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梦温酒
“檀檀,爸爸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以后等我老了,景家?所有东西都是你的。现在景家?遇上点儿麻烦,你怎么能?不帮忙?”
“你想让我怎么帮?”景檀问。
景林文像是早就有了主意,“这样,我们站到沈阔那边去。”
景檀怔住,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江蘅英那边我是看?明白了,她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借给我人脉前总要想想划不划算——不真心,靠不住。况且她如今在沈氏声望不如以前了,她斗不过沈阔,这偌大的沈氏集团,日后迟早落到沈阔手里。”
“现在想想之前真傻,说起来沈阔和我们才是一家?人。”
“爸,”景檀觉得他说得越来越荒谬,“您为什?么总是寄希望于别人?是,基于情面和姻亲关系沈氏可以帮衬景家?一把,但?您不能?什?么都指望...我们就说现在,您现在做的事让沈家?知道了怎么想?还?有沈阔,以他对工作的态度,不会在原则上退让的。”
“所以沈阔需要你去做思想工作啊,你好好跟他说。”
景檀觉得不可理喻,她望着?景林文,有一瞬间感到陌生,“...不,这不可能?。”
她如何开得了口。
“爸,您能?不能?别打歪主意了,沈阔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都还?没?试试就和我说不行?”景林文不满,“景檀,你跟我打马虎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沈阔现在挺好的吧?上回他来家?里接你我就看?出来了,他在意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只要好好哄哄他,不就什?么都行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哪有完全铁石心肠的人。你刚嫁到沈家?时,我让你先听?你二伯母的话,是因为拿不准沈阔怎么想的。现在事情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他对你上了心,我们手里不就多了张牌?你就听?我的话,男人对待感情的变化说不准的,动作赶紧的,别拖。”
原来,从一开始景林文就将她和沈阔的感情也算计了进去。
她和沈阔之间,努力?维系、唯一纯粹的东西,也是他人棋局里的一步。
景檀握紧拳,死死咬住下唇。
这种愤怒又无力?的感觉,难受得快要将人吞没?。
“不,”她声音冷下来,她不想屈服,“我绝不答应。”
今天?这谈话越聊分?歧越大,没?可能?达成意见一致了。
景檀拿好包,起身,“公司诸事不顺,我理解您的焦虑,我想沈家?不会吝啬合理的援手相助。但?我还?是那句话,您要想真正?解决问题还?得靠自己,可如果您依旧固执己见,抱歉,我帮不了。”
景林文也被她倔强的脾气惹怒,冷笑,“行,你好样儿的。”
“咱们走着?看?吧,看?看?最后谁会妥协。我反正?告诉你,你我血缘关系不可能?斩断,景家?日后遇到任何事,你推不掉,沈阔既然和你结了婚也推不掉,”他心里算准了,“你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
这是拿血缘彻底将她捆绑。
景檀脸色苍白。她想说些什?么,可她能?说的都已说尽,事实?告诉她这没?有任何用处。
这场谈话没?有达成任何共识,以不欢而?散收尾。
从茶室出来,已经到下午上班时间,景檀赶回凌华。
她的心情受了很大影响,但?为了能?不耽误工作,她只有勉强将这件事抛却脑后,让自己尽量如往常那样高效工作。
开完小组会议后,忙里偷闲得来半小时休息时间。
邹微挽着?景檀开开心心到茶水间,她最近心情很愉快,因为工作的事。
“檀檀,我可以留在凌华了!”接咖啡的时候,邹微眼里亮晶晶的,“前两?天?总监找我谈话,问我项目结束后什?么打算,有没?有意向留在凌华。”
“我当然有意向!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啊!”邹微笑起来,几个月来的努力?与进步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她承受的巨大压力?也在这时得到了释放,“我特别坚定地表达了我想留在凌华的想法,何总笑了笑,让我到时候跟你和陈良去人事部?填资料,这事儿基本就定了!”
景檀由?衷替邹微感到高兴,她浅浅微笑,“恭喜你啊,愿望成真。”
“我得好好感谢你,整个项目期间你帮了我太多忙了,还?教了我许多东西,”邹微端着?咖啡,挽着?景檀到空位坐下,“改天?我请你吃顿大餐。”
邹微捧着?暖暖的咖啡,心里也是暖的,“还?有一件事我准备告诉你...我和陈良正?式在一起了。”
景檀微讶,“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在工作定下的那天?下午,”邹微脸上漾出幸福的笑,“你们下班先走了,我从何总办公室出来,立马给陈良打了电话。”
“我知道他等了很久,我也是。先前我是怕一切没?定数,万一我回了老家?反而?耽误他。感谢感谢,老天?让我留在了京市,也给了我和他一个机会,”她说着?舒了一口气,为煎熬后的苦尽甘来,“终于把现实?的阻碍都清除干净了。”
现实?的障碍。
是啊,每个人都不容易。
那她和沈阔呢,他们之间的障碍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底消除。
好像不太可能?了。
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原生家?庭,无法切断和景林文的一切关联,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景林文执意要吸沈家?的血,她同样做为景家?人,脱不了干系。
都是因为她,她是连接沈景两?家?的纽带,景林文就是仗着?她这层关系才有恃无恐。
她劝不了父亲,又不想拖累沈阔。
剧烈矛盾产生的负罪感快要将景檀撕碎。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邹微兴冲冲说完自己的事,才发现景檀看?起来不太对劲。
“檀檀,你怎么啦?”做为公司里唯一知道景檀真正?身份的人,她很快想起上次吴组长带他们吃饭那次,“是景家?...真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爸爸他,还?好吧?”
当时那位老冯说的话挺直接,邹微听?着?担忧看?了看?景檀的反应。
不过那时景檀并没?表现出什?么,邹微觉得这是人家?家?里事,怕她不想说,就一直没?问。
“我这样一个小员工,好像帮不了你什?么...但?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说,”邹微拍拍胸脯,“哪怕只能?陪你聊聊天?,可至少也能?让心情好些是不是?”
景檀勉强弯唇朝她笑了笑,“嗯,谢谢你,学姐。”
“别担心啦,任何事情总会解决的——你看?我就是个例子对不对?”邹微活力?满满。
说了请景檀吃饭,择日不如撞日,下班后邹微便拉着?景檀到一家?意大利餐厅。
景檀明白邹微是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她不想辜负人家?的好意,压下心神,全程努力?保持着?微笑,听?邹微叽叽咕咕聊天?。
但?内心始终得不到宁静,她的那颗心低迷彷徨找不到出路,想到以后,觉得是无尽的深渊。
她只有一口又一口地喝下红酒。
景檀回到家?时,沈阔在楼上书房。
听?到动静,沈阔下楼,看?见景檀在玄关处换鞋。
他走近,很快发现景檀脸上的红晕。
“喝酒了?”
景檀换了鞋,手撑在玄关柜,迟疑一瞬,点头。
沈阔伸出手背碰了碰她脸颊,低声问,“喝了多少?”
景檀下意识想回答“不多”,但?这是在撒谎。
她已经瞒着?他藏了太多心事,怎么能?这种小事还?骗他呢。
“...有点多。”她垂着?头,脸在烧,头是晕的,都说酒能?消愁,但?此刻站在他面前,难过愧疚的感觉一点也没?减弱,反而?愈发浓烈,快要将她灼烧成灰烬。
她抬头,看?见他眸里的关切,心被揪紧,长卷的睫毛眨了眨,一下子沾上泪珠。
“对不起。”她内疚,语气可怜巴巴像流浪猫。
沈阔愣了下。
“好端端道什?么歉?”他揉揉她的头,眉宇柔和,“我又没?生气。”
不,如果你知道我爸做了什?么事,你会生气的。
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和你说。
景檀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眸里热气氤氲。
不想让他看?见,她埋下头。
沈阔疑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抬头之前,她将泪水硬生生憋回去,闷闷嗯了声。
“我给你煮醒酒汤?”他捏捏她的手,引她到餐桌,“过来坐,等我一会儿。”
景檀坐下,看?他在厨房的背影,悄悄擦了擦眼睛。
醒酒汤很快做好,他用她平日里喜欢用的瓷碗盛着?,端到她面前。
“注意点儿,慢些。”
他看?她拿起勺子心不在焉舀起,怕她烫着?,让她先等等,自己在旁边坐下,将碗拿过去,吹一吹。
景檀心尖被捏了下,泛起将人淹没?的酸楚。
他怎么就对她这么好。
“你上次不是说不准我喝多吗,”她有点儿鼻音,“我没?听?话,你不生气吗?”
沈阔抬眸看?她。
“那样说只是希望你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将碗重新推到她面前,语气无奈,态度是退让和纵容,“我又不能?真的凶你。”
景檀鼻子一酸。
泪水差点儿又要涌上来。
“和我说说,”沈阔挽了挽她耳边的发,掌贴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红晕微烫处,“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都到借酒消愁的地步了?”
看?吧,什?么都瞒不了他。
就算一些事她不说,他是不是也会很快知道了。
她真的很想将事态挽回,她努力?了,可似乎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邹微今天?还?笑嘻嘻和她说,别忧心,一切都会解决——最后事情会怎么解决?是纸包不住火,最后沈阔知道了景林文做的事以后十分?不喜,对景家?对她又恢复冷淡,还?是考虑到她的处境破天?荒地对她心软,选择退步默许景林文的作为?如果是后者,按景林文的性格一定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到时沈阔又该怎么办?
无解,她身陷泥潭,觉得无解。
她突然就明白了江蘅英先前和她说的话,你和沈阔的阻隔还?多着?呢。
所以江蘅英猜到现今会发生的事。
是她太傻了,旁人都算得门清,连她和沈阔之间的感情都算了进去,这让她怎么想,这让她怎么保住最后这份纯粹的珍宝。
兜兜转转,这场婚姻又回到最初的原点——全由?旁人的算计而?产生。
江蘅英说过,若是当初爷爷知道许婉秋的事与自己这个二儿媳有关,决计不会让她挑选的姑娘嫁给沈阔。可是景檀嫁了,婚姻之所以能?维系表面的平静是因为肮脏的秘密暂时被掩盖,而?隐瞒还?远远不止这些,景林文早算好了底牌,只要做为女儿的景檀一日还?在沈家?,他便一日可以顺竿往上。
好疲惫,这场婚姻里,密密麻麻都是旁人的算计,像黑色的墨汁滴进清水迅速扩散,她要怎么还?原原本的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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