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灼
她的脚踩在一个?一个?水塘里,溅起了水花。下雨天伴随着风,撑着的伞有阻力,她索性把伞收了起来。
继续跑。
她终于停在了刚刚小狗逗留的地方,细细喘着气。
伞没有了,小狗也?不在了。
“所以,是有好心人把你抱走了吗。”应碎的唇往上弯了一下,“也?好。”
旧光小酒馆是一家音乐酒吧。
岑野坐在应碎的对面,皱着眉看着她喝酒,“你到?底怎么了,九点钟了还叫我出来喝酒,你不是都从良了吗?”
应碎看了岑野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喝着。
“高考没考好?”岑野问。
应碎摇了摇头。
“你跟陆京尧吵架了?”岑野又猜,能让应碎这样的,不是高考考砸了的话?,恐怕天上地下也?就只有一个?陆京尧。
应碎终于开口,“不是。”
应碎撩起眼皮看岑野,和他抱怨,“你话?怎么这么多?喝酒啊。”
岑野嗤笑了一声,“我哪敢啊,大小姐,你这喝酒的速度,我不清醒点看着你能行?”
“没劲。”
岑野看着她一杯一杯喝,拿起手机,要给陆京尧发消息。
应碎似乎有所预料,“你要是敢给陆京尧说一个?字,我就跟你绝交。”
岑野眯着狭长的眼,“这么严重?我没给他发,我就给云栀说一声。”
“嘁。重色轻友。”应碎仰起头又灌了一口。
“你不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岑野一边敷衍着对面应碎的话?,一边给陆京尧发消息。
岑野:【你跟应碎怎么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应碎的事情,我第一个?来找你。】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开玩笑。】
陆京尧的消息很快就发过来了:【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你们现在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旧光小酒馆。】
岑野给陆京尧发了消息以后,又给他扔了一个?定位。
陆京尧:【嗯。能不能把电话?通一下?别?告诉她。】
岑野:【?】
【你总得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陆京尧:【她不要我了。】
岑野:【???真?的假的?】
陆京尧:【肯定是发生事情了,但?我还没搞清楚,我把电话?打给你,你开个?静音,别?让她发现,她说不定会告诉你些?什么。】
岑野:【行吧。】
岑野抬起眼,把手机正面覆盖在桌面的同时,就看到?应碎的眼前的酒杯空了几个?。
“草,你他妈疯了,当?水灌啊?”
“别?管我。”
应碎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一开始不怎么说话?。等到?酒劲上来了,话?也?开始多了。
“岑野,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差劲?”
岑野刚想回她的话?,她自己给自己接了话?,“肯定是的。”
她吸了吸鼻子,手撑在桌子上,“你根本不知道,原来奶奶为?了我做了那么那么多,我一开始还那么混蛋,总是给她惹祸。陆京尧也?是,陆京尧也?在背后做了好多,”应碎的手摆了摆,“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好,可我觉得我对他们来说……”
应碎哽咽了一下,然?后哑着声音,“就是一个?累赘啊。”
她害得奶奶年纪大了还要花那么多钱为?她隐瞒真?相,之后又一直辛苦地照顾她。
她又差点因为?自己的贪心,让陆京尧和一个?家世不清白的人在一起,之前他还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他本来不必要做的事情。
“我就是一个?累赘,”应碎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当?初要是没有出生就好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
岑野看着应碎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有点生气,“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今天脑子进水了?”
“岑野。”
应碎看向他,“你知道吗?”
“我妈竟然?做了六年多牢。”
她的声音带着醉意,又沾染浓浓的哭腔,“我好讨厌她,我真?的好讨厌她。我以为?我离开了她,我遇到?了奶奶,我遇到?了陆京尧,终于可以重新……重新我的生活了。”
“我可以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可是为?什么啊,我就是逃不掉她。”
岑野显然?也?惊了一下。她妈怎么去坐牢了?
“你妈她不是出国?了吗?”
“没有。”应碎已经撑不住自己了,趴在桌上,“她昨天来问我要了十万块钱。然?后走了。我跟她以后恩断义绝。”
“我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她的眼皮半阂着,眼泪蓄满了眼眶。
她又突然?抬起手,手指指向岑野,就连醉了也?不忘警告岑野,“你,不准告诉他,听到?没有?”
岑野看了一眼手机,又瞥开,“知道了。”
所以不是她不要陆京尧了,是她不能要是吗。
原来爱情真?的能让人生出胆怯。就连应碎这样的,也?变得小心翼翼,只敢一个?人舔舐伤口。
电话?那端的陆京尧,听了应碎说的那些?醉话?,心都快要疼死了。
他心里面基本能猜到?,祝采青十有八九是找过应碎了。而?应碎的母亲出狱去找她,也?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她今天一副用心打扮,不是为?了和她好好出来玩,是在认真?和他告别?。
出租车停在小酒馆门口。
陆京尧跑进去,就看到?喝得昏昏沉沉的应碎。她的脸颊泛着红,发丝微乱,趴在酒桌上闭着眼睛,显然?是醉得不行。她已经换了一身短袖和短裤,只不过腿上的那些?伤口都还没有处理。
而?她脖子里,露出一段黑线,那是他送给她的玉坠。
陆京尧的目光晦暗又藏着满满的心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按压揉捏,滋味不好受。
他责备地看了一眼岑野,“也?不阻止一点。”
岑野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她都那么伤心了,你就不能允许让好好她醉一场?”
陆京尧的视线重新落回应碎的身上。
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一手勾着她的腿弯,一手搂着她的肩膀,把人轻松抱了起来。
应碎被这么抱着不太舒服,闭着眼自己在陆京尧的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头靠着他,一副很依赖他的样子。
她醉着,但?是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让她可以很安心的气息。
应碎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陆京尧。然?后她笑了,笑容明艳灿烂,她伸出手,指尖描绘上陆京尧的下颚线,说着醉话?,“咦,我怎么看到?陆京尧。”
“原来喝酒了这么好啊,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那我以后想你了,就喝点酒。”
陆京尧把应碎轻放在她家里的沙发,然?后去看她腿上的伤口。
玫瑰的刺很尖利,在她腿上划了好多的伤口,有的结了血痂。他表情凝着,低着声,“真?搞不懂你,一个?玉坠而?已,值得你这样吗。”
他找到?了她家的药箱,抿着唇一点一点给她的伤口擦药,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一个?细小的伤口。
处理好以后,陆京尧坐在她边上,沉着目光静静看着她。
“所以,遂遂,你没有不要我是吗?”
应碎只是皱着眉嘤咛了一声,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
她好像在做梦,嘴里面含糊其辞,在说着些?什么。
陆京尧凑过去,耳朵附在她嘴边听她的说话?——
“陆京尧,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陆京尧,你能不能等我几年,我再?努努力,说不定可以和你般配一点,到?时候我就……再?去找你。”
“陆京尧,陆京尧,别?喜欢别?人好不好,求你了。”
陆京尧看着应碎的脸,一滴眼泪从她的眼尾淌出。他知道她在说醉话?,在说一些?只敢在梦里才?会说的话?,如果放到?现实,她依旧会一副决绝冷淡的模样,恐怕也?不会找他。
但?他现在愿意相信她的醉话?。
他大拇指指腹擦去她的眼泪,“行,我不喜欢别?人。我等等你,等你有底气了,我再?出现好不好?”
“但?是到?那个?时候,我就不会再?给你松手的机会了。我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他擦完眼泪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扣着她的脑袋,然?后他俯下身,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虔诚落下一吻,一触即离。
他离她很近,垂着眉眼,低哑着声开口,“我这算不算趁人之危。”
“不算吧,应碎。”
“我亲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公平起见,以后让你亲回来好不好。”他的目光炙热,灼灼的,而?又无?比隐忍,“我会信守承诺,你也?不准忘了来找我。”
早上十点多钟,天色早已大亮。
应碎醒了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疼到?炸裂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光脚踩在地上。她目光一瞥,发现自己腿上的伤口都涂了药膏。应碎用力回忆,但?是发现到?了后面自己喝断片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总不能是她自己擦的,难道是岑野?
应碎打开房门,就见到?岑野抱着胸躺在自家的沙发上躺着睡觉,桌上还放着一瓶矿泉水和醒酒药。
听到?动静,岑野睁开眼,“呦,你可算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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