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雪为君 第154章

作者:免不了 标签: 青梅竹马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银霁心脏的另一半截也凉了。

  “来不来?其实我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门口?你是说那里还有门?不对,这么一大早,快要下雪了,你跑过去干嘛?”

  “最近忙着两头跑嘛,顺路就来了。你也来吧,我等着你,哦,要是背不动那堆盗墓工具,我打个车去接你。”

  银霁的叹息简直可以掀翻一座大楼。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真的好努力啊。”

  “我也不想的啊,你要是天天跟我见面,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

  旧监视器还没倒台,新监视器趁虚而入,被观测者实在没剩多少精力开辟一片新战场,颓然道:“……不如一枪打死我。”

  “别吧,说好了死因是中毒,案件卷宗都密封起来了,不要给工作人员增加负担啊。”

  元皓牗的语气透着杀鱼般的狠辣与利落……该干的都干了,彻底不装了是吧?

  “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你随意,只不过是会让我失去最后一个活着的理由罢了。”

  居然用这招?简直比打楼冠京牌还要恶劣。

  “你……你在家里还好吗?”

  “我不想说。”开朗的嗓音顺势沉闷了几分。

  银霁敲着自己的额头,烦躁了好一阵,最终下定决心:“算了。你先找个避风的地方等一会,我坐公汽过去。”

  下了车,走过差不多两个从自家小区到荒草地的距离,A市旧日未偿的债浮现在眼前。由于近几年的道路改建,整片老区域都与新地面有明显的高低差,活像一个刚掘出来的古墓,饶是银霁这种不懂风水的人都觉得邪门。

  元皓牗就站在现今与故去的交界处,面朝整个外墙剥落得七零八落的老药厂,以心跳的节拍交替踮脚、回落。

  这里是风口,他也是不怕给A市送上一座冰雕。银霁远远地打招呼:“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在畅想未来。”

  对着一栋破房子畅想未来?

  元皓牗接过她的书包掂了掂:“也不重啊。这里面有什么?”

  “反正没有黑驴蹄子。”

  “防毒面具呢?”

  “买不起。”

  “早说嘛,我可以帮你搞定。吃点?”

  接下他递来的吐司面包,看看标签——不是勋冠饼屋的。

  饿着肚子的银霁“啊呜啊呜”连吞两块,骂人的燃料就装填好了:“你也想把我做成表?你知道的,我疯起来连自己的老母亲都骂,无法被道德绑架是因为我没有道德;对我来讲,世界上就不存在准入不准出的关系,如果你觉得自己拿到了什么免死金牌——你别觉得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元皓牗眯着笑眼摸摸她的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咽下去再说话,免得噎住了。”

  银霁发觉丢了个哑炮出去,货真价实地噎住了。

  “我有分寸的,我知道天赋银权,这不是你想干什么我也没拦着嘛,就是希望你别忘了带上我而已。”凤尾熟练地下垂,他也有好大一筐理由,“婚姻是需要经营的,在质变发生之前,我们得多积累哐特体。”

  把quantity读成这样的人能阴险到哪去?银霁的感性已经软化了,理性却让她翻了个白眼:“说到底我也打不过你,只能消极抵抗,让一切都随风消散。”

  “翻译一下是你要扬了我的骨灰?”

  “很难说不会。”

  “好吓人啊。已经是噩梦难度了你还要挂机,我这怎么一命通关啊?明明昨天才想好如何应对乔阿姨那边……”

  “怎么说?”

  一套花活换来了好奇心,元皓牗骄傲地拍拍肚皮:“就说我怀了老银家的孩子,要么让我入赘,要么五百万医疗费打发我走。”

  “相信我,我妈拼着卖血卖房子也会给你凑出五百万的。”

  “是吗?可恶,得加钱。”

  银霁刚抖着肩膀笑出声,一见元皓牗“唰”地拉开拉链,笑不出来了。

  “你、你干嘛脱衣服?这里是室外!”

  很长很长的灰色羽绒服冲着她敞开:“快进来,你不冷吗?”

  “冷你倒是换个地方站啊!”

  “我考察过了,四面八方都是风口,这地方特别邪门。”

  “你也觉得?好吧。”

  银霁钻进衣服里让他捂了一会,体温还没浸透外套,她又钻出来了。

  “不行,我不能待太久。”

  “为什么?”

  “我要是在里面待惯了,出来之后就会冷死,相当于我原有的耐寒能力全被你的温柔乡剥夺了。”

  元皓牗摇着头穿好衣服:“唉,心眼子真多。”

  银霁一抱胳膊:没点心眼子要怎么anti心眼子?

  近看之下,元皓牗——不是吧,这么神奇的吗?——经历过那个下午之后,脸上的奶膘都消失了一些,假以时日,骨子里的侵略性就要藏不住了。

  被人惋惜着苹果肌,他倒先把对方的脸颊捏住了,笑容里藏着审视的寒光:“来得真够快呀小银霁,我还不如阴谋论有吸引力是吧?”

  “才不是,阴谋论是困住我的流沙,你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是沼泽。”

  “嘁。”

  沉默的互相观赏中,他们都从彼此身上发现了变化。

  “我觉得……你先不要这么有感触,狭义上,你还是个处男。”声音很小,风一卷就消失不见了。

  “必然不是啊!”元皓牗靠扩充共鸣腔恢复了一些脸颊肉,“假如你是李华,你想和聪明可爱又帅气的元皓牗发生点什么,有一天,你发现他爬到了斜对面的银霁床上,还做出了昨天那种事,你心里还会把他当处男处吗?”

  “处不了,一点都处不了,李华好惨啊!还有你声音小点!”

  “怎么了,这里又没有第二个人。”

  “但我总觉得我们这段话会被偷听到!”银霁打寒战都打累了,环顾周围一圈:“走,先进去看看,要是发现不了什么就尽早回家。”

  “稍等,我们还有一位客人。”

  “……谁?”

  元皓牗松开银霁的脸颊,抬眸看向远处,笑道:“来了。”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回头看去,顺着人为的坡道,一辆眼熟的私家车缓缓驶入半开放的墓穴。

  余成荣摇下车窗,微笑着和高中生们打招呼:“我没迟到吧?”

第195章 变化赶不上计划

  见到这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银霁最早产生的想法是:经历了昨天的事,难道说,元皓牗自觉在她身上完成了所有kpi,世界线收束了、理性回归了,为了A市市民的安危着想,他终于痛下决心、大义灭亲,含泪将她扭送公安局,这才算功德圆满,不枉青梅竹马一场?

  不对,如果包藏了这种祸心,他当初也不会头铁在全校师生面前怼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虽然黄色与暴力使人变质,但也不至于一天以内哐特体就到顶了……吧?不想以插座脸示人,银霁没敢做大表情,嘴巴用力抿成一条直线,偷眼看着元皓牗的表现,碰巧他也朝自己发射了一个胸有成竹的wink,转头换上一副殷勤面具,蹭蹭蹭地跑去迎接余成荣。

  “没有没有,来得正好!其实昨晚就想找您来着,这不是怕影响您休年假吗……”

  寒暄完了,转头对银霁说:“放宽心吧,你看,我把救兵搬来了!”

  银霁还是没搞懂自己有什么心要宽,以及猴子为什么要搬来救兵,加上刚给人好侄儿胳膊上扎一血窟窿,她都不敢拿正眼瞧余成荣,心里直打鼓,比虚线还要虚。

  因而用目光发射求救电波:“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配合这场演出吗?”

  元皓牗接收到信号,把手机递到余成荣眼前,提高了嗓门替她答疑解惑:“家里门没关好,昨天半夜跑出来的,好在小乖胆子小,跑进这个废弃大楼里就没出来过,喏,您看,定位器都一动不动。”

  如果她没猜错,一动不动的“小乖”应该是只虚构的猫——含沙射影的事先放一放,最诡异的是,不过丢了只猫,怎么可能劳动到堂堂一个副局长头上去?就是厚起脸皮找上了门,人家愿意来吗?总不能又是元勋的人情债吧……

  很快,她想到唯一的解释:因为不懂事的小乖猫跑进了老药厂啊。

  重要的不是猫,也不是求助者,而是地点。作为“附中考生失踪案”的核心人物之一,余成荣不希望现今与故去联系在一起,收到无关人士的求助,无论是走丢了猫还是走丢了跳蚤,他都得主导这场搜查行动才行,目的是“顺便”加固真相的防尘盖,以免脏东西和目光落在那上面。比起满足未成年人的好奇心,保持城市围绕着“日常”运转才是一个成年人的职责。

  元皓牗还在用夸张的肢体语言渲染气氛:“……听家里老人说这地方闹鬼,我们两个一大早就来了,就是想等太阳出来给我们壮胆,谁知道这么大的太阳都照不进去——你说这个小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真是一点也不在意别人担不担心她,也不怕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

  听得银霁嘴角直抽抽。她才不会幼稚到为了这句话生气,只想替A市安全小卫士叹息一声:之前那些手铐行动——或者说共犯的滞后性服务,还称得上小打小闹,现在可是影响了一整座城市的箭垛事件,危险程度突破了阈值,他这把骨骺还没愈合的手铐必须在大人陪同下使用才行……然后,他不会真以为搬来个官最高的救兵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吧?有够天真的。本来银霁就对调查结果不抱希望,被他这么一搅合,基本可以宣告行动失败了。

  稍等,这么一想也不合理。明明都暗示过余成荣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他还能一找一个准,难道说,元皓牗揣摩到了此人的深层动机,想着效率最大化,干脆把人端到面前,先倒提起来抖搂抖搂信息,该问的事都问明白了再推到银霁面前,由她决定布置陷阱还是直接剁头?银霁越想越心惊,看到那张脸上异乎寻常的快乐,以及奋翅鼓翼的眼尾,几乎要相信后者才是正确答案。

  当然,能被完全预测行动就不是他元皓牗了,一晃眼,刚从银霁手上缴获的书包交给了余成荣。

  “我们家小乖最喜欢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所以我们还准备了一点挖坑的东西……都是银霁买的,当时我就说里面是水泥地,哪能找个坑给你挖——看见没,这就是压岁钱消失的原因。”

  元皓牗神色如常,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演技这东西确实靠天赋,由虚线画成的银霁晚一步搭上这班车,强笑着补充:“除了军工铲还有核能手电筒,毕竟手机的辐射范围太小……”

  “啊对了!视频你准备了吗!”

  银霁被唬得一跳:“什、什么视频?”

  “母猫唤小猫的视频啊!”危险品上交给长官,元皓牗腾出手来敲她脑壳,“就记着你那洛阳铲和黑驴……”

  “叽!”银霁像捏橡皮鸭子一样捏住了他的嘴,又是好一阵扑腾。

  余成荣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等高中生们闹完了,转向老药厂的大门口,默默走到前面去打头阵。

  元皓牗示意银霁跟上去,被她瞪了一眼,抱住胳膊放慢脚步,刻意跟大人拉开一段距离,

  “你怎么把他也找来了?”银霁用两个人才能听清的气声说,“还编了个那么离谱的理由,能不能提前跟我对个口供?”

  “口供?用得着吗,咱俩那默契。”

  “默契又不通过体液传播!”

  元皓牗老脸一红:“你怎么净惦记这档子事!”

  “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对了,穿帮之前赶快告诉我,小乖长什么样?我说猫。”

  “你见过的,两头黑,中间白。”

  “奥利奥要告你侵犯肖像权了!”

  说起奥利奥这只实体小猫,金端成进去后,生活与工作重回正轨的明昶还跟银霁汇报过最新进展——为了养猫,薛凝眉自己一个人搬出去住了,多么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啊,“简直够我们出来喝一杯了!你小孩,喝椰奶”,被银霁以“我小孩,要写作业”为由婉拒了。

  不过明昶也说,对眉毛而言,分手才是最艰难的事。一开始,张经理一天二十四小时围追堵截,他不明白,因意外而被市监局问责怎么就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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