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半张A4大的帖子上,密密麻麻的都要写满了。
“都是您自己起的?”
老爷子下巴一抬,一脸得意:“那当然!”
靳洲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起了多久?”
老爷子掌心摩挲着圆润的拐杖顶端,“咳”了声:“也没多久......”
奶奶就看不惯他那八十多岁还嘴硬的模样。
“你别听他说,”奶奶一语戳破他:“他从年前就开始琢磨这事了,有时候半夜我醒,都能看见他披着衣服坐在书桌前——”
老爷子脸都恼红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老人家这么煞费苦心,安枝予便从靳洲手里接过那张红帖:“那孩子的名字,就从爷爷起的这些名字里选!”
老爷子一听,略有浑浊的眼都清亮了不少:“真的吗?”
“当然啦!”安枝予用胳膊碰了碰旁边低头不语的人:“这个家,我能当吗?”
他能说不吗?
靳洲无奈又纵容:“能。”
午饭吃的是中餐,有岑颂在的地方,厨房非他莫属。
“昨晚没闹人吧?”
靳洲睨他一眼:“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又没喝醉。”岑颂还了他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倒是你,七八分的醉意,最危险!”
靳洲不搭他这话题:“你们家孩子的名字,你起好了吗?”
那么能说会道的人突然叹了口气:“等生下来再说吧!”
“怎么了?”
“我昨晚梦到又来了个小书屹。”刚刚他是轻叹一口气,这会儿,他又重重地长叹一口气:“你说要是再来个儿子,我可怎么办!”
靳洲笑了声:“想想三个男人,围着你老婆一个人转的画面。”
他这话简直就像一把刀戳在岑颂的心窝上。
岑颂咬了咬牙:“那我祝你一下来两个儿子!”
“不会!”
短短两个字,让岑颂逮到他把柄似的:“你小子终于说漏嘴了吧!”
原来也是个重女轻男的!
庄园里有一片冷杉林,午后阳光晒得人慵懒又惬意。
长椅刚好落在太阳下,被靳洲手举的太阳伞下,安枝予枕着他腿,在念那张红帖上的名字。
“靳共秋。”
老爷子取的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写了出处。
“出自,已行千里外,谁与共秋光。”
“下一个呢?”
也不知他有没有认真在听,从安枝予念第一个名字开始,他的另只手就覆在她脸上,拇指指腹来来回回地在她脸上蹭着。
安枝予继续往下念:“靳叶初,来自,叶上初阳干宿雨。”
“嗯,”他停顿了一下:“再下一个。”
“靳卿尘,来自,白衣卿相,超逸绝尘。”
靳洲听笑一声:“爷爷可真够花心思的。”
“还有呢,你好好听!”
安枝予继续念着:“靳知然,来自,是知阳报由阴施,天绝昭然契日彰,还有这个,靳清然,来自,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
五十多个名字,安枝予一个不漏地全念了一遍。
“怎么样,”安枝予放下举在眼前的红帖:“选哪个?”
靳洲把她其中一只手腕握到手里轻轻捏着:“要听实话吗?”
“当然了!”
他笑了笑,真就说了实话:“一个都没记住。”
安枝予撇嘴:“那你起的那些名字呢,说给我听听。”
靳洲看向面前的碧色草坪:“又不用我起的,还是不说了。”
安枝予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委屈,她用手戳了戳他的腰:“说两个来听听嘛!”
靳洲怕痒地抓住她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靳云舟,靳云霓。”
因为她怀的是双胞胎,所以他没有把名字分开来取。
也不知为何,明明有可能是两个女儿,又或者是两个儿子,可他却还是取了一儿一女这两个名字。
而且是唯一,没有备选。
“靳云舟,靳云霓......”安枝予浅浅默念着:“是风云同舟——”
他点头:“风雨同舟,云霓之望。”
?94 ?第九十四章
◎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从英国回来后, 安枝予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爷爷奶奶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马上就十二月了,天越来越冷了,白天多穿点, 别冻着!”
奶奶刚说完, 爷爷的脸就挤进了屏幕里:“靳洲呢?”
“在这儿呢!”安枝予把摄像头调转,屏幕里现出靳洲蹲在地上给她洗脚的画面。
老爷子这才满意:“对,就这么揉,当初你奶奶怀孕的时候, 那脚肿的跟个馒头似的, 就是我给揉好的!”
奶奶笑着搡了搡他:“哪有你说的那么离谱。”
怀孕快六个月的安枝予,最近已经开始出现脚肿的情况,不仅脚,还有手, 虽说肿的不是很厉害,但是婚戒已经戴不上去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她的脚也刚好泡够二十分钟。
给她泡完脚, 靳洲还会给她身上的很多部位涂橄榄油。
睡衣衣摆掀开, 靳洲看着她平躺都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 笑了声:“感觉比昨天又大了一圈似的。”
因为怀的是双胞胎,安枝予的肚子比一般孕妇要显怀许多,好在天一天天的冷了,外套一遮, 倒也看不明显,但肚子能遮,脸上的圆润就遮不住了。
“今天我们同事说我胖了。”
怀孕的事, 安枝予还没有在公司里公开。
靳洲将橄榄油倒在掌心搓热, 顺时针地涂抹在她的肚子上:“所以你是想等瞒不住的时候再跟她们说吗?”
安枝予叹气:“之前没说是因为她们都没看出来, 今天万俪俪说我有双下巴的时候,我都打算说了,结果她又主动给我找了个理由。”
“什么理由?”靳洲抬头看她。
安枝予语气无奈到想笑:“她说豪门养人。”
说到这,安枝予突然撑着床垫坐了起来:“不然明天我穿修身一点的外套!”
靳洲笑了声:“然后等着她们主动问你?”
“对呀,”安枝予扁了扁嘴:“不然主动说自己怀了宝宝好别扭。”
靳洲轻压她的肩,让她躺下:“但是你现在肚子已经大了,穿修身的能舒服吗?”
给她涂完肚子,靳洲又把她脚放到腿上,依旧是将橄榄油倒在手心,从她脚内侧的照海穴再到脚底的涌泉穴。
一只脚揉完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天都开始冷了,你们公司还没有开暖气吗?”
“还没呢,”安枝予撇了撇嘴:“我们公司每年都要到十二月中下旬的时候才会开。”
“不冷吗?”靳洲皱眉。
“其实也还好,主要桌子上有加热垫。”
见他手里的动作慢下来,安枝予用脚趾挠了他一下:“你可不许因为这事给我们老总打电话!”
刚生出来的想法就被她明令禁止,靳洲表情略有不情愿:“这点后门都不能开吗?”
“不能!”她刚一说完,就掩嘴打了个哈欠。
靳洲笑得眉眼都弯了:“看来又到九点了。”
她现在连打哈欠的时间都规律的快成生物钟了。
靳洲从床尾拿来脚枕垫把她双脚垫高后,躺到她身旁:“要不要先去趟卫生间再睡?”
因为子宫压迫膀胱,最近她起夜比以前频繁许多,有时候一夜能起三四次。
安枝予摇头:“现在还没有。”
眼看她眼睛闭上还叹了口气,靳洲低头看向她的肚子:“如果不舒服,就转过去睡,等你睡着了,我再把你翻过来。”
以前她睡觉都习惯往右侧躺着,但现在因为她脚肿的原因,医生叮嘱要左侧卧睡。
安枝予躺着没动,“下午和闫嗔聊天,我说还有四个月就解放了,她说我天真,说四个月过后又是另一个磨难的开始。”
又是闫嗔那丫头,次次打电话都把他家这个弄的心情不好。
“没事,等孩子生下来,我来带他。”
“你?”安枝予笑道:“你要怎么带他?”
“我怎么不能带了,当初书屹出生后,不都是岑颂带的吗?冲奶粉,换尿不湿,包括去婴儿店洗澡,都是岑颂一手包办的。”
安枝予仰头看他:“那闫嗔呢?”
靳洲也很无奈:“她也想带,但是书屹打小就只认他爸爸。”
安枝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