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安枝予忙落下车内挡板,问司机:“能再开快一点吗?”
在休息间还没闭眼几分钟,靳洲就被敲门声扰得皱眉。
以为不去理会,外面的人就会知?趣,结果“叩叩”声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靳洲从床上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西装后,打?开门。
乔梦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一双眼盯着他脸看:“你这是准备在这过夜?”
抛开他心情好坏不说,他就这么?将满堂宾客置之不理,乔梦就已经?对他有了意见。
以前是觉得他心无红尘而?发愁,结果可?好,一沾红尘,直接成了恋爱脑!
靳洲目光淡淡从她脸上掠过一眼后,只字不说地?越过她身侧,走了出去。
瞥着他双手插兜,提不起劲的背影,乔梦好气又好笑?。
真不知?等下看见老婆突然?出现,他会是什么?反应。
黑色加长轿车驶进会展中心大门,最后在亮如白昼的礼堂前阶停下。
门口迎宾快步迎过来,为其拉开后座车门,随着佩戴白手套的手护到车门上沿,一截细白脚腕也随之从车里探出踩及地?面。
乔梦很细心,给她取来礼服的同时也多准备了一件西装外套。
安枝予矮下腰身,一手拢着西装边领,一手微提裙摆从车里下来。
靳洲之前给她准备了两套珠宝首饰,一套是全钻石,一套是钻镶玉,安枝予选择了后者?,因为要配她手腕上那只靳家传承下来的玉镯。
在迎宾的引领下,安枝予踩过十几步台阶走进大厅。
晚宴在二?楼礼堂,厚重的实木双开门一打?开,就吸引了不少双眼睛看过来。
安枝予对于靳氏的内部?员工来说并不陌生,就像靳洲说的,她和靳洲的合照之前就被传到了内网。
而?她今晚迟迟不露面又突然?出现,让场内所有人有那么?几秒的屏息噤声。
不知?是谁哄然?起了个头——
“靳太太!”
很快,一声接着一声的“靳太太”,随着她婉约婀娜的脚步,由门口至内厅。
也因那一声声“靳太太”,让等了一晚上的镜头,全部?对准了她。
黑色及地?礼裙,外罩一件男士西装,让她本就清冷的气质分出了七分明艳,三分英气。
从休息区走过来,离那片觥筹交错还有一段距离的人,因为闪光灯的聚焦,而?停在原地?。
靳洲满眼的不可?置信,甚至有一种醉意上头的不清醒感。
可?她一步一婀娜地?走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就快要看见她眼里的自?己。
目光定格太久,再一眨眼,有酸涩涌入,强烈的诧异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表的惊喜,让他原本暗沉的眼底瞬间炸出璀璨耀眼的烟花来。
定在原地?的双脚猛然?抬起,他大步迎上前,还未完全在她身前站定,双臂就将安枝予拢入怀里。
闪光灯聚焦在他们身上,在他低垂的脸上,在熟悉的发香涌入他鼻息的时候,他的脸,有一半都埋进她颈窝。
“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嗯?”他声音有惊喜过度的颤音,可?入耳又极为性?感。
垂于西装里的细白手臂搂上他腰,怀抱贴紧,能清楚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被他紧紧抱着,安枝予不由的仰起头,坠坠水晶灯的光影落进她眼里,闪出了灼人的光亮。
她轻笑?出声:“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这句之后,她声音又低了几分,只让他一个人听到:“顺便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美酒相伴美女作陪。”
怎知?,她话音一落,抱着她的手臂松开,还未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他牵住。
安枝予落于他身后,因他的转身大步而?小跑起来,闪光灯一路追随到休息区,最后被工作人员拦下。
还是刚刚他小憩的休息间,门一合上,靳洲就将她抵在了门后,一字不说,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舌尖直接抵开她唇齿。
独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被亲得有些缺氧,环在他肩膀上的手渐渐支撑不住自?己而?抱住了他的脖子。
外套不知?何时从她肩膀滑落,原本扣于她后颈的手扶在了她纤细的腰上,淡淡酒香绵延至她口中。
他的吻越来越急切,却?又不满足只拘泥于她的唇,辗转移到她耳畔,再到脖颈。
手也寻到了她礼裙的拉链。
被抓出褶皱的西装不知?什么?时候丢在了地?上。
目光对上他漆黑的眼底,她看见了他眼里直白的欲,来势汹汹。
而?她再度闭上了眼睫,默许了他接下来所有的放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零星雪花,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在宾客散尽后,漫天?飘洒而?下。
雪夜无风,安枝予被靳洲抱回到车里的时候,身上还滚烫。
她穿来的那件西装外套,还有靳洲身上的西装都裹在她身上,二?十分钟前,靳洲已经?下来了一趟,把车里的暖风开到最大后,他又折回去。
车里融融暖意,靳洲把她放进车后座后没有立即回到主驾驶。
安枝予刚把手拿出来想去掸掉他马甲肩上的雪,手就被靳洲握住塞进了外套里。
“冷不冷?”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摸她脚。
安枝予摇头,因为坐起身,西装从她肩膀滑了几分下来,露出了一块被他吮出的红痕。
“你开心吗?”安枝予按住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问他。
在休息间的时候,她有很多话都被他放肆的动?作顶了回去。
被她按住的手被反握住,隔着西装,靳洲抱住她:“开心。”他很开心。
明天?最早一班的飞机票,其实他都买好了,但是她现在回来了,所以他没有提及。
“为什么?突然?回来?”他嗓子里的哑音还没有完全褪去。
“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一遍了。
“只是这样吗?”他有点贪心,不满足于这一个理由。
安枝予从他怀里退出几分,仰头看他:“我不在,有没有女的靠近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个,明明看得出自?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眼里的欢喜雀跃,可?一想到视频里的画面,她心里就会有一股酸涩直直往上涌。
见他盯着自?己看却?不说话,安枝予眉心皱了皱,刚想直起腰远离他怀里,搂在她腰的手突然?往回一扣。
“因为这个才回来?”他眼神定在她眼里。
当然?不是,可?是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具体的原因义无反顾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安枝予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心生了感动?,还是因为他的理性?克制宁愿把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都不让她有一丝为难,让她觉得心里有愧......
好像都有,但又好像不全是......
暂时理不清,又从自?己这里找不到的答案,或许可?以从他那里获取。
安枝予目光不躲地?接着他眼神,问:“其实你一点都不想我出差,对不对?”
车顶灯的昏黄落在她眼睛里,将她瞳孔染得温温柔柔,她目光不转,专注地?看他,等他的回答。
四目相视,他目光微热,沉默了须臾,靳洲终于点头承认:“不想。”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她少有这样去追问,可?她心里太不确定了,哪怕他的各种行为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可?不知?怎的,就是想要他亲口说出来。
可?是靳洲却?不知?如何说明这其中缘由,不是不想说,是不知?如何说。
好像简单两句话就能说清楚,可?又觉得无论怎么?说都说不清楚。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似乎比当初费尽心思想把她抢到身边来要难上许多。
好像,比起【说】,他更擅长用行动?表明心意。
比如站在她身后,无条件支持她想做的任何一件事,就像这次她因工作出差,那是她花了好几个大夜做出的标书。
如果他让她留下来,而?她的缺席又造成了开标过程中任何一点纰漏,那她是否会有一丝丝的遗憾呢?
他不想她有。
因为相比于流动?性?的工作,他永远都会站在她身边。
靳洲从未发现自?己竟会如此不擅言辞。
“对不起,”他用一声道歉代替解释:“以后我会尽量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让安枝予满意,因她直起腰,而?与他身前拉开了些许距离。
靳洲眼里闪过一丝无措,目光攫在她眼里:“怎么?了?”
安枝予偏开脸不看他:“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和他领证,还是后悔这趟回来。
靳洲抓住她手,眼里的慌藏都藏不住:“那你说,我改。”
安枝予睨他一眼:“你确定?”
他重重地?点头。
不知?怎就生了逗弄他的念头。
安枝予偏开脸不看他:“那你以后别碰我。”
“......”
靳洲一时哑口,表情怔住。
车厢里安静地?都能听见空调出风口暖气涌出的声音。
见他眉头蹙着,薄唇轻抿。
刚刚那句话带来的羞被掩下,安枝予忍住笑?,“能做到吗?”
做不到,但如果她不喜欢,他也不是不能忍。
靳洲点了点头,但也给了自?己一点退路:“我尽量。”
话一出口,胸口就被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