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鲜未到期
“老板你这……咋不穿衣服啊?”
她盯着他看了半天,轻轻眨眼,冷不防地茫然问道。
段伏城挑起眉,音线沉懒地戏谑一句:
“是谁刚才急着要抢男人?”
话音将落,他故意放松了几分手臂力道,惩罚性地作势要将怀中女人扔下去。
汤倪惊了下,急忙用双手去圈紧男人的脖颈。
她讪讪地嘿嘿一乐,小心翼翼地替他将两侧袍襟拉紧一些,轻轻抚平了两下,赔笑说:
“唐突了唐突了,这就去给您开酒,等会儿我先自罚一杯。”
*
如汤倪所言,她确实不太懂酒。
汤家每年搬入地下酒窖的名酒不计其数,但汤倪鲜少回去。就算回去,汤家人也达不到可以围坐一桌、闲情品酒的雅致氛围。
平日里,有关上流圈层的那些宴会场合她完全没兴趣,所以几乎不参与。
因此对于红、洋、白这一类高档酒水方面,她认知相对浅薄,还始终停留在酒店专用的那几个品牌上。
“怎么样?”
汤倪连喝了几小口,尝来尝去也没尝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歪头向身侧男人发起求助。
段伏城此刻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极简的白T搭配灰色收腿裤。
他长腿交叠,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她身旁沙发上,修长指尖勾挑着高脚杯,轻缓晃动,杯身倾斜出角度,酒体清透,殷红挂壁。
“还不错。”男人微抿一口,掀起眼皮,看着她给予反馈。
虽然段伏城的反馈略显吝啬,但汤倪明白,能让他说出“不错”的评价,那就是真的“还不错”。
“嗯,我也觉得,确实挺好喝的。”她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汤倪拿起醒酒器,刚要替段伏城添酒,却发现他杯中的红酒丝毫不见少,边给自己杯中添足,边抗议道:
“诶,你怎么不喝啊?”
“你不是说,要自罚一杯?”男人不为所动,只扬了扬下颌,唇角含笑,好心提醒她。
汤倪没想到这男人还挺记仇,撇撇嘴,“小气!”
不过说到这个,她倒是真就想起一些陈年的恩怨,
“哼哼~,一说‘罚酒’准没好事,上次公司交谊会那茬,我可还没忘呢。”
好,她比他更记仇。
男人撞上女子炯炯的目光,一瞬怔然后低笑出声。
看来那个源自于他难得兴起小玩笑,一玩玩到她心坎里去了。
倾身上前握来她执杯的手,倾斜转倒,直到她杯中深红的酒液全数进入他的杯中,叠加成一个更加易醉的深度。
“好,是我不对了,该罚。”他神貌和悦地向她认错,举杯饮尽,示意空去的杯底,优雅承接下文,
“请貌美心善的汤小姐不计前嫌,原谅我吧,好吗?”
他温柔低沉的大方道歉,而不见任何一点拿捏之处,诚恳得让汤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咦,谁说我还在生你气啦。来,喝就完了!”
说完,她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拎起杯脚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壁相撞,散出“当啷”作响的清脆颤音。
“这杯我敬你。”她发出邀请。
“理由?”他有意为难。
“希望试营业一切顺利,丛林宴会圆满举办,并预祝深坑开业大吉。”
汤倪长指勾执着高脚杯,眼神示意了下他面前的酒杯,暗含挑衅:“怎么样,这理由够充分吧?”
段伏城笑了笑,“够。”
小半杯刚下肚,汤倪紧接着又给两人添上酒,“这杯……敬俞姐!愿她身体健康,紫气东来,摸啥胡啥!”
这理由也不得不喝。
段伏城只好依着她再次碰杯,慢慢喝完杯中酒。
“我跟你说老板,你想要开拓国内市场,以后啊那就免不了应酬,这国内应酬场上的酒桌文化,你可得摸透了才行。来,今晚我先带你熟悉熟悉规矩。”
汤倪一边倒着酒,一边又开始信口胡诌。
她见惯了段伏城时时刻刻沉着冷静的状态,今晚还就偏要跟他杠一杠,看看这男人的酒量究竟去到什么程度。
“国内的酒桌文化,是什么规矩?”男人倒也是一贯的,不懂就问。
汤倪倒好酒,举起酒杯,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介绍说:
“国内的酒场规矩是,起杯敬三个,寓意三三不断!”
段伏城:“???”
好像可信度不高,但被她这么一介绍又好像有理可依的样子。
……
说是带给段伏城品尝的新品干红,可男人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优雅地坐在一旁,十分克制地一杯酒陪到底。
几个回合下来,整瓶干红很快见底,其中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被汤倪自己喝完的。
这就让她很不服气,心底那份诡异的胜负欲又被成功激燃。
她晃了晃手中的空瓶,拍着身旁男人的肩膀吩咐说:
“你那冰箱里不是摆满了好酒嘛,快快,好东西要众乐乐,拿出来今晚咱们决战到天亮!”
段伏城不动。
眼睫半垂,视线投聚在她身上。
“你确定要喝?”
男人看着她,像打量着误入了狼窝的兔子。
他眸色晦沉,漆墨侵沾,仿若未见底的旋涡,深沃而炽烈,半窝着窥探的暗意。
比起凶残的捕猎,狼族更喜欢诱食。
他会欲擒故纵,逐步索求,会引而不发,慢条斯理地耐心试探。
直至最后,一举腐蚀她的纯稚与干净。
汤倪正喝得起劲,听到这话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又推了推男人催促道:
“啊哟别那么小气巴拉的嘛,你看我有好东西都记得来跟你分享,快点快点!”
段伏城不再迟疑,起身极为大方地从冰箱内拎出来好几瓶,红的洋的一应俱全,任她挑选。
汤倪也不客气,指挥着男人将台面的奢昂酒瓶一一打开。
她平时并不怎么嗜酒,顶多也就喝两罐冰镇啤酒图个凉爽,只是今天酒兴上来了,又见段伏城酒量那么好,心里赌着一口气。
于是好好地一场“小酌怡情”,生生被她搞成了声势浩大的“拼酒大赛”。
没过多长时间,汤倪就熏熏然地喝上头了。
“段伏城……”
她半仰靠在沙发背上,晕晕乎乎地倒举着酒杯,眯缝着眼朝杯底望进去,“这杯里面好像有东西诶?”
“嗯,有朵玫瑰。”
段伏城偏头睇着她,十分淡定地开口回应道。
杯底是设计师David Seymour独具匠心的设计,运用万花筒原理,在杯底封印下一朵玫瑰花纹的图案。
他一早就发现了,只有汤倪满心拼酒,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被世枫称为‘失色玫瑰’……啊呀!”
一滴残留在杯底的红酒渍,顺沿着水晶杯壁,缓缓滴落在汤倪的左侧唇畔旁。
段伏城抬手,指腹捏过她的下颚。
他动作温柔,指尖微微施力,将人轻轻拉近到自己眼前。
酒珠儿猩红,沿着女人冷白丰腻的肌理游移而下。
蜿蜒成一条红色伏线,恣肆滑淌,一路迸窜在她娇柔盈弱的颈侧,泊滞到半截,殷殷浮挂,浓得化不开。
她肌肤薄脆,剔透的白。
酒珠儿描摹过的弧轨染红,妖冶而软媚,红与白浸溺砰炸,蛰伏出异常虚妄的视觉冲击。
段伏城被这份视觉冲击霎时击穿。
他指腹细致摩挲着她的下颚,目光追逐着她的脖颈线条。
酒珠仿佛一簇而起的焰火苗儿,幽红盛绽,娇豔软禁,星星点火般迅疾燎烧,让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心脏壁垒泵然坍塌。
他薄唇紧抿,喉结滚动了下。
酒珠滑落时带来丝丝痒意,汤倪有所感知,正欲用手背胡乱抹一把。
——却被男人抬手,径直挡开了她的动作。
继而在下一刻,指尖挑起她的下颚尖,不够自控地欺身凑近,低头轻轻吮吻掉那滴妖红酒珠儿。
酒精熏得汤倪头脑昏醉,情绪迷乱。
她神思不清明,不记得要闪躲,甚至配合性地下意识移开了手中的酒杯。
段伏城伸手,长指抚握住她的细腕。
可薄唇始终未曾离开,仍贴触着她的颈侧肌肤,一寸寸地缓慢爬升,绵密辗转。
他鼻尖微凉,唇温灼烫。
汤倪攀附着他,指尖紧绞着男人肩头的衣料,指骨泛白,呼吸稍喘,安静而顺从地任由他亲吻在自己的脖颈处。
唯独卷翘长睫在一闪一闪地眨动着,泄露出她此刻的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