不想读、不愿意读,那还万万不行!

  这实在是……

  他忽然微笑道:“昨日见长安的种种盛况,便只觉得此间一定是太平盛世,但今日才知,什么叫真正的太平盛世。”

  题外话说完了,该学的也就得开始学了。

  秦蔻拿出了平板给他们,里头已经下载好了一些给幼儿教习拼音的视频,里面一个颜色饱和度超级高的卡通毛毛虫,在那里大声的念着“啊窝饿”,上来就亲切地喊“小朋友们~”。

  第一次被叫小朋友的一点红:“……”

  第一次被叫小朋友的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