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也
记得她读初三,而江辙读初一,他刚进学校就因为长得俊朗引起一波高年级女生的青睐。
他代表新生演讲站在红旗下演讲,明明只是个小小少年模样。眼神却是一如既往地傲气轻狂,让周边一群人都黯然失色。
丘语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也许是讨厌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讨厌他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也终于在那之后第二年的冬至,她发现了江辙的秘密。
外人眼里的天之骄子也不过是这种家庭里出生的过街老鼠。
亲妈都想掐死他,宁愿他没出生。没谁会觉得他这种人应该存在,有什么好狂的?
他看似越风光无限,在她眼里却变得越普通可怜。
丘语妍甚至恶劣地想过:会不会他身体里也藏着和他爸同样的基因?所以上大学后谈这么多女朋友,只是为了做给别人看?
不过这想法在昨晚见到陈溺的时候稍稍破碎了点。
他好像很紧张那个女孩,至少比她想象得要喜欢很多。
可她才不会帮江辙解释,他们之间够不到这种伸出援手的关系。
丘语妍甚至想着添油加醋,做那个高高在上、作壁上观看着他失去的局外人。
江辙这种人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他不配。
手机那端破天荒来了一条江辙的消息:【你什么时候回去?】
丘语妍一哂,她才不急。
-
因为考试周结束,各专业的人都开始放寒假,宿舍楼下的行李箱滑轮在柏油路上发出聒噪的摩擦声。
江辙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有些乱,遮住漆黑的眼:“走了?”
“是啊,说是买的票很早,宿舍门一开,她就收拾东西回家了。”路鹿拖着行李箱边给项浩宇发消息,边打了个哈欠,“江辙哥,你是不是又惹小美人生气了?感觉她没睡好,眼睛有点肿。”
江辙有点怔。
他早上回公寓的时候就没见到陈溺的人,衣服也带走了,房间里找不到她生活过的痕迹。
……
在爷爷家过完春节,江辙跑南港市在陈溺家小区楼下守了几天。
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就是没有她。
他这个寒假打电话从来没有被接通过,消息也没人回。
江辙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追着个女孩要回复。
买机票准备回安清的那天,他在机场外边的电话亭里给陈溺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会被接通也在他意料之外。
“陈溺?”他听着那边的沉默先开口。
一个多月的假期没有半点交流,留给彼此的只有陌生,还是陌生。
最初的那些拈酸情绪在这一刻已经消磨得只剩一点点。女孩冷静下来,只会把问题放在最根本的本质上。
陈溺语气凉淡:“你找我?”
江辙张口,略显别扭地问:“为什么把东西都拿走了?”
他指的是公寓里的衣物,陈溺避开那个标准答案,说:“那是我的东西。”
他沉默了几秒,尝试沟通:“那天晚上你见到的人叫丘语妍,是我母亲朋友的女儿……”
“项学长跟我说过了。”她打断他,“我没有误会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但我想问问你:你们这种父母都乐见其成的关系,你还和她走这么近,你是怎么想的?”
“对不起,她———”
“我看过你微信的聊天记录,那天晚上你这么晚还特地赶过去……”陈溺咬住下唇瓣,嗓音微不可闻地有些抖。她有点难以相信自己会问出这么难堪的问题。
“我一直在想你跟我做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秒钟是在想这位困在酒吧的‘朋友’?”
无力感席卷了江辙全身,语言在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变得苍白。
他耐心快告罄,嗓音暗哑:“没有。”
“你答应过我不去,但你还是去了。你觉得你在我这还有可信度吗?”
江辙抓了把头发,有些烦躁:“那晚酒吧老板打电话给我,说她喝醉了在砸乐器。”
她在那头冷笑:“所以你着急了。”
“我和她真的没有半点感情,只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
“我说过了!我从始至终都相信你和她没关系。”陈溺捏紧了手机外壳,语气尽量放到平静,连名带姓喊他,“可是江辙,我想起那晚就觉得你很恶心。”
她把电话挂了,也顺便关了机,好像再多听他说一句都觉得难受。
房间里在这一瞬间静得吓人,窗帘拉得密不透光。
暖黄色橘光下,书桌一角上放着一张少年的照片,而那张照片旁边还有一块高中校牌。
上面写着:安清四中高一(0)班江辙
陈溺提醒过他,他们很早就见过。
-
…
………
初三在思鹤镇中学读书那年,陈溺还没从家中变故里转变好心态。
学校不大,环境条件也很差,大冬天都没有热水。
门卫是个老头,从来不管校外社会人员进校参观的事。
校门口对面是条很破的街道,两边的巷子很黑。陈溺从那经过回家,经常能听见有人求饶、哭泣的声音。
陈溺知道是那群不务正业的地痞混混,连同校园里经常化着浓妆的那几位自以为傍山了“靠山”的女生。
临近初中毕业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被拉进巷子里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三个女生围着陈溺,身后是两个抽着烟的男生。
“就她,听说家是从城市里搬过来的,肯定很有钱。”说话的是陈溺隔壁班的大姐大,边说边伸手掏她的口袋,拿走她身上的书包使劲翻。
小乡镇的晚上,连盏路灯都没有。
家家户户冷漠地紧闭门,一切都显得猖獗、明目张胆。
她的智能手机连同书一起摔散在地上,里面没有钱。
身后那个眼睛有点斜视的男生走上前来,拉她的衣领:“城里来的?难怪长这么水嫩啊。”
“你没见过女的啊!”另一个女生有些不满地推了推他,手上下着狠劲拽过陈溺头发,“钱呢?”
陈溺疼得咬住腮肉,牙关打颤:“我没带……”
“艹,白捞个穷逼过来。”
女生很烦躁,刚想给她一巴掌,被身后抽烟的男生截住。
“打她干嘛?赏给麻子啊。”男生把身后比他矮半个头的人推上前,“来,好歹快十八岁了还没摸过女孩手,哥哥让你们俩认识认识!”
几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发出娇笑声。
被喊作麻子的男生急急忙忙凑上来,表情看着温和很多:“妹子,去去吃,吃烧烤咩?”
他说起话来是个结巴,陈溺脸靠他太近,闻到他嘴里那股恶臭的怪味就想吐,像地沟油里浸过一遍的味道。
她慌急了,一个劲摇头喊叫:“你放开我,滚开!”
五脏六腑都在艰难地翻涌,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急切地想有个利器在手上,大不了同归于尽。
身后的几个女生以此为乐,推搡着麻子:“靠近点捂着她嘴啊,不然怎么和人家联络感情?”
麻子朝她身上撞过来,顺手搂着她的肩,女孩身上稚嫩香甜的体香让他忘乎所以:“你你、叫什么?我我……”
———“你你你是傻逼,我我我什么我?”
一句跟着学、突兀又刺耳的清朗嘲笑声从身侧阶梯那传过来。
少年身后那家院子里亮了灯,照亮了他肩宽窄腰的身体轮廓。
他带着个帽子,额前碎发被压塌至睫毛以上。一身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脸上还有青红的伤痕,像是从哪打完一架过来的。
陈溺见过他,中午出校门时,他们站在同一个红灯前。
男生长得很精致凌厉,下颔处的伤也太明显,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一样。
他看上去挑剔,严苛,冷厉。
好像寻常女孩光是站在那多看他几眼,他就能知道对方有什么心思。
“不准哭。”江辙把手上那瓶给外婆买的酱油放在一边,戾气很重地看向麻子,话却是说给陈溺听的,“你很吵。”
陈溺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泪水粘住凌乱的发丝,呼吸快要停住了。
“你他娘的谁啊?”麻子身后的男生急着要为小弟出头,袖子还没撸起来。
突然眼前一黑,被这个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少年一脚踹倒,而后又被提起来摁着往墙上撞。
江辙力气很大,动作迅猛又无所顾忌。后边那几个女的想来帮忙,他抓住男生的头发往她们身上甩过去。
男生摔在地上,胸口被他踩在脚下。颤颤巍巍地起来了点,又被他重重碾下去,几个女生更是被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麻子被他拽过领口,声音发抖:“我我、不认识你……”
“这这这不是特意来找你认识一下?”他笑得很坏,故意学麻子的口吃。视线闲散地落在陈溺身上,只一眼就带过。
“哥、哥们儿,我哪哪儿惹着你了?”
“吵到我了。”江辙食指抬了抬帽檐,冷峻的五官被月色分割成凌厉的两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微微眯起,嚣张的唇角稍勾,“给我揍两拳玩玩儿,不过分吧?”
地上躺着被两个女生扛起来的男生立刻甩锅,指着一边的陈溺:“是她哭太大声吵你,你打她!”
“对对……你揍她!”麻子反应过来,一把揪住陈溺的衣服,把她推了过去。
几个人趁这片刻时间立马逃窜离开。
上一篇:糖
下一篇:被甩后才知道男神在攻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