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甥是雍正 第67章

作者:满汀洲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美食 BG同人

  不停夸他聪明有决断,目光长远。

  试图让他永远坚持下去,千万别站队。毕竟皇权更迭后,先皇纯臣就算不被新君纳为腹心,也肯定会被尊之敬之,妥善荣养,怎么着也能得个善终。

  反之便是站对了,也难免不被卸磨杀驴,站错了更是要全家都跟着一起付出血的代价。

  后果那是相当惨烈了。

  淑宁连连叹息,历数许多想着从龙之功,结果人头落地妻女为奴的凄惨例子。

  听得阿灵阿心惊肉跳。

  赶紧一口燕皮馄饨喂到她嘴里,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好福晋莫忧,有你这三不五时劝导训诫,为夫心里警醒着呢。万不掺和那些个,连累你跟额娘、妹妹跟儿子的。”

  “真的?”

  “真的,真的,夫君何曾骗过你?”

  细想想还真没有后,淑宁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努力许久的小目标,终于成功在望啊。日后只要勤加巩固,监督他让他言行如一就好啦!

  淑宁狂喜,接下来几日都积极下厨,花样翻新地给好夫君琢磨吃食,连乖儿子都越不过他去。

  可把阿大人给欢喜的,恨不得走路都带风。

  哪想着没几日朝堂动荡,大学士勒德洪、明珠、余国柱,御史李之芳和尚书科尔昆、佛伦、熊一萧就都被罢免了呢?

  都是一二三品的朝廷大员。

  而这其中,明珠更是大阿哥舅舅,尚书科尔坤乃大阿哥的老岳父。

  罪名便是朋党,在很多人瞧着便是皇上容不得任何人威胁到太子的储君地位。

  一时间,索额图春风得意,再不对他积极拉拢乃至于折节下交的程度,太子对他的态度都恢复到了以往的不远不近。阿灵阿长舒了口气,暗叹这关算是彻底过去。

  不想二月底,一场倒春寒悄然来袭。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两日,以至于雪大成灾,压坏了不少民房,许多百姓因此而风寒。慈宁宫中,才彻底养好月余的太皇太后再度中招儿。睡梦中便悄然离世,太子在内宫中最大的靠山,塌了。

第63章 举哀

  噩耗忽然而来,朝野震动,康熙整个人都懵了。

  虽则去年腊月,太医就已经告诉他,皇玛嬷虽然已经转危为安。但到底年事已高,早年又殚精竭虑,身体过于虚耗。早就如风中烛火,随时可能会宣告不治。

  但眼看着寒冬过去,春日将来。他满以为她老人家这关算是彻底过去,哪儿想着……

  皇祖母那慈眉善目,恍若沉睡未醒的模样,康熙鼻头一酸,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皇玛嬷,皇玛嬷您怎么好好的就扔下孙儿去了啊!”

  固伦淑慧长公主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亏我还是专程回来陪伴皇额娘,竟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未见呜呜呜……”

  太后跟淑慧太妃也都痛哭不已,苏麻喇姑额头都磕出了血。

  “不,这不可能!前些日子,乌库妈妈才与皇阿玛为孤选了太子妃,还说要看孤成亲,要含饴弄玄孙。怎么可能就……”胤礽摇头,疯狂大哭,非说太皇太后只是如上次一样。

  只是偶感风寒,精神不济罢了。把一等公阿灵阿的福晋宣进宫来,好生给她老人家做几道菜就好了。

  可任凭他再怎么崩溃,太皇太后也不会再睁眼道一声保成莫哭了。

  虽这场大雪来得突然,但因年前那场大病故。太皇太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算是有所了解,是以,早早留下了遗诏。洋洋洒洒上千言,对自己身后事所提寥寥,多半都是一手辅佐的孙儿之担忧与谆谆教诲。

  所思所量,都是大清天下。

  康熙闻听后哀嚎不止,水浆不入口。不顾群臣反对,行割辫之礼,并在慈宁门外结庐为太皇太后守灵,欲持服三载。

  又一改以往国有丧事,公以上孝服用素帛的定例,改用布。宫中年幼皇子、公主也都一体持服。当日,诸王、贝勒以下文武官员,王妃、公主、郡主以下,八旗二品以上官员之妻各照所定之处举哀。

  淑宁震惊,再没想到几日前还与她老人家言笑晏晏,几日后竟已经天人永隔。

  但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里,她都见了太多太多康熙对太皇太后的至孝。是以半点不敢怠慢,忙着凌风、凌云亲自护送,林嬷嬷跟翡翠等贴身护持。将胖儿子送到了乌雅府,托嫡额娘与兄嫂代为照顾些日子。

  再让府中撤了一切喜庆之物,赶紧换上素白。

  连所有仆婢等,都着孝衣。

  至此,淑宁才一身白布孝服,簪着素白小花地跟在同样装束的婆婆巴雅拉氏身边,与侧老福晋舒舒觉罗氏身边一道上了往宫中的马车。

  未进慈宁门,便已经听见无尽悲声。

  到了太皇太后丧次,便见她老人家已经穿戴整齐地躺在金棺之内。

  音容一如往日,却已天人永隔。

  淑宁鼻子一酸,登时便流下泪来。恭恭敬敬燃香烧纸,规规矩矩磕了几个头:“太皇太后,臣妇为您送行来了,您一路好走。”

  而后,她便扶着自家婆婆,按着品级、旗别找到自己位置,与内外命妇一道举哀。

  为防稍有不当,就沦为哀伤皇帝的出气筒。她都不敢往永和宫小坐一下,关心关心才出月子的嫡姐。更不敢打听大外甥,给他悄悄送点吃食之类。

  就怕别的阿哥都哀思无尽,以至于身体瘦削,偏他大外甥红光满面连体重都有些上扬。

  到时候康熙震怒,一个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

  咳咳,后果过于严重,吓得她不敢造次。每日里按时按点集合举哀,到点赶紧出宫。若时候尚早,就往乌雅府瞧瞧胖儿子。

  连着数日皆如此。

  直到今上日夜号哭,水浆不入。皇太后心中担忧焦虑,遣人来请淑宁。

  从正月里,太皇太后欲放儿媳出宫时,太后和淑慧太妃就持反对意见。如今方才月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已大行。

  巴雅拉氏闻听宣召,便双眉微蹙。试图以儿媳妇年轻未见过大世面,唯恐其在皇太后面前失礼为由陪同。

  结果传讯太监只笑:“皇太后只传一等公阿灵阿福晋,老福晋还是莫难为奴才。”

  “可是……”

  淑宁伸手拍了拍婆婆的手背:“额娘勿忧,太后娘娘最是和善,便儿媳略有疏阙,她老人家也不会与儿媳一般计较的。您且稍待,儿媳去去就来。”

  说罢,淑宁便朝那小太监微微颔首,示意他前头带路。

  “福晋请。”

  小太监引着她,一路到了慈宁宫偏殿,淑宁曾小住过几日的地方。皇太后正一身素白,满目忧伤地站在那里。

  淑宁红着眼睛行了礼:“臣妇乌雅氏见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还请太后娘娘保重凤体,节哀顺变。”

  一句话,便勾得太后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淑宁啊,这,这简直晴天霹雳啊!明明,明明她老人家都已经痊愈了,怎么突然又……”

  唉!

  长长一叹后,皇太后胡乱地抹了抹眼角:“瞧我,又只顾着哀思,险些忘了大事。皇上亦接受不了太皇太后突然离世,悲伤太过。几日里水米未进,以至于龙颜癯瘠,今日甚至还吐血晕迷。”

  淑宁惊呼这如何使得?皇上一身,可关乎着天下社稷。

  “谁说不是呢?”太后叹:“可哀家与太子、皇贵妃跟诸位皇子阿哥并朝廷重臣们轮番相劝亦未有果。哀家便想着让你再展厨艺,弄些个好克化的粥食汤水之类。哀家再与群臣们劝劝,让皇上好歹略尽些。”

  啊这……

  淑宁沉默,有两句‘皇上水米不进,明显不是因为御膳房御厨们的厨艺不好啊!他是思念自家皇玛嬷,无心饮食啊,我的太后娘娘。’要对皇太后讲。

  可很显然,太后娘娘心中有数,只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

  作为小小臣妇,淑宁还能怎么着?

  只能恭谨听命,再度走进暌违已久的慈宁宫小厨房呗。

  考虑着皇上重孝在身,用不得荤腥。她也没做什么复杂的,只用上好小米熬了些粥。

  牛乳和面,加上适量霜糖。发酵好之后,薄薄的擀成面皮,中间卷些素油。再用刀细细切成条,手指翻飞间几度扭转,就成了太皇太后在时颇喜欢的牛奶花卷,再调两个清爽的小凉菜用来佐粥。

  等牛奶花卷好了,小米也已经熬出了浓浓的米油。淑宁快手快脚地都装在食盒里,亲手提着拿给太后。

  原想着如此便能功成身退,却不料直接被太后带着到了御前。

  短短几日不见,康熙真憔悴了太多太多。

  许是刚刚吐血昏迷的缘故,此刻脸白如纸,眼睛红肿。嗓子好像被锉刀寸寸锉过,粗嘎难听得不行。见太后亲至,赶紧起身行礼:“皇额娘来了,儿子见过皇额娘。”

  太后再度泪目:“皇上,哀家知你心中哀痛,太皇太后骤然离世,在场众人谁不是五内俱焚?可太皇太后圣寿七十有七,皇上于膝下尽孝三十余载,早尽人孙之责。还是多顾惜自身吧,否则你这般毁损圣体,太皇太后在天有灵也难免不忍啊。”

  “听话,用点粥水吧。我特意请一等公阿灵阿福晋做的,你多少用些,别让太皇太后走得不安宁。”

  太后这么一说,诸妃、诸皇子跟群臣也都纷纷跪下。

  求皇上以社稷为念,万万保重龙体。

  万般没有胃口的康熙无奈颔首。

  只那食盒打开,露出熟悉的牛奶花卷时,他的泪也再度潸然,眼前不由浮现皇玛嬷的音容笑貌。可再眨眼,所有温馨

  消失不见,唯剩哀乐阵阵。

  他最最敬爱的皇玛嬷已经穿好了寿衣,躺在金棺里。

  再过几日,便要发引。

  “皇玛嬷!”好一声悲鸣后,康熙再度头疼欲裂,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身边的太子眼疾手快,赶紧把人扶住,双眼欲喷火地看着淑宁,质问她为何偏做了这等会引动皇上哀思的吃食。

  天外飞锅,径直扣在了脑袋上?

  淑宁愣,旋即端端正正跪下:“回太子爷的话,当时臣妇在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最喜这道牛乳花卷。称其用料简单,工艺也不多繁复。但却口感香甜绵软,美味又滋补。皇上每到慈宁宫用膳,太皇太后就嘱咐臣妇多做些。说皇上日理万机,肩挑江山社稷,龙体最劳累也最贵重。”

  “所以太后命臣妇做饭的时候,臣妇也没多想,直接做了这道牛奶花卷并些个小米粥。想着让皇上知道,便太皇太后大行了,也还是惦着您的,不忍您为了她而伤心欲绝,形容消瘦。毕竟她老人家一辈子殚精极虑,都在大清江山上。又哪里忍心因她之故,对大清天下产生哪怕一丝丝的不好后果?”

  类似的话,太后、诸妃、诸皇子与群臣们这几天翻来覆去的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偏皇上充耳不闻,自顾自伤怀。

  直到把自己折腾得形容消瘦,吐血昏迷。

  可淑宁这道牛奶花卷却直接打开了康熙的记忆阀门,让他想起了久远的曾经。顺治十八年正月,先帝崩。那时候的他说是八岁,实则六周岁还未满。

  小小年纪的他只懂得哀哀痛哭,是同样伤心的皇玛嬷亲手为他拭干了泪。

  告诉他与其悲伤难过,不如打起精神来。守好这万里河山,别被人趁着主少国疑的空档起兵,撵他们祖孙回关外放羊。比起眼泪,汗阿玛更希望他能扛起大清江山,将天下治理的长治久安。

  而遗诏之上,皇玛嬷也亲笔写着类似话语。

  说自己历经三朝,辅佐两代帝王。寿数七十有七,便死也是喜丧,也能昂首挺胸地去见爱新觉罗氏的列祖列宗。吾孙不必伤心落泪,只好生保重身体,以江山社稷为念云云。

  是他不愿接受最最敬爱的皇玛嬷猝然离世,悲伤难以自抑。

  而今,瞧着太后、诸妃、诸皇子与众臣关切的眼与无尽劝慰,康熙终于喟然长叹,开始正视皇祖母已经薨逝,太子还小,朝堂不平还有外敌虎视眈眈,且需要他这个皇帝继续兢兢业业的事实。

  机械地拿起那熟悉的牛奶花卷,味同嚼蜡地咬了几口,囫囵喝了几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