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鲜未到期
她又说:“哦不,不对,不是敬畏,应该是——敬、佩。”
段伏城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昨晚的事你都还记得?”
汤倪皮得很,极为讨打地嘿嘿一笑,说出来的话更加讨打:
“我不记得了,妈妈。”
然后放肆大笑。
满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段伏城感觉自己的脑门上,缓缓升起一排省略号。
昨晚确实喝得不少,但也不至于断片儿。
汤倪不能把昨晚发生的事流畅地串起来,不过重要的片段她还是记得的。
比如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下,段伏城都保持理智,没有酒后乱|性。
比如自己把他错认成了妈妈。
以及比如,自己强行脱衣……
“啊呀!”
段伏城刚站直身子,就听到汤倪蹲在地上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他低头看她。
“麻了麻了腿麻了,我站不起来……”
汤倪可怜兮兮地抬眼看向段伏城,眸眼漶泛水光,鹘伶伶的,澄亮又盈润。
段伏城一手揣兜,微微俯身,与她四目相对: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先笑为敬?”
都说乐极生悲……
汤倪只好服软,音线稍稍变调,就差冲他摇尾巴了。
“老板~”她唤道,冰凉的手指抚握上他的腕骨,“就拉我一把呗……”
段伏城就很吃她这一套。
他没出声,干脆脱下西装外套,弯腰披裹住她裙下皙白的双腿,以防她走光。
而后勾她入怀,长臂穿绕过膝弯下,将人稳稳地抱了起来。
汤倪惊了一下,本能地四下扫量几眼,好在没人。
她只是想让男人扶自己一把,没成想直接被当残疾人了。
但好像,她并不排斥。
段伏城在抱起汤倪之前,顺势从她手中抽出马克笔,随手就给撇扔出去了。
“???你干嘛扔我笔!”汤倪不满地蹬了两下腿。
“碍眼。”男人惜字如金。
看到那只马克笔,就让他想到那个年轻男子替她拔开笔帽,同时也就想到汤倪被人揽在怀里的场景。
不是一般的碍眼。
汤倪不知道段伏城心中所想:“……”
这多少也是有点儿问题。
“再骂我就扔你下去。”段伏城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汤倪吓得赶忙搂紧他,还顺带低声提醒他:“别走出去,等下被人看到咱俩就凉凉。”
主要是我凉凉,她在内心补充道。
段伏城笑了,低头问她:“那你想去哪儿?”
汤倪往左前方指了指,告诉男人:
“去小树林深处。”
第38章 浪漫不死 她好像很紧张。
云散, 黄昏未至。
树海蓬勃,盎然挑破晦昏,碧色横卧, 翠绿如水洗。
丛林深处有座秘密花园。
段伏城步伐稳健地走至长椅旁, 将汤倪轻轻放下,俯身时, 恍然一抹殷红刺入他眸中。
半蹲下身子,长指抚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皱眉问道:“怎么伤的?”
顺着他的视线, 汤倪低头看去。
才意识到丝丝痛感, 自男人指尖边缘的位置隐隐泛散。
伤口周旁, 被他掌心贴合处,有些灼热。
“哦对, 我刚才巡查的时候,发现不少灌木丛里还有遗落的枯枝……”
被段伏城提醒后,她掏出手机扫描下图纸, 通知场地组立刻入林重新勘查检修:
“幸好被划伤的人是我,要是客人的话不知道又惹出多少麻烦事儿。”
她微笑着, 倒像是占到了便宜一般。
段伏城仍皱着眉。
幸好么?
他可丝毫都不这样认为呢。
汤倪膝上披盖着他的西装外套。
奢华的黑色衣料下, 怯怯露出一截细长的小腿。
女人肌肤瓷白, 腿部线条修靓而骨感。
光线琳琅, 肉色丝袜被浮渡上一层珍珠色, 薄脆通透, 勒拢着她盈软嫩弱的皮肉, 细腻无瑕。
——像不可染指的圣洁。
小腿外侧,血液已然凝结。
丝袜染红,破碎如蛛丝黏连, 勾缠紧绕。
伤口悬挂在上头。
似坠落在皎雪间的红梅,殷殷阔晕成一滩,浸渗透湿,恣冶妖异。
——像圣洁终被染指。
“疼吗?”段伏城盯着这一道伤痕,控制不让多余的情愫外露。
他记得她好像很怕疼。
若是他不提,汤倪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程度的小伤口她才不会放在眼里。
“嗐,小意思~”
细微的刺麻感从被他环握的脚腕上传出,湿热蛰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汤倪低头俯身,去撕扯伤痕外层已经被勾花的丝袜,指尖撑开,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被血痂凝固黏连的聚酯纤维,在被用力撕裂的同时,也挣开干涸的伤口,使得它重又开始往外淌冒出新鲜红透的血液。
段伏城皱起眉,伸手挡开她拽扯丝袜的动作。
喉头滚动,薄唇略觉干燥,吞吐出的字眼微微偏移,侧滑出原本的音轨。
“小心些。”他声线微绷,像是在责怪她不懂得爱惜自己。
汤倪也没有料到,小小地“哎呀”一声。
指尖下意识伸出,沾一抹血液,那脱离鲜活的温度凉彻后,又抬头与他对望。
不应该用手擦的,有点脏。
在心里暗暗想着,汤倪悄摸摸撮一把盖在腿上的西装衣角,将食指的污渍揩蹭在上面。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动作,殊不知被对方看个透彻。
打从认识她的几个月以来,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内心波动,远比几年中加起来的还要多。
解开两边袖扣,男人卷起至肘关节,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以便行动:
“丛林会场每三百米设一个休息室,里面备有常用药品,我去拿外伤喷剂,等我过来。”
“其实我……”听见他要给自己跑腿,汤倪立马直起身子想拉住他。
但被他更为迅速的动作打断了婉言客套。
段伏城最后整理好搭在她腿上的外套,盖紧后不做逗留地起身,往深林之外行走而去。
夏天的风总剥不开潮意,稠密绵绵。
飘摇过枝蔓,搅拨松涛。
婆娑枝桠同穿射的光线搭伴,影印在白色衬衫上,拓出夏日斑点葱茏的光景,偶尔三两声鸟啼,挑逗着枝上挂蝉轻鸣。
她还在等。
如果联想到这里,男人的心垒瞬时塌软,没由来的。
那里明明,鲜少有过起伏。
直到在他肩背不断后掠而去的树影,被更深纯的黑色覆盖代替。
肩头蓦然一沉。
汤倪拎起他的衣服从后面追上来,在靠近时分照着他的肩高展开披了上去。
她手却没有放下来,而是跟上段伏城的脚步,弯起嘴角,单手邪痞痞地轻搭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