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 第217章

作者:三水小草 标签: 女强 爽文 复仇虐渣 异闻传说 玄幻仙侠

  哭平卢节度使霸占沧州、镇州、定州盐田和农田,他们想要收盐税收不上来,想要收农税,也收不上来。

  新任的河东节度使王怀义也在哭。

  哭平卢节度使霸道,之前借给了并州都督林珫的军粮竟然算在了他的头上,十万石新麦,还没来得及入库就被平卢军从田间拉走了。

  新任的右骁卫大将军张玄易还在哭。

  他手中兵卒多是叛军投靠和从淮北募集而来,之前为了发军饷,他向平卢节度使借了钱,本以为自己现在不用还了,可平卢节度使却告诉他,借给他的军饷是给陛下私下的盐贡。

  “陛下!三大节度使都被平卢挟制,新任大将军被陷害至不忠不义之境地,还望陛下替我等做主啊陛下!呜呜呜呜呜!”

  这些节度使按制手中都有几万兵马,可称作是一方诸侯,竟然就在议政殿上体面全无,就差撒泼打滚了。

  万俟玥微微抬手,半遮住自己的眼睛,实在不敢相信就是这些人赢了那横行中原的屠勋逆贼。

  也对,真算起来,也不是他们打赢的。

  礼部尚书见他们闹得实在不成样子,连忙让他们收敛些。

  这些人哪里收敛得了?

  辛辛苦苦成了节度使,以为以后能收着税养着兵,从此过上好日子,结果就在税上被人卡了脖子。

  为什么呀?凭什么呀?那孟月池嚣张跋扈,大家都是占着地盘说话的人,凭什么就得受她的气呀?

  万俟玥叹了一声:

  “兰君,你将平卢节度使送来的折子拿来给他们看。”

  孟月池在折子上写的很清楚。

  从平卢军自玉衡二十四年南下以来,兖州一地的春种秋收,平卢军皆视作与平卢相同,帮着垦荒、帮着播种,借了牛、借了犁耙给百姓,百姓也愿意向平卢军交税。

  今年年初兖州大旱,是平卢军调拨四千人帮助兖州百姓修建水渠,保下了今年的收成,若是武宁节度使你有什么不满,麻烦憋着。

  她孟月池没有春天忙完了,秋天让别人拿收成的爱好。

  沧州、镇州、定州盐田是上一任义武节度使王怀义管不了,她帮忙代管,代管的时候她派人去置办了新的器具、用了新的法子,各州的盐铁转运司与她有契约在先,要用五年盐田所得分配作为报偿。

  也就是说,朝廷的盐税没少,盐铁转运司的盐没少,唯独给节度使的这一块,她拿走了。

  至于农田,是因为这三州三年来旱涝不断,都是靠着平卢军帮忙才度过难关,要是义武节度使想要拿走今年的粮税,就想把过去三年平卢的付出补上。

  说到林珫生前还有张玄易后面欠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初大家通力协作打屠勋,她出钱出力,现在仗打完了,也到了亲兄弟明算账的时候了。

  王怀义现在接掌了并州,要是不想认这债,就把并州都督的大印交出来,换个能还债的人来。

  这封折子写的很是不客气,几乎是指着三个节度使加一个大将军的鼻子骂“没钱的废物”,几人传着把折子看完了,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

  万俟玥高坐在上,看着他们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若不是怕孟月池功高之后生出不驯之心,她何必抬举这些只会杀人的莽夫?

  “如何,你们可都看明白了?”

  “陛下,那、那兖州没有财税……”

  “朕实在是不明白。”万俟玥慢悠悠叹了一声,“当年孟节度使到平卢的时候要什么没什么,怎么她倒比你们体面?”

  钱,就是体面。

  几人面面相觑。

  这四人里面,对孟月池的观感各有不同。

  新任义武节度使封康平是又惊又怕,自己一共四州地盘,现在被孟月池拿捏了三州,他怕自己招惹了孟月池,改天他能被这位杀星给盯上。

  王怀义则是知道孟月池的厉害,他跟孟月池携手打屠勋,几次被孟月池的鬼兵解围,现在两人的地盘终于不接壤了,他更想敬而远之,如果能不还钱地敬而远之,那是最好的。

  张玄易当初在符离投靠了孟月池,却不被她重用,还是依附王怀义之后才拿到了兵权,有了如今的成就,如今天下都说他冒领了孟月池的功勋,他也毫不在意,若有可能,如今的平卢,他也想收到自己手里。

  至于新任的武宁将军常为用,他出身江南著姓,能趁机在御前踩孟月池一脚,他自然乐意。

  现在看着孟月池的折子,竟然是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这四人哭也哭不下去了,只能再想办法。

  “别的也就算了,张将军,朕对你有心提拔,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听了陛下的意思,张玄易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在淮水一带短短数月就带着麾下烧杀掳掠以良冒功,很是得了不少的好处,现在这一块儿都被他吐了出来,交给了陛下的私库。

  看着张玄易送来的钱,万俟玥又是一叹。

  “孟月池……朕如今真后悔让她当节度使。”

  让三位节度使没想到的是,第二年春耕之时,平卢军再次杀到了他们的地盘上。

  不是,秋收也就算了,春种你们干什么?

  “新的粮种,收成能多一成。”

  换了个法子,平卢军又来捞钱了。

  这一年,是玉衡二十七年,在偌大中原,世家豪族以为风光如旧,各地百姓备受盘剥之时,平卢节度使不声不响,将自己的势力延伸到了中原腹地。

  与此同时,她的麾下已经集齐了蓝昭、苏茗子、古莲娘、梅漪罗、裴文姬、孟月容、越灵棋,柳朝妤、梁褚九名谋士,又有息猛娘、宋芙、裴承康、叶嵘、恒昇五名猛将。

  后世称这十四人为阎罗帐下的“九判五鬼”。

第139章 姑娘请披黄袍(二十五)

  “哎呀,整挖了一冬的河沟子,总觉得还没养回来。”

  手里拿着木犁,汉子瘫坐在田埂上,岔着腿坐着。

  看看头顶的太阳,他又叹了一声:

  “今年去官府赁牛去晚了……孙老婆子,你家不是赁了牛和犁耙?怎么还得自己动手啊?”

  被称作孙老婆子的老妇人头上戴着巾帼,身前戴着兜布,用木镐敲打着土块,抬头看了汉子一眼,她手上的活计也没停。

  再看看她孙女背着一篓子的草回来,汉子摇头:

  “这么多草,你家赁牛是让牛来享福的嘞?赁了几天呐?”

  他在心里头算了算,一头牛往狠里用,一天能耕三五亩地,孙老婆子家里四个人有三十亩地,赁上六七天差不多了。

  一天算一天的牛钱,还得割草、打水喂牛,哪家去赁了都恨不能让牛从早干到晚,只是官府会派人盯着牛的食水休息,来盯着的人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种不了地的老军汉,看牛比看人亲热多了。

  正说着,突然一阵铃声晃晃荡荡过来,一个老军汉驾着一辆骡车,骡车后面跟着两头牛。

  “长村孙阿梅家,赁牛十日,规矩都知道吧?”

  名叫孙阿梅的孙老婆子连忙迎上去:

  “知道的,知道的,先水后草,喂到五分饱再加菜籽饼半斤,最后喂盐水,每天去坡上放牧至少一个时辰。”

  老军汉听她说得利落,石头似的一张脸露出了些笑:

  “伯娘一看就是懂行的,往年赁牛也没出了岔子,把牛交给您这样的,我也算是得了清闲,选头牛吧。”

  一头被阉了犍牛,一头去年刚空了怀的母牛,看模样都很温顺,孙阿梅绕着看了两圈儿,选了那头母牛。

  “孙老婆子,这牛你租了十天啊?!”汉子活儿没好好干,旁人说的话他都听进耳朵了。

  孙阿梅把牛交给自己孙女,跟老军汉一起从骡车上取了犁,任凭汉子怎么说,她都当没听见。

  汉子看看自己的田地,再看看那结实的牛,心里就想着去借来几天,给钱给粮都行。

  孙阿梅八十多岁的人了,见识也不少,邻田的汉子眼珠子一转她就知道是在想什么,见孙女急着要给牛喂水,她说:

  “我来,你去白家,今天让白娘子先把牛牵去用,你帮帮衬着。”

  她的孙女点了点头。

  自家的三十亩地,孙阿梅只打算用八天的牛,另外两天是要借给同村一个姓白的妇人。

  那姓白的妇人家里和她家一样也是两个女人支撑家业,去年白家的女儿和她的曾孙女一起考上了清潭书院,今年白娘子一个人种二十亩地就成了麻烦事儿。

  大家冬天的时候都是一块在织厂里服役两个月的,几个孩子在书院里也互相帮衬,刚开春的时候白家女儿还特意抄了书给孙家送来,孙阿梅自然也对白家种地的事儿上心了,知道自己一把老骨头去帮忙人家肯定不收的,就出钱多赁了几天的牛。

  看着孙女儿牵着牛上了田道,孙阿梅不放心,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她孙女其实也聪明,只可惜读书晚了,勉强跟读了两年的书,能看懂街上的告示。

  读书好啊,读书识字儿了,冬天去织厂服役干的活儿都比旁人轻省。

  曾孙女儿在清潭书院学的好,今年就考进了策科地字班,再读两年少说也能去县衙当个书吏。

  曾孙子才十一岁,不如他姐姐稳重,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考上常科,常科都考不上的话,要不就送军营里去?那也得等到十五以后啊……心里盘算着,孙阿梅不知不觉就把地上的土块儿都敲了个差不多,还顺便收了几棵野菜。

  晚上收工前,她孙女牵着牛回来了。

  “奶奶,白娘子把他家的地一半种了棉!”

  孙阿梅吓了一跳:“十亩地都种了棉花?”

  “官家不是说今年棉田只收一成的税么,白娘子打算把棉花卖给织厂。”

  现在的东阳县不收丁口税,三年免税之后只按照田亩收成收税,比起早些年实在是轻省多了,再加上有了浇地的水车和更高产的粮种,她们可真是实实在在过起了以前不敢想的好日子。

  但是,就这样真的拿出了一半的地种棉花,白娘子这魄力在临近几个村那都是头一份。

  孙荞花看着自己的祖母:“奶奶,您想什么呢?”

  孙阿梅的老脸上忽然浮现了笑意:“我在想,现在种棉花的人越来越多了,要是咱们收了棉花织棉布,再把棉布卖出去。”

  “奶奶,棉布卖给谁呀?咱们县里的织厂拿棉布是给了平卢军,咱们自己织了卖哪能赚了钱?”

  孙阿梅一双老手捏着木镐:

  “明宗皇帝说过‘同工同料,制器以快,必得其利’,要是咱们织布能比旁人快些,旁人出一匹布的功夫,咱们出已经出了一匹半,不就有了得利之处了?”

  孙荞花没想到自己奶奶还能扯到明宗头上,把奶奶脚边装了野菜的篮子提在手里,说:

  “奶奶,咱俩加起来四只手,怎么比旁人快呀?”

  嗯,这确实是个事儿。

  老太太活动了下肩膀,扛起木镐往回走。

  “要是牛能纺棉纱就好了。”

  “牛能纺纱?奶奶你还不如指望村头的水车纺纱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