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子莘
舒明烟道:“我原本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领证。猜想主要是我因为慕知衍的事找到你,你可怜我的缘故,所以老觉得欠了你的。”
“今天这一遭,我就知道你跟我领证的原因了。你肯定是怕舅妈拿以前的恩怨来逼迫你娶那个苏贝珊,你没办法拒绝,所以先一步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搞定下来。那我也算帮了你,咱们互帮互助,不就扯平了?”
慕俞沉神色稍滞,片刻后,他无奈笑了声,没有回答。
他不说话,舒明烟索性当他是默认了,心下美滋滋,为自己在他跟前不用矮上一截而沾沾自喜。
舒明烟又忆起刚才俞家的事,联想到自己身上:“杭丽琴总跟我说,慕家养了我,我要对慕家上下所有人都感恩戴德,一辈子不能忘记这份恩情,如果有一天嫁给慕知衍,那也是慕家给我的极大恩德。”
她转头问慕俞沉,“你觉得呢?”
慕俞沉脸上似有错愕,旋即下颌的线条冷淡下来,轻嗤一声:“你是老爷子带回来,在老宅养大的,跟他们大房有什么关系?又没吃他们家一粒米。”
“是啊,老爷子养了我,你和小姑姑……”舒明烟顿了顿,想到如今的辈分转变,又改口,“我是说俞晚姐,是你们俩平时照顾我。要说报恩,我也只报你们的恩,跟大房那一家人有什么关系?”
“你倒是想的挺明白。”慕俞沉眉宇舒展,言语中透着欣慰。
舒明烟看过去:“你如果真觉得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你就应该跟我一样想啊。”
她抿了下唇,犹豫着还是把话说明白,“我不知道俞家舅舅对你和俞晚姐有什么恩,但这都不是舅妈一找你帮忙就翻旧账的理由,何况苏贝珊是她娘家的人,你又不欠她娘家的,你大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舅妈那套歪理。拿着恩情当筹码,这是道德绑架,你不能妥协的!”
前面高速上堵车,速度越来越慢,后来索性停了下来。
慕俞沉侧首,深邃的目光看过来。
那双眼瞳漆黑幽沉,凝着她干净又真诚的精致眉眼:“知道了,慕太太。”
慕俞沉缓缓伸出手,指尖勾起她额前一缕碎发,轻柔地挽在耳后,“我以后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
他指腹有意无意触碰到舒明烟脸颊的肌肤,有些痒,惊起细微的颤栗,舒明烟下意识躲了躲。
车厢内缭绕一丝旖旎的暧昧。
舒明烟倏地红了脸,她佯装镇定地探着脖子往前:“前面怎么回事,车子突然一动不动了。”
她打开导航上的地图查看情况,捧起手机有模有样地跟他播报,“好像是车祸,预计疏通时间还有10分钟。”
就在此时,手机上方弹出一个天气预报的提醒。
舒明烟拧了下眉:“台风来了,蔗县今天傍晚到晚上有大雨到暴雨,老家有段路一到雨天就不好走,可别误了今晚回剧组的行程。”
慕俞沉眸色微闪,侧目深深看着她:“如果真的误了,就再留一晚。”
他倚着驾驶位的靠背,望了眼头顶晴空万里的天际,散漫启唇,“你这一说,我突然盼着下场大雨了。”
舒明烟:“?”
她能理解为这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吗?
慕俞沉不该是这种幼稚的人吧??
她刚帮了他诶!!!
作者有话说:
(表面平静心里其实很黏人的)慕总:不想老婆去工作,想和老婆贴贴(づ ̄3 ̄)づ
第18章
舒明烟和慕俞沉抵达蔗县时,刚好是午饭时间。
蔗县坐落在烟雨江南,环山绕水,许多人以捕鱼为生。
这里原本没什么外地人,是个幽静淳朴如世外桃源的所在。
最近几年,逐渐有人发现这里的景致,各种图片视频传到网上,前来赏景的游客们才渐渐多了些。
舒明烟坐在副驾上,侧目往外面看。
沿街的两侧是宽宽的河面,有漂亮的游船从半弧形的石桥下面钻出来,船夫打着浆,船只在平静的水面荡漾起潋滟的波。
很久才回来一次,但每次身处其境,她还是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舒明烟扭头对慕俞沉道:“城里好吃的比较多,一会儿去了下面的镇上饭馆就少了,不然咱们吃过午饭再走?”
舒明烟的家在蔗县底下的小镇,还得再往前走,且比较落后。
慕俞沉嗯了声,朝前面看了眼:“那边有个牛蛙店,你不是想吃这个?”
提到牛蛙,舒明烟神色稍怔,硬着头皮点头:“那就这个吧。”
慕俞沉找地方停了车,两人一起走进那家牛蛙店。
正是饭点,里面生意红火,大堂摆着一张张餐桌,坐了不少人,有些闹哄哄的。
服务员迎上来时,慕俞沉拧了下眉,问:“有雅间吗?”
服务员看他器宇不凡,不像好伺候的主,忙热情地将人请上二楼:“我们店的雅间一般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台风也要过境,距离远的客人预订之后没有到店,刚好有空余的雅间出来。”
推开一间包厢的门,里面是古色古香的木质装修,收拾的干净整洁,墙上挂着水墨画,增添几分雅致。
桌椅在落地窗前,坐下后能看到外面一条宽阔的游河,以及河边上红墙绿瓦的古建筑,景色雅致怡人。
点过餐后,服务生离开,包厢内只剩下舒明烟和慕俞沉两个。
舒明烟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眸光微动,起身走过去,凑近了细细打量。
慕俞沉把玩着水杯,见她看了挺久,便问:“喜欢这幅画?”
舒明烟摇摇头,给慕俞沉介绍:“贺老先生的《花鸟宴》,我是挺喜欢的,不过这幅画是赝品,而且看起来就很假。我去年暑假闲着没事,也临摹过一幅,比他这个逼真多了。”
谈到字画,她的眼睛里总是格外有神,眉飞色舞的,像换了个人。
慕俞沉指腹摩挲着水杯的杯壁,忽而挺想问问她:“你以前总把自己关在屋里学琴棋书画,是真心喜欢,还是因为老爷子喜欢?”
舒明烟学了太多东西,她是没有童年的,而且那时候,慕俞沉没觉得她学那些东西很快乐。
她只有在老爷子夸她的时候,才会露出真正开心的笑。
慕俞沉的问题令舒明烟错愕两秒,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了想还是说实话:“我最初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害怕哪天老爷子不喜欢我了,再把我送去别人家,又要重新适应。”
停顿两秒,她又笑,“不过后来积累的多了,求知欲也越来越强,慢慢就真的爱上了。其实这些书法丹青仔细研究起来,还是很有魅力的,它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也能看淡很多俗事。”
慕俞沉原本听得有点动容,听到后面这句,他抬眼:“小小年纪,想看淡什么俗事?你先前想和慕知衍拥有丧偶式婚姻,就是从这里看淡的?”
舒明烟:“……”
聊得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她那主要是被慕知衍哄骗了好嘛。
慕俞沉也没一直揪着这事不放,喝了口水,又问她:“现在呢,还怕慕家把你送走吗?”
舒明烟闻声抬起头:“你不是说结了婚以后不离婚吗?那我能去哪?”
她居然先想到这个,慕俞沉莫名感到愉悦,嘴角上勾:“脑子转的还挺快。”
舒明烟还兀自想着他的问题:“我都成年了,能自力更生,真离婚了,其实一个人也能过挺好。”
慕俞沉眉心轻皱,给她倒水:“少说话吧,润润嗓子。”
舒明烟捧着水杯小抿一口,看向外面纹丝不动的树梢:“暴风雨来临之前,河面果然格外平静,咱们一会儿得快点吃,去镇上拜祭我爸妈,来回两个小时够了,时间上应该能赶得及去机场。”
慕俞沉指腹摩挲着手里的白瓷茶盏,眼皮一掀,见她掰着手指在算时间,小脸格外认真。
舒明烟又有点懊恼地道:“昨晚上我应该看看天气预报的,这两天事太多,什么都给忘了。”
他嘴角牵扯一下,转头望向窗外的云:“别恼了,且看天意。”
见他一脸闲适,半点没有着急,舒明烟还挺诧异的。
她都怕耽搁回剧组的行程,慕俞沉不担心影响明天的安排吗?
他的时间,那可比自己值钱呢!
又或者人家境界比较高,任何时候都是这样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舒明烟这么一想,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果然慕俞沉才是一家之主,这境界她就达不到。
不过以后跟他在一起久了,没准自己也会被他感染到,遇到任何事都能泰然处之。
片刻的功夫,舒明烟已经在心上把他奉为未来人生路上的灯塔,十分恭敬地拿起水壶:“小叔叔,我再帮您倒点。”
她举着水壶手臂伸过去,要帮他倒水。
慕俞沉眉心微蹙,把手边的茶盏拿开:“你叫我什么?”
舒明烟举着水壶的手一顿。
慕俞沉把她手里的水壶接过来,放回桌上,指指自己旁边的位置:“你坐过来。”
舒明烟不知道他想干嘛,还是听话地从他对面起身,挪去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乖巧等着他的吩咐。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轻挑起她的下颌,黝黑的双瞳深不见底,细细审视着她温婉的眉眼:“舒明烟。”
他俯首凑她近了些,那张利落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处,他沉声道,“我要不对你做点什么,你是不是记不住自己现在的身份?”
他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拂扫过脸颊,舒明烟瑟缩一下,瞳孔睁大了些,不自觉脑袋往后仰,想跟他保持点距离。
慕俞沉的一只手顺势扣住她的后脑,让她退无可退。
舒明烟原本觉得自己没那么怕他了,但两人此刻距离这么近,强烈的雄性气息笼罩着她,无形中有股压迫,她又没来由感到心慌。
左胸腔处,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脏肆意逃窜,像受惊的麋鹿在横冲直撞。
她耳边还回荡着慕俞沉刚才的那句“做点什么”。
这是饭店的包厢里,他想做点什么???
舒明烟用力闭上眼,只能认怂:“我错了,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叫小叔叔了。”
她只是喊了这么多年太顺口而已,没过脑子就喊出来了。
望着她轻颤的睫毛,慕俞沉嘴角一勾:“再叫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再叫错的话——”见她依旧紧闭双眼,慕俞沉眸中一丝邪念掠过,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指腹轻凑过去,蜻蜓点水般触碰她的唇瓣。
一触即离,慕俞沉放开她:“坐回去吧。”
舒明烟睁开眼,怔怔地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她缓缓伸手去摸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