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所以,他把她们母女夺回来,把她妈妈关在阁楼上,直到她生下她弟弟迟中定,才被允许每个礼拜出来两个小时。
后来,她疯了,才得到自由,可惜那时候她只能住到精神病院里去。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蒋聿成分开,他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个伙伴、朋友,而是精神寄托。
可她不能不作出取舍。
她当时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和金钱来赡养患有精神病的母亲、瘫痪了弟弟的后半生。
她可以肯定,如果她当时拒绝和孟元廷的联姻,迟浦和一定会把她扫地出门。
就算她在迟家被人看不起,至少衣食无忧,可以安心继续学业。如果离开迟家,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以迟浦和六亲不认、睚眦必报的性格,她不敢相信之后的日子。
迟浦和当时和孟家有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如果她敢破坏他和迟家的联姻,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再多的理由也抛不开一个事实——她背弃了他。
背弃了他们多年的友情、亲情还有尚未萌芽的爱情。
其实他要报复她无可厚非,这就是命,一人做事一人当,她没什么好说的。
尽管他的遭遇与她没有直接关系,她也是推动者。
可他为什么要步步紧逼,把她禁锢在这尺寸的牢笼中?然后,把迟浦和对她母亲做过的事情再度施加到她身上。
他亲手葬送了他们之间仅有的美好记忆和情谊。
……
孟元廷今天没什么事情,在会客室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处理好公事,随手抽了本杂志看。
助理进来添茶。
他不经意抬头,目光略微停驻,在对方面上打量了会儿。
是一个身高腿长的男生。
二十出头的年纪,像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双杏仁眼,淡色的仰月唇自带亲和力,黑色的短发碎碎地搭着,显出光洁漂亮的额头。
新来的?没见她用过男助理,还是这么漂亮的。
“你叫什么名字?”孟元廷忽然开口。
助理楞了一下,答道:“谈舟。”
孟元廷:“有女朋友吗?”
这已经冒犯到隐私了,但对方身份不一般,加上神色太过坦荡,谈舟迟疑着还是讷讷答道:“有……”
孟元廷端起茶杯抿了口,不觉笑了笑,暗道自己想多了,迟溪那种性冷淡,怎么可能养男人?
他看一下手机,差不多了,起身朝迟溪的办公室而去。
在门口站定后,他抬手叩了两下门。
见没人应才推门进去,结果发现她抱着肩膀站在落地窗边发呆。
她穿得单薄,分明已经快要入冬,身上还穿着最简单的衬衫,从背影望去,肩膀清瘦而羸弱。
他的脚步不觉放轻,拾起搁在沙发里的女士西装替她披上:“怎么一个人站这边发呆?”
迟溪回神,对他笑了笑:“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
知道她这人的性子,孟元廷也没多问,转而道:“你爸给我电话,让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吃个饭,顺便商量一下尖东那个楼盘的项目。”
“好。”迟溪道。
车进了栅栏,在园区内驰了几分钟才抵达迟府。
门童躬身上前开门,孟元廷却先了他一步,替她开门。
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迟溪怔了一下,还是将手递给了他。
餐桌上人不多,只有迟浦和、文妙兰和七妹迟中雅在。
中雅性格内向,只顾低头吃东西,甚至不敢抬头看孟元廷一眼。
好在有能说会道的继母文妙兰活跃气氛。
“小溪,你怎么这么冲动,竟然跟元廷闹离婚。”她给迟溪夹菜,像是不经意般提起,看向迟浦和,“这让你爸的脸往哪儿搁啊?”
迟浦和举筷子的手一顿。
文妙兰小心地去看他的脸色,叹了口气又道:“就算你不顾着你爸的面子,也要想一想迟家和孟家的合作啊。你这样,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迟溪始知这是一场鸿门宴,不觉搁下了手里的筷子。
“你跟我过来一下。”迟浦和扔下筷子站起身。
孟元廷开口:“伯父……”
迟浦和对他笑了笑,一句话把他要说的话堵了回去:“我们父女俩说两句话,用不了多少时间。”
书房。
外面又开始下雨,天色阴沉沉的,这种将暗未暗的暮色比黑夜更加压抑。
室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迟浦和站在窗边,手里的雪茄已经燃了一半。
烟雾里,他的脸看不真切,迟溪只能听到他平静厚重的声音:“你跟元廷离婚了?”
迟溪也没什么情绪地回答:“您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有什么事情,您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找到她发难,比她预计的要晚多了。
或者,是因为她在美高这段时间的表现不错,他不好立刻让她滚蛋,免得影响后面的合作——迟溪冷酷地想。
迟浦和似乎很意外她会这样回答,将雪茄从嘴边摘下,深望了她一眼。
眼底是有笑意的,但这种笑意犹如寒冬腊月一桶冰水浇到她头上,让她不寒而栗,冰冷刺骨。
他的语气很轻:“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这趟让你回来吗?”
迟溪攥紧了掌心,半晌又松开,平静道:“迟家和孟家又有合作?”
迟浦和笑了,笑得很欣慰:“你知道吗,小溪,其实那么多子女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够聪明,识时务。”
迟溪却觉得他的笑容阴冷到骨子里。
下一秒,她听到他说:“找个时间,跟元廷去民政局领证复婚。”
语气波澜无痕,好像只是说今天去买个什么菜一样。
迟溪克制住想要发抖的冲动,只觉得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要把那种愤懑、无力、憎恨、痛苦都发泄出来。
“……不……”
话音未落,她脸上已经挨了他狠狠一耳光。
就听得“啪”一声,她被掀倒在地。
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犹如被泼了一层辣椒油,疼痛难当。
迟浦和蹲下身,两根手指掐住她的脸,猛地把她整个人提起来:“任性要有限度。孟元廷也在,今天我给你点面子,别惹我发火……”
……
迟溪的房间里。
“痛不痛?”孟元廷看着她红肿的脸,简直惊怒交加,“你爸怎么可以打你?”
“他是迟家的主人,掌握我们的生杀大权,他为什么不可以打我?”迟溪很平静地坐在那边,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孟元廷心里恼火不已,甚至想冲到迟浦和的房间质问他。
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不该管,迟浦和也算他的长辈,他没立场这么做。
他默默用煮熟的鸡蛋给她敷了会儿,还是窝火:“你为什么不反抗?就这么任由他打你?”
一开始他还以为就脸上,结果发现她手臂上也有伤,血迹斑斑的,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打的,简直触目惊心。
他爸从来不会打他,他小时候最顽皮的一次把一个世交家伯伯家里的珍贵古玩砸碎了,他爸也只是把他叫到沙发里谈话,告诉他不该这么做。
迟溪却笑了笑说:“只要他一天还是董事长,一天还是迟家的家主,就没有人可以反抗他。”
除非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孟元廷哑然,无话可说,只是,心里跟被针扎一样,钝钝的疼。
他真的很心疼她。
“要不,我们重新去领证……”天知道他提出这个提议时有多少私心。
迟溪却摇头。
孟元廷:“你不怕你爸撤销你美高总裁的位置了?”
迟溪:“他不会。”
她这段时间在美高的经营不是白费功夫的,重要的项目都是她亲力亲为,要是全都中止,损失不可估量。
以迟浦和唯利是图的个性,他怎么可能撤销她的职位?
何况也没人可以顶上。
就因为如此,她才敢忤逆他。
天知道,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虽然挨了打,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孟元廷把她送到小区楼下时,欲言又止。
“你回去吧。”迟溪解开安全带,跟他道别,一贯温柔却漠离的口吻,“谢谢你。”
孟元廷:“你自己回去真的可以吗?”
迟溪对他笑了下:“我能有什么事情?”
孟元廷知道她向来要强,不会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只好驱车离开。
迟溪站在原地,望着他那辆兰博基尼离开,又抱着肩膀在原地徘徊了会儿,回头去看楼上窗口的位置。
迟嘉嘉应该在写作业,属于她的那个房间亮着暖光,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温馨中。
脸上火辣辣的那种痛感已经消去了不少,但是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还有痕迹。
这副样子,她实在没胆子回去见迟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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