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衣
脖子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掺杂着橙香和淡淡的酒气。
她闭眼,试图分清梦境和现实。
“绾绾。”他指腹捧过薄薄的后背, 将人箍得更深, 垂眸是她晶莹透亮的眼睛,“你回头看我好不?好。”
只要回头。
他就在。
他钟情于她的后背, 更想?沉浸在她的眼中。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那时候,明明……”温绾怔怔反驳, “很拽。”
不?是吊儿郎当的拽,是疏离到无法亲近的拽,看着温温和和的, 没啥突出挺普通一哥们,性子冷得一批,江景程能婉言拒绝给他写情书的女同学, 但宋沥白正眼不?带瞧的, 不?给任何女生可能的机会。
这样的人。
怎么会喜欢她呢。
“你还记得《阿房宫赋吗》?”他缓声问。
“嗯?一篇文言文。”
“当时你是组长,负责组员背诵情况,但我一直背不?出来, 拖咱们组的后腿。”
温绾点头。
她对这件事是有印象的。
“所以呢?”
“阿房宫赋,我其实是会背的。”
“嗯?”她乍然?没反应, “你以前不?是死活背不?出来的吗,去美国读书后怎么又会了,老外还教这个?”
“不?教。”他说,“我一直都?会。”
当时背不?出来,是装的。
江景程曾经发热不?写作业,她心软没有记名,遭了老师的罚。
那是他们感情的伊始。
所以他东施效颦。
回回不?是背岔就是忘词。
只为了,每天可以去她那里背书,和她说上话。
而温绾也很认真负责,小组长当得勤勤恳恳,不?肯放弃任何一个同学。
于是那时候的大课间?,同学们都?可以看见。
学渣监督另一个学渣背书。
“你真的会背吗?”温绾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你当时连字都?读错……”
“倒背如流。”宋沥白说,“你最喜欢的是那句,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
时隔这么久。
关于她的,记忆犹新。
这只是冰山一角。
他模仿江景程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以江景程的名义为她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他。
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呢。
因为江景程是同桌,他是后桌吗。
“绾绾。”
宋沥白掌心覆过她的手背,十指相扣,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如果开学那天,我没有迟到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做同桌了。”
那么从一开始,她就是他的。
他们就能跨过江景程,一直在一起。
那天开学第一天,他和江景程都?是迟到的人,但江景程比他早到十分钟,被班主任安排给温绾做同桌。
如果,他提前十分钟的话。
是不?是一切就有转机。
那十分钟,是他一生的转折。
以至于之后的所有事情。
他保持着提前十分钟的习惯。
温绾噎然?,“宋沥白……”
原来看似不?经意的重?逢,有人走了好多年?。
她小心翼翼,手指颤抖,轻轻环过他的腰际。
他想?给十六岁的她撑伞。
她也很想?抱一抱十六岁的他。
拥抱他们错过的十年?。
刚才的错愕消散,她现在的心情怅然?空荡,心脏和氧气剥离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记忆走马观花似的自脑海掠过。
她关于宋沥白特别?的印象不?多。
大部分,他只是江景程的陪衬,像电影里不?需要给太多镜头,甚至要马赛克化的配角。
他给过她外套,抱她去过医务室,但她从未在意过。
她只看向前方的人,追随前方的光。
他说。
能不?能回头,看一眼。
明明向日?葵背后的风景,也很漂亮。
她一直没有回头,但他还是来到了她的身边。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温绾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很低地哽了声。
这些年?,他一定很难过吧。
明明是告白。
她却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
尤其是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在,一直等。
是没有期盼性的等待。
一等就是十年?。
温绾吸了吸鼻子,“宋沥白,你好傻。”
“嗯?”
“你怎么会喜欢我。”她深呼吸,眼圈泛着微红,“你怎么能喜欢我,我和江景程在一起过,万一我们要是不?离婚呢,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听一辈子天气预报。”
“在美国听安城的天气预报?”
“嗯。”
“宋沥白。”
“嗯。”
“你是傻子。”
“老婆聪明就行了。”
阴霾被这句半调侃的话冲刷许多。
可还是很难过。
温绾吸了吸鼻子。
真的很想?恼这个人啊。
怎么能这样子。
明明就是傻。
宋沥白没有再?出声过,低头一味地吻她。
凉风带起窗帘,月色窥来,男人宽实的肩侧,黑莲花纹身映衬得愈显深邃,俯身完全进去时,温绾手不?由得攀过肩膀,指尖在黑色纹身上扣下?浅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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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电视台。
再?度迟到的温绾开会时眼皮子直打架,跟个时不?时啄米的小鸡似的,
困顿得不?行。
她真的好佩服宋沥白的耐力,同样是熬夜,他一大早就走了,她起床后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也不?知最近有什?么项目够他忙成这样。
还是说,因为昨晚醉酒的事情,不?敢直面她了吗。
回到工位上的温绾眼睛耷拉着,随时能打瞌睡。
一杯咖啡被琳姐放在桌面上。
“小温,刚才开会的时候你看见组长的嘴脸了吗。”琳姐笑道,“恨不?得写八百字作文来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