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寻星
她不问缘由,一下子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梁栖月身上。
大儿子梁伯昌出声:“妈,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他老婆林岚也帮腔道:“是啊,妈您不能这么说。七七是仲远的女儿,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爸爸发生这样的事。”
秦琴见状,转了转眼珠子,开口说话时又把话题兜了回来:“二哥平时最疼七七了,要天上的月亮也给她摘来的那种,他要去接自己女儿,这也没人能拦得住啊。”
“不过这么晚了,七七你怎么还待在外面,是跟……你男朋友待在一起吗?”
秦琴对上梁栖月有点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你别这样看着三婶啊,三婶也是关心你,听说你交了一个男朋友,怎么也不带回来见见?”
“关你屁事。”
梁栖月现在心情极差,在一个临界点上即将爆发,所以说出来的话很冲。
秦琴旁边的梁毅怒了,“梁栖月,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
“你别否认,我朋友都告诉我了,你男朋友就住在天銮那边吧,你还跟他同居了呢!”
梁栖月又看向梁毅,给了他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关你屁事。”
秦琴惊讶道:“天銮是富豪小区啊,那里房子这么贵,可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七七,你交的这个男朋友多大年纪了啊,你可别走歪了路……”
“哼,跟她妈一个样,就喜欢有钱的。”梁老太太接过话。
梁栖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周围气氛死寂,梁栖月突然笑了,笑得很讽刺,吐字清晰地说道:“您不也是吗,您喜欢爷爷不也是因为他有钱……”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梁栖月被打得偏过了头,脸颊那里传来痛感,很快就红了一片。
她抬眼,眼神冷漠,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她的奶奶。
梁老太太气得都在抖,怒目而视。
被一个小辈当面这么说她,谁都忍不了。
她身后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秦琴和梁毅,还有梁伯昌和林岚,两人同款惊讶,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林岚连忙走了过来挡在梁栖月的面前,一脸心疼:“七七……”
“大伯母,我没事。”梁栖月扭过头,嘴上不饶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梁老太太:“你……”
“闹什么!阿远还在手术室,你们是不是也想把我气倒一起送进去。”梁老太爷出声。
话落,手术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梁栖月脚步不稳地走到戴着口罩的医生面前。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梁老太太抢先开口。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梁栖月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松了下来,弯腰朝医生道着谢。
—
得知梁仲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众人的心都放了下来。
梁伯昌提议轮流值守,让一些人先回去休息。梁栖月要求第一个留下来,她要看到她爸爸醒来她才能放心。
林岚走之前抱了她一下,说:“有什么事就给大伯母打电话。”
“好,谢谢大伯母。”
梁家人走后,梁栖月去洗手间洗了下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冷水大力地泼在她脸上,冰凉的刺痛感让她晕胀的脑子有片刻的醒神,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是水还是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怎么止也止不住。
回到病房门口,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面前有道人影落下,她低着头,一双属于男生的球鞋出现在她眼前,很新,白得发亮。
记忆中她没看过沈既望穿这种鞋子,可有这么一刻,她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他。
她抬起头,头上的白炽光亮得刺眼,照在男生那张帅气又干净的脸上。
看清了来人后,她喊道:“哥。”
这一声,藏着她隐忍了一晚上的哭意。
梁肆半蹲在她面前,身上风尘仆仆的,一看就赶过来的,他说话时还喘着气:“哥来了,别怕。”
他很快就发现了她左脸上的红印,皱着眉,冷声道:“谁打了你?”
梁栖月:“你不敢打的人。”
梁肆很快猜到:“是奶奶?”
梁栖月点点头,把刚才发生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遍。
梁肆:“你别把奶奶说的话放在心上。”
梁栖月:“不会。”
话是这样说,但是梁栖月无法否认梁老太太有句话是对的。
梁仲远如果没有去接她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是意外,但是没有这个如果的话,发生车祸的概率就会降低。
是她对不起她爸爸。
她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后怕。
她只有这一个爸爸,他是她在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她不能没有他。
……
“十六,出事了,出大事了!”
安静的别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武杰绕过堆满酒瓶的客厅,三步一个阶梯走上二楼。
沈既望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外面有人在用力地拍打着房门。
他拉高被子盖住脑袋,不想理会。
“沈既望,你他妈没死就赶紧给我开门!”武杰直接爆粗,改为用脚踹房门。
就在他第二次往门板踹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沈既望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人就被武杰拉着往外走。
武杰神色凝重,一句废话都没有,“七七的爸爸出了车祸,人在医院……”
沈既望彻底清醒,惺忪的双眼瞪大,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急匆匆地往外走,身后的武杰提醒着他,“十六,你鞋子没换啊!”
沈既望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他答不上来,不知道是哪间医院。
好在这时候武杰跟了上来,他喘着气,坐进后座,跟司机报了医院的地址。
沈既望的手机就在外套口袋里,点开屏幕后他有三个未接电话,全是梁栖月打来的。
他马上回拨过去。
电话迟迟未接通,他又打了第二通。
可这回响了三四秒就被挂断了。
……
踢踏的拖鞋声音在安静的走廊响起,很突兀,也很急促。
沈既望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病房外坐在蓝色长椅上的梁栖月,旁边坐着梁肆。
明明他们都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可只有梁肆抬起头来看他。
沈既望口里还在喘着气,空气中有白雾吐出,他问:“伯父没事吧?”
沈既望刚才下了车后是跑进来的,身上穿着黑色的羽绒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睡衣,脚下还穿着拖鞋,脚趾头都有些红了。
他不仅衣服乱,连头发也是乱的,刚才睡醒后顶着个鸡窝头就出来了,又被外面的大风吹了好一阵。
他一直都是精致主义的人,梁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注重形象的他。
梁肆回他:“手术很成功,但需要留院观察。”
沈既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那就好。”
他目光移向梁肆旁边的梁栖月,她知道他来了,但是一直低着头没看他。
梁栖月听到他的声音后,终于有了点反应,偏头看向梁肆,“哥,你回去吧。”
梁肆看得出来梁栖月是有话跟沈既望说,应了声好。
还拉着武杰一起走了。
沈既望没坐,直接蹲了下来,羽绒服的下摆都拖到了地上,他也没管。
他看着梁栖月放在膝盖上的手,想伸手去碰,却被她躲开。
沈既望从见到手机的那三个未接来电后的心慌就一直没消失过,再见到她人后,不安感再次放大。
“对不起,我没接到你的电话。”他先承认错误。
“没事,我知道你可能已经睡了。”
她终于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体贴又善解人意,但嗓音是他未曾听过的淡漠。
而第二句话,更是直接将他判了死刑。
“沈既望,我们分手吧。”
沈既望的心咯噔一声,从刚才就一直悬在头顶的那个气球在经过不断放大后,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终于爆破。
彻骨的冷从头到脚地将他浸透。
“是因为我没接你电话?”他重复着那一句。
沈既望语气有点急,说话也很混乱:“我手机静音了,我睡着了,对不起,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