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也
客厅静得仿佛能听见针掉落。
万姨忙打着场面话帮他接过来:“我给小辙放车上去,待会儿带回学校吃。”
江辙拦住她的手,接过来直接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冷笑一句:“您可真能挑日子来讨我晦气。”
听着重物掉进去的声响,江嵘皱着眉:“你———怎么说也是李言给你的一份心意,你二十年的教养都哪儿去了?!”
“没爹没娘,我哪来的教养?”江辙扯了扯唇角,拿过纸巾擦了擦手,仿佛多碰一秒那东西都嫌脏。
万姨不停地给他做着“少说几句”的手势,急得不行。
江辙也不打算在这和他呼吸同一个房子里的空气,出门前踹倒了被江嵘放在玄关的行李箱。
箱子是橙色的,显然不是江嵘常用的类型。
他冷眼盯着箱子,声线薄凉:“别说我没提醒你,敢把人带进这个屋,我一定让那人横着出去。”
身后江嵘被气得不清,偏偏又无可奈何,愤愤道:“都一个疯样!和他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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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溺从北门那条街吃完晚饭,顺路买了包猫粮去巷子口那。
平时其实也只是从那经过会扔点零食给那只流浪猫,一来二去,只要是傍晚晚饭时间,那只猫和她仿佛达成了默契一般。
后来不管陈溺会不会出校门经过那,那只猫到点了就会蹲在大合欢树下等着被来往学生投喂。
偏偏现在的小女孩喂流浪猫也喜欢好看的,那只猫似乎之前在地沟油的下水道滚过一圈,烫烂了背上一大块毛。
丑也就算了,脾气也炸,见到路过的猫都要咋呼地去打架。
陈溺今天来得晚,流浪猫已经不在等她了。
她索性把猫粮洒在地上,也没等那只猫过来就打算先回去。
一抬眼,瞥见巷子口那停着一辆眼熟的机车。她往里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烟灰。
江辙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低龄毛衣,长裤裹着修长的腿。他在抽烟,整个人很佛地倚着墙,偶尔被烟呛地轻咳几声。
青白烟雾冗着他低垂漆黑的眼,那张脸华丽又颓废。
陈溺是第一次看他抽烟,她其实不太喜欢年纪轻轻就是个老烟枪的男生,但这玩意儿果然还是得看脸和气质。
她本来是没打算暴露自己在这,怎料那只流浪猫闻着味就过来了,又一次朝陈溺扑了过来。
猫叫声和脚步一起响起,陈溺听见他的动静就抬起头来了:“……好巧。”
江辙把烟蒂丢了,闲闲地迈着两条腿朝她走过来,眉骨稍抬:“哪有这么巧?”
陈溺抬脚蹭着那只猫的耳朵,想让它走远点,边解释了一句:“我是因为顺便过来喂个猫,不是来抓你抽烟的。”
瞧瞧这小学生式的话语。
江辙轻笑了一下,但也只是勾了勾唇角,眼里漠然,看不出其他情绪。
“上回张劲涛那件事……谢谢了。”陈溺靠着墙纠结了会儿,决定投其所好,“你想不想去海洋馆?”
“现在?”他兴致并不大。
“有白鲸表演,还有这个。”陈溺说着,两只手放在腰间,手掌挥了挥,做了一个笨拙的走路姿势。
江辙压着眉骨,耐心地猜道:“老鹰?”
“……”海洋馆哪来的老鹰,陈溺超大声强调,“是企鹅!帝企鹅!”
她难得这么大脾气,好像被猜错就受了极大侮辱似的。
江辙这次是真被逗笑了,胸腔微震:“陈绿酒,你到底在干嘛?”
她没好气儿:“看不出来吗?为了安慰你,我已经把自己快弄成弱智了。”
巷子口的风很大,天色暗淡下来。
路边那盏路灯亮起,橘光照在两人的脸上。
“为什么安慰我?”江辙压近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她脸颊,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问,“喜欢我?”
陈溺脑子空了一瞬。
从他问出口的那一刻起,好奇、不甘、胜负、无聊似乎已经全都满足了,她心里也知道应该到此为止。
可人活在世界上,总会有偏差,要费多少劲儿才能把自己一直保持在理性的轨道上?
江辙的脸一半陷在暗处,唇薄鼻挺。月色和夜色笼着他的眼睫,长指暧昧地圈住女孩头发。重复了一遍:“喜欢我?”
陈溺对上他深邃的眼,反握住他手指的那刻,淡声反驳:“你说反了。”
第25章 想踢哪儿?
陈溺背贴着墙,明明比眼前人矮了一大截,气场上却半点儿没输。手紧紧攥着他,眼神也倔强倨傲。
她人长得柔软,偏偏性格太好强。
和同样没怎么低过头的江辙硬碰硬,不是迸出火花就是炸出火.药。
江辙任她握住自己的手,勾下颈,热息交错:“我说反了?”
她下意识屏了口气:“不是吗?”
“是,怎么不是。”江辙扬了下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尼古丁味,他偏头在她耳根那问,“知道我喜欢你,还跟我在这装呢?”
陈溺没来得及说话,只感觉耳尖突然被他温热的唇碰了一下。
他似乎是不打算停了,薄唇贴着她耳朵那的肌肤,还准备往下移。
太近了,也太紧了。
脑子从一开始的空到现在如线团缠在一块的乱,陈溺眼睫用力眨了几下,提膝就直接撞向他的小腿。
可江辙哪会儿受女孩这点力气的威胁,他甚至预判了她的动作一般,伸手往下一捞,握住了她的膝盖。
他没退开,额头和她相抵,低低笑了声:“想踢哪儿?”
陈溺单脚有点站不稳,重心全倒在了墙那,也更方便了被他这样扣着。
她胸口微微起伏,盯着他宽大的手掌:“放开。”
江辙没听,手抬得更高了点。
毕竟知道她身体软,经得起折叠,腿掰成一字马都没问题。
他仿佛意犹未尽,唇又覆到她白皙锁骨那。气息很重,挺无赖放荡的语气:“别动啊,你涂了什么?身上好香。”
指腹从她的耳下滑至后颈,反复摩挲,没完没了,直到蹭出一块绯红来。
陈溺的腿已经没了桎梏,但她知道踢也踢不动身上这人。
脸热到极致,挣扎两次后还是失败。
他下巴搁在女孩硌人瘦削的肩胛骨上,被她攥住的手指终于知道反攻。绕过去,把柔荑握进自己手掌心,拢住她的指尖。
闭上眼,安静地嗅着她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
……
……
一到期末,这座高校的全体学生都进入了紧张的考试周。
三大专业课考完,海洋环工系还剩一个期末实践活动———海洋生态保护,即海边捡垃圾。
收到辅导员信息通知时,陈溺盯着捡垃圾那几个字有几分哭笑不得。
她想起高三毕业后,刚拿到录取通知书,陈父就问这是不是去海里捡垃圾的专业,没想到一语成谶。
安清市是临海城市,学校安排的活动场地就是本市的海栗湾。
冬天的海边风声猖獗,海水的气味顺着风吹过来,鱼、盐、海藻等叠加在一起的味道。
天气晴朗时,这里会有沙滩车、帆船、浆板冲浪、摩托艇等娱乐项目。
不过系里的学生都要遵守学校都实训教学纪律,每天被安排好的组长看着,按时做实践劳动记学分,只能看着游客玩。
好在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大家被学校安排好了明早回去的车,此刻都在酒店房间里整理实践报告和休息。
酒店走廊,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擦防晒擦到一半,边举着镜子来敲门:“陈溺,陈溺住这间吗?”
盛小芋开了门,点头:“怎么了?”
“大堂那有人找她。”女生往里探头,瞥见正从洗手间里洗了脸出来的陈溺,招呼了一句,“陈溺!江辙在酒店楼下等你。”
陈溺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坐在梳妆台前擦水乳,做着自己的事。
那女生见她慢吞吞,比她还着急。嫌她磨蹭般又提醒好几句:“你快点去啊,待会儿人等急了。”
躺床上咸鱼的倪欢帮着怼了一句:“等急了他自己会走,你急什么?”
“……”女生语塞,回自己房间前,表情讪讪,“我这不就是担心他走了嘛。”
陈溺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没什么喜怒。
她答应了给路鹿带沙子和贝壳,这会儿正把昨天在沙滩上捡的贝壳装进瓶子里。
盛小芋把门关上,大动作地蹦到床上,揶揄开口:“哎,老师说野生座头鲸每天只有“吃饭、睡觉、打虎鲸”三件事。”
倪欢瞥她一眼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立刻接上话:“这么说,江辙跟这座头鲸还挺像。前两天他跟着咱们系过来之后,每天就剩下‘吃饭、睡觉、等陈溺’。”
一个宿舍关系好的就这样,别人管闲事乱掺和不行。
但关上门来,自己人想怎么调侃就怎么调侃。
盛小芋若有所思:“溺啊,好像两个月前……是在篮球赛那会儿他就对你穷追猛打了吧?”
倪欢拍拍手,爽快地吹着彩虹屁:“还得是我溺姐!搁别人身上,能撑过两礼拜都挺厉害了。”
虽说趋利避害是本能,可江辙这种肯定除外。
总有飞蛾扑火般的女孩对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陈溺装完瓶子,跟没听到这两人说话一样。
收拾好行李箱,这才披了件外套出门。
她们对这反应也早已习以为常,从善如流开口:“宝贝儿,回来给我带杯热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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