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有没有不舒服?”
“想不想吐?”
“难不难受?”
楚菲菲再次瞟了眼后视镜。
某人手里捧着个透明玻璃盒, 里面有红有黄有绿, 吃的比谁都欢,看着哪有不舒服?哪有一点想吐的迹象?
楚菲菲没忍住:“靳总,她好着呢,您就别担心了!”
靳洲没说话, 眼睛盯着安枝予的脸, 见她低头看着面前的水果盒有点皱眉。
“怎么了?”
安枝予嘴里还嚼着一瓣橙子,声音含糊不清的:“都是酸的。”
因为酸性水果可以很好的缓解晕车或恶心,毕竟她从怀孕到现在还没坐过这么久的车。
“那你尝尝这个提子,早上我吃了一个, 不怎么酸。”
安枝予却囊着脖子把盖子盖上,“等会儿吃吧!”
楚菲菲嘴角憋笑:“酸的不想吃,那辣的呢?”
安枝予知道她想说酸儿辣女, 不过这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一些说法, 更何况她到现在为止, 还没有在酸和辣的上面区分出喜好。
但是说到了“辣”,她突然就想到了臭豆腐。
就是不知道孕妇能不能吃......
上几天奶奶给她打电话还问她现在有没有开始‘挑嘴’,当时她还不觉得,结果从这两天开始, 她脑子里就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突然想吃的。
比如昨晚的小酥肉!
想到小酥肉,安枝予忙弯腰从脚边的纸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盒。
盒盖打开,靳洲看见里面的东西, 皱了皱眉:“你怎么把这个给带来了?”
是昨晚他炸的小酥肉, 炸好后靳洲端上楼, 安枝予却囊着鼻子说困,怎么都不愿睁眼。
今天早上,靳洲本来想问她还想不想吃的,但顾姨给她做的早餐比小酥肉更有营养,所以他就没问,谁曾想,她竟然给带来了,而他都没注意到。
“早说我就给你重新炸一份了。”
楚菲菲扭头看了眼:“什么呀?”
“小酥肉,”安枝予舔了舔手指:“昨天晚上我突然想吃了,结果他炸好,我又睡着了。”
楚菲菲啧了声:“都说孕妇晚上容易饿,看来还真是不假。”见她吃的那么欢,楚菲菲忍不住笑了声:“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安枝予笑着看后视镜里的那双眯眯眼,等咽下已经完全没有脆酥口感的小酥肉后,她开口:“这里有爱在里面,当然好吃。”
楚菲菲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来怀孕真能改变一个人。”
这要是以前,哪能从她嘴里听到这话。
的确,安枝予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秀恩爱的人,所以在听到她刚刚那句看似无心却又有意的话后,靳洲已经第一时间偏开脸笑了。
但是楚菲菲却温馨提醒了一句:“你现在才刚怀孕,吃的方面可要多注意了,可别把自己吃成了一百五六十斤的大胖子。”
刚递到嘴边的小酥肉突然就不香了。
安枝予低头看着盒子里的金黄色,愣了一会儿的神,依依不舍又不得不的把盖子盖了回去。
“不吃了?”靳洲问。
安枝予再次留恋地看了眼,狠了狠心:“不吃了!”
余下的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除了喝了几口水,她再也没吃过其他的东西。
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靳洲握住她手:“没关系,吃胖了以后再减回来不就好了?”
听到这话,楚菲菲在前面笑道:“靳总可真是个实在人,这要是别人,八成就会说胖了我也喜欢。”
结果她无心的一句话,让安枝予扭头看向靳洲:“我如果吃成了大胖子,你还喜欢吗?”
这个时候,除了说【喜欢】,还能说别的吗?
靳洲点头:“喜欢。”
安枝予却撇嘴:“骗人!”
虽说楚菲菲能‘坏事’,但关键时候也能帮上一句。
她扭头:“你看你,他说喜欢,你说骗人,那说不喜欢呢,你就满意了?”
安枝予:“......”
一直沉默不语,目不斜视开车的方宇都忍不住了:“楚小姐,你吃口香糖吗?”
楚菲菲睨他一眼:“吃啊,你有吗?”
她以为方宇就是故意那么一说让自己闭嘴,结果方宇真就递过来一片绿色的口香糖给她。
楚菲菲伸手接过的时候,才注意到他手指漂亮的都不像男人的手。
手好看就算了,脸也长的跟个‘妖孽’似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连从挡风玻璃外铺晒在皮肤上的眼光都柔软了。
看见蓝色指示标上的【欢迎您梦恛襄柏】,楚菲菲浅浅默念一声:“这个小镇叫襄柏?”她竟然都没听过。
方宇开口说了近两个小时来的第二句话:“不是,小镇名字叫梦恛,襄柏是小镇里一条河的名字。”
两个小时零十分钟的路程,安枝予没有一丝呕吐和晕车的迹象,这让靳洲来前忐忑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他低头看着歪在他肩膀睡着的人,刺眼的阳光被玻璃上的遮阳膜挡住,只落了一层淡金色在她的脸上,照出了她鼻尖上细细的绒毛,偶有颠簸而让她微颤的眼睫,还有因为睡着而微抿的唇角。
如果之后的一个多月,她都能像现在这样,那婚礼真的就可以在英国举行了。
“枝予,”靳洲轻轻揉了揉被他握在掌心的肩膀:“到了。”
安枝予眯着眼抬起头:“这么快啊!”
楚菲菲扭头瞧了她一眼:“你都睡了快一个小时了!”
跟在他们车后还有两辆商务七座。
眼看从最后一辆车里下来了四五个人,楚菲菲走过来:“给你们拍照的是哪家婚纱摄影公司?”
安枝予摇头:“不是婚纱摄影公司,是个工作室,”安枝予用眼神示意:“和靳洲说话的那个灰头发的男人,应该是今天的摄影师。”
楚菲菲定睛看过去,辨认几秒后,她倒吸一口气:“是是是那个叫卢什么来着?”
方宇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遮阳伞,撑开挡在安枝予头上:“卢婓。”
“对对对,卢婓,他好像被提名为国家地理旅行摄影师!”
“不止,”方宇又补充:“他还拿下了Hamdan国际——”
“对对对!”楚菲菲激动地嗷嗷叫:“就是那个年度总奖金为四十五万美金的,摄影奖中金额最大的那个奖!”
安枝予歪头看她:“以前没发现你还留意过这方面啊?”
楚菲菲朝她挤眼:“主要是他帅啊!”
安枝予:“......”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卢婓和靳洲走了过来。
“靳太太,你好,”卢婓朝她伸手:“这次你和靳总的婚纱拍摄会全程由我负责。”
安枝予与他浅浅握了手:“那辛苦卢老师了。”
卢斐语气随意:“靳太太喊我卢工就行。”
安枝予不由得看向靳洲,靳洲垂眸笑了笑:“卢工也行,卢老师也可以,你觉得怎么顺口怎么来。”
梦恛镇是个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的古镇,不仅有苍老的廊棚,还有幽深的弄堂。
一条宽不过两米的襄柏河将整个小镇划成了两道不一样的风景。
河西是古朴的民宅,马头墙翘角飞檐,高低错落,静谧如诗。
河东是供游客消遣闲逛的各种茶馆小店,熙熙攘攘。
“我们今天是在街上拍吗?”
“傍晚会在街上拍,”靳洲手指东面给她看:“白天我们去那。”
梦恛镇不仅是个旅游小镇,还是一个大型的沙漠玫瑰种植基地。
八月,正是沙漠玫瑰的盛开季,灼眼的红,翠滴的绿,接天连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靳洲穿着一身白色的戗驳领绅士西装牵着一身犹如熠熠白雪的她,安安静静地沿着那条不平坦的小路走着。
远远看着,两人仿佛一副静态的画,但是风一吹,火红色的花海和雪白色的轻纱摇曳成洁白的海浪。
卢斐迅速举起手中相机,捕捉到了最纯净的白与最热烈的红相融的那一瞬。
傍晚的小镇又是另一番风景。
在晚霞的辉映下,民宅倒映水中,波光潋滟,粉墙黛瓦。
安枝予站在拱桥上,堆叠在裙摆上的立体蕾丝编成的花朵也被晚霞映出了别样的颜色,淡淡的橘,粼粼的粉。
从河边一位老者的花篮里买下一束火红色的沙漠玫瑰,靳洲直起腰看向桥上的人。
晚霞把他挺拔的背影定格成了笔墨刚劲的一幅画,可他那双晕染温雅的一双眉宇却温柔盖过桥下静谧的水面。
他踩过平滑的石板路,走到她身边时,将那束火红色递到她怀里。
安枝予转过身,劈天盖地的晚霞落到她眼睛里,如洒了碎钻一般璀璨,她接过他手里的花,问他:“你知道沙漠玫瑰的花语吗?”
他当然知道。
“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
就是这个原因,他才选择这个小镇作为他们婚纱拍摄的第一站。
安枝予穿着平底鞋,仰头看他:“那你觉得会有忠贞不渝的爱情吗?”
他唇角含笑,慢慢地,一点点地向她俯身,那双平时最能藏着情绪的眼睛,把对她的炙热与深爱都写在了里面。
“别人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他重重咬字:“有。”
?86 ?第八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