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梦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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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老宅。
院儿里的老树郁郁葱葱,蝉不知栖息在哪棵树上,只闻其响彻庭院的鸣声阵阵,给烈日下的一草一木平添躁意。
沈嵩手边一壶刚泡的金银花茶,坐在屋里,戴着老花镜正?读着膝上摊开的一本书。
耳边蝉声聒噪,孜孜不倦。
看了会儿书,沈老将老花镜取下,朝门外?喊了声,“陈姨。”
陈姨应着,掀帘进来。
“你去和厨房说一声,今晚别做太?多菜,我喝碗粥便是,”沈老将眼?镜放在桌上,端起茶喝了口,摇摇头,“这天儿啊,闷热得叫人没胃口。”
室外?是晒得地面滚烫的高温,沈老只有早晚出去转转,整个白天都?待在屋里吹空调,人都?坐不舒服了。
陈姨应了声是。
顿了顿,还是道,“要不要叫人熬些?开胃的中药?您老连着好些?天胃口不开了。”
“喝那药做什?么?”沈老皱眉,挥挥手,“别叫人弄,我这天天坐着没运动,自然?不消化——照我说的做便是,药就别熬了。”
陈姨说好。
她转身?,掀帘出去,刚好撞见过来的管家,陈叔,她丈夫。
“老爷,”管家伸手在门前?轻叩,随后进来,笑着示意门外?,“您看谁来了?”
沈老坐直,伸头望外?瞧。
“唷,小景啊。”
景檀和门口的陈姨点点头,提着东西进了屋,“是我,爷爷。”
日日在老宅待闷了,有个后辈来看望,沈老一下子高兴起来,刚觉得难受的腰现?在不疼了,“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还真是小景。”
“天儿这么热,怎么想起跑大老远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景檀笑,“早该来看爷爷的,前?段时间工作太?忙了,现?在放了几天假,就过来了。”
沈老让她把椅子推过来,坐自己旁边。
“凌华给你放假,是先前?那个项目结束了?”他记得六月景檀刚刚毕业,“那后面怎么打算?休息几天,继续回?凌华?”
景檀垂眸,含糊说应该会。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怕您平日无聊,我给您买了些?东西,您看看喜不喜欢。”
她将袋子拿过来,先掏出一个礼盒。
打开一看,是两颗按摩握力球。
“我看好多老人家用这个,店员说,上面有按摩刺点,可以锻炼手部力量”,这东西是景檀看着买的,“您喜欢的话,每天拿着转转,当个消遣。”
沈老笑吟吟,看景檀要放进去重新装起来,他说不用不用,自己拿在手里,试着转,“这个好玩儿,小景啊会买东西——唷,还有啊?”
景檀从袋子里又拿出一叠报刊,用牛皮纸包好的。
沈老喜欢看报,是从他自己的上一辈,沈阔的曾祖曾祖母那儿侵染的习惯,年轻时每日吃早饭都?要读读早报,这些?年纸媒没落了,报刊也?渐渐少了,普通书店很难买到。
景檀是专程打听到一家老书亭,按地址到老胡同里寻到的。
“不知道您喜欢看哪种报,就都?买了些?,您留着慢慢看,”景檀放在桌上,“听陈叔说,您最近老花又严重了,看会儿书记得歇会儿,别在晚上看,光线不好。”
沈老没想到景檀这样用心,这些?报刊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儿还有卖的,“好好好,听小景的,我省着点儿慢慢看,”他乐呵呵,“小景可太?懂我这老头儿了,东西简直送到我心坎儿上。”
“沈阔那小子从没像你这样贴心过,”这样说沈老才想起来自己那个长孙,“他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去伦敦出差,快回?来了。”
算日子,就是今天晚些?时候。
沈嵩点点头。
“那小子忙起工作来也?是,等他回?来我说说他,必须得多花点儿时间陪陪老婆。”
景檀闻言,微微牵了下唇角。
沈老让她留下来吃晚饭,让才准备歇火的厨房重新多做几个菜,和景檀闲闲碎碎聊了好一会儿。
晚饭后,景檀告别。
“爷爷,我走了,您多注意身?体。”她跨出正?厅的门槛,回?头,让沈老别送了。
沈嵩笑眯眯,“好,好。慢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下次再?来看爷爷啊。”
景檀挥挥手,微笑在转身?那刻失去了生命力,渐渐消失。
没有下次了。
说来惭愧,一直以来,爷爷对她的好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这么大年纪,身?体又有些?小毛病,本来不该再?动怒伤心。
是她不好,沈阔的以后,他又要重新费心了。
出了老宅,她看了眼?时间。
刚过七点,沈阔差不多落地机场了。
夏日的傍晚,热风闷湿,天边漫上火烧云。
夕阳余晖,将影子拉得很长。
另一边,沈阔从机场出来。
司机已在外?面等候,助理将行李箱交给他,他装上后备箱,回?到驾驶位。
他恭敬问沈总,接下来去哪儿。
沈阔捏了下眉心,不易察觉的一丝倦意将他深邃侧脸晕染得更沉稳,他看了眼?时间,低缓出声,“回?翡明?苑。”
手机里,景檀的消息停在有关找U盘那天。
那是他登机离开的那天。
整整一周,她竟没给自己发来一条消息。
沈阔薄唇微抿。
回?去之后,如果她面对这些?的借口是时差原因?,打扰他工作等等,他可不会认。
车窗外?,夕阳已被远处的群山吞没,天色渐暗,点亮的路灯被快速掠过。
四十分钟后,到达翡明?苑。
司机将行李箱放到别墅门口,沈阔点头,告诉他和助理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开门进屋。
一楼没开灯,很黑。
沈阔想,景檀应该在外?面和朋友一起,还没有回?来。
但当他上到二楼,推开卧室门,却发现?亮着灯,门处摆放两个大行李箱。
若不是他刚回?来,他都?有一种错觉,自己又回?到了出差离开的前?一晚。
行李箱是什?么意思?
景檀在最后检查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东西,听见门边的声响,走了过来。
“你回?来了?”她语气平静。
沈阔看她穿戴整齐,还背着斜挎小包,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要去哪儿?”他关上房门,将自己行李箱同她的并排放着,“凌华不是给你们放了假?近期应该没有出差行程吧。和朋友旅游需要带这么多东西?”
她是知道他哪天回?来的。
他刚回?来,她就要走。
沈阔觉出一些?东西不对劲儿,他抬眸望向她,嗓音略沉,“景檀,你在躲我?”
景檀垂下眸,不和他对视。
“我在等你回?来。”
她走到门边,将行李箱推出来。
沈阔站在她旁边,他今天单穿一件黑色衬衫,很好看,很凸显他的矜贵气质。
景檀平视,盯着他胸口处的那枚纽扣,很久。
她好像又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味。
不要再?耽误了。
思绪抽回?,景檀眨了下眼?,抬起眼?帘,望住他的眼?。
她原本以为,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跳应该绝望而停止的。
但不是,胸口处的跳动无比剧烈,仿佛要将所有鲜活都?燃烧掉。
以后,就只剩灰烬。
“我不是要躲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看见沈阔眉头微不可察一皱。
他要说话,她打断。
“沈阔,”她终究还是没能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这句话,再?次垂眸,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我们离婚吧。”
空气寂静了好一会儿。
“景檀,”沈阔盯住她,一字一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不明?白,他出个差,回?来她就说要离婚。
那晚她醉酒后哭着问他我们结婚是不是个错误,他就觉得,她是不是遇到点儿事。
还没等他问清楚,她就自己做了决断,选择以这种方式解决是么。
他们的感情怎么能如此轻易被摒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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