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梦温酒
展厅人太多,她们在附近选了个咖啡厅。
在安静的位子坐下,舒岚翻开价目单,想起什么,自嘲笑了笑。
“想喝什么?我好像一点儿?也不?了解你的喜好。”
景檀盯着原木桌面?,“美式就好。”
舒岚依言,招来服务生?,指着价目单轻语几句。
景檀抬眸看她。
算算年?纪,她应该四十七八了,但她保养良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海藻般微卷的头?发,乌黑不?见灰白,脸上化着娴雅的淡妆,皱纹几乎没有。
和?走时一样,飘飘长裙,气质恬淡。
点好饮品,服务生?说了句“请稍等”,然后离去。
只剩相对而坐的母女。
“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景檀先开口。
舒岚回视她,声音柔和?。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她说,“我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自知没立场找你。”
当?初她走的时候景檀才六七岁。和?景林文这段婚姻让她幽闷如困兽,绑在身上的全是娘家的期望,还有待在景家别墅日复一日的枯燥。
她想自己选择人生?怎么过,厌恶困住自己的一切。决定出国的时候,她手头?还算富裕,她不?清楚自己将去到哪里将要?做什么,她想等看过世界后慢慢决定。这种情况下,她并不?想带着年?幼的女儿?——女儿?的教育,学习,成长,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她给不?起。她承认自己自私,这段婚姻消磨掉她最好的年?华,她想将珍贵的时间都留给自己。景家怎么说条件富裕,景檀留在这里,生?活各方面?都不?用担心。
她在情感方面?一向淡薄,和?景林文就不?必说了,在京市三十来年?认识的好友同学不?再联系,就连和?家里人也是说断就断没什么留恋,对于膝下唯一的女儿?,有过不?舍,但也仅仅如此?了。
她在国外?这么多年?,若不?是蒙西要?回来办画展请求她陪着自己,她不?确定自己余生?会不?会再回来。
对于景檀,她亏欠的东西的确数不?清,所以?也从没想过主动找她,像电视演的那样痛哭流涕请求女儿?原谅。
没有意?义。
如果景檀过得很好,她又?何必打扰。
缘分散了,各自安好。
她一直这样想。
可今天在展厅看到景檀那一瞬,她承认,自诩平静再掀不?起波澜的心境还是掀起了浪涛。
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女儿?。
意?料之外?还能见一面?,看她已健健康康长大成人,挺好,没什么遗憾了。
咖啡厅里,萨克斯乐悠扬。
方才离去的服务生?端着盘子过来,将两杯咖啡搁到顾客面?前,说声慢用,离去。
景檀盯着面?前淡琥珀色的液体,好半天,开口。
“我没有怨你。”
“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没有错,我理解你当?时的处境,不?怪你的选择。如果重?来一遍,虽然也更想你留在我身边,但,成长是自己的事,我也习惯一个人了,所以?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景檀抬眼看她,“只是有一点我骗不?了我自己,我还是挺想你的。”
“如果你每年?能回来看我一次,我就觉得圆满了。”
天底下,竟然有做女儿?对母亲说,你一年?看我一次就算圆满。
舒岚说声抱歉,抽了张桌边摆放的纸巾。
景檀看见她擦眼泪,自己鼻子也有些酸。
她浅呼一口气,调整情绪。
她不?想将气氛弄得哭哭啼啼。
“我今天来找你,也就是想见你一面?,”景檀说,“看你过得开心就好。”
“我过得挺好,”舒岚将纸巾团成团,她只是眼眶微红,“刚出国,我申请了英国一所学校,读了两年?研,后来就周游欧洲,前几年?在意?大利定下来,认识了蒙西——你见过他了。我本来习惯一个人生?活不?打算再婚,蒙西人不?错,和?他一起很放松,就确定了情侣关系,我们达成共识,不?结婚不?生?孩子,关于彼此?的缘分也顺其自然,能陪伴走多远就多远,若是有一天感情消散,也能释然告别。”
这很像是舒岚会做的事。
“你呢,”舒岚问?景檀,“如果愿意?的话,和?我说说这些年?经历的事吧。”
她们坐在咖啡厅,聊了很久。
母女俩其实并没有很深的隔阂,虽然多年?未见生?疏,但交谈起来也能像寻常朋友般。
舒岚对景檀还是有愧疚的,景檀愿意?来找她,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既然重?新见了面?,她们加了联系方式。
舒岚想起景檀刚才说的话,你若每年?能来看我一次。
现在女儿?已经长大,她不?确定她还是否需要?。
“以?后,我们保持联系吧,”舒岚开口,“虽然我没有好好做过母亲...你愿意?的话,就把我当?朋友那样。”
景檀说好。
舒岚心头?微酸。
她的女儿?,竟对她如此?宽容。
“过几天画展结束,我和?蒙西要?返回意?大利了,”她斟酌着,“想和?我们去那边玩一段时间吗?”
-
沈氏集团。
刚开完高层会议,沈阔从会议厅出来,乘电梯回了办公?室。
助理在后面?战战兢兢跟着。
最近老板心情不?好,是真的肉眼可见。
他知道,老板和?老板娘闹矛盾了,老板娘都搬出去了,还换了家公?司上班。
具体发生?了助理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工作如履薄冰。
真想老板赶快和?老板娘和?好啊,助理心里咆哮。
默默咆哮一会儿?,他回过神。
沈总正掀眸,冷冷盯着他。
一个战栗,他想起自己要?汇报后面?几天行程。
于是连忙打开ipad。
念完行程表,他合上平板,看见老板神色淡淡,没什么表示。
他踌躇几下,斗胆开口。
“沈总,您让我关注夫人的消息,最近有重?要?...”
不?等他说完,沈阔冷声打断,“我那天不?是说过不?再跟进?”
那天是和?恒迅吃饭那天,偶遇老板娘,他们应该说了什么,从餐厅出来,沈总当?时周身低压,可面?上冷静得要?命,就吩咐了这句。
助理当?时应了是,可又?怕沈总在气头?上才这样说,若是后头?又?问?起来自己没准备,又?是自己办事不?力的罪过。
现在看来,沈总还是不?想听啊。
助理抱紧平板,转身,准备离去。
刚走两步,沈总叫住他。
“说了再走。”沈阔淡声。
助理立马走回来。
“夫人一直正常上下班,只是前几日下午突然从恒迅请假去了市中心的画展厅,然后,她与画家蒙西的女友一同去了咖啡厅,聊了一下午。我后来了解到,蒙西女友就是夫人的母亲。”
沈阔指尖顿住。
她的母亲。
她曾经告诉过他,她的母亲很多年?前走了,从此?再没见过面?。
如今,回来了?
助理继续道:“蒙西昨日结束画展,他和?女友,也就是夫人母亲,今天离开的航班,我特意?关注了下夫人那边,她从昨天开始就没去上班。”
按她的性格,没有重?要?的事不?会请假。
“她今天也没去?”
助理摇头?,“没有。”
沈阔眸色深深。
今天没去,可以?说是去机场送她母亲。
那昨天呢?
难道是收拾行李。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沈阔觉得荒谬。
她工作生?活都在京市,怎会说走就走。
助理该说的都说完了,沈阔让他去忙。
办公?室只余自己一人,他开始批阅文件。
不?知怎么,有些心神不?宁。
她母亲在她心目中应该很重?要?,不?然怎么会保留那些旧物那么久。
他那天在楼下等她的时候看见了,她抱着的应当?是上次给他看过的,母亲的嫁妆。
她当?时应该从景家回来,带着那些东西,无疑和?景林文发生?了争执。
她和?父亲感情并不?深厚。
她不?久前还和?自己分开。
这偌大的京市,虽说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似乎对她而言,也没多少留恋。
沈阔薄唇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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