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也
他装模作样拧了拧瓶盖,叹气似的又喊一句:“陈学妹,我手疼,拧不开。”
“……”
球场边上一群闲人有点整不明白了,好好一句“陈学妹”怎么被他喊出了老婆的既视感?
我看你打球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疼。
陈溺盯着他故意掐着虎口那仿佛在提醒她什么的动作,忍辱负重朝他走过去,边不满地磨了磨牙。
等人到了跟前,球场上、看台上那圈不相干的人都八卦地看着这边的动向。
陈溺把水给他拧开,塞他掌心:“可以了?”
她动作不大,只是颇为用力了点,水瓶的水都荡了出来。
江辙刻意低头,在她耳边笑着:“让你拧个水,怎么还把我衣服弄湿了?想占我便宜啊?”
他嗓音低沉,音量只有彼此能听清。
陈溺扫了他身上衣服一眼,懒得搭理他这话,脸上瞧着是很不乐意的表情。
黎鸣他们也很上道,看两人旁若无人地挨得这么近立马戏瘾发作。
把滚到脚边上的篮球往边上愤怒一踢:“哎哟!我这双玲珑剔透的大眼睛可看不得这个!”
贺以昼紧接着“呵”了一声:“就是,我这种单身狗可受不了这委屈!”
球队里几个玩得皮的人立刻默契地无视了江辙警告的眼神,一人拿着一瓶水举在那等着递给陈溺:“陈同学,我们也手疼~”
陈溺:“……”
周边一群路人被他俩这么搅弄一番,反倒分不清哪对是官配了,活像看着陈溺带着一群大高个孩子。
江辙在一边拿着矿泉水瓶,朝他们伸出来的手一个个敲过去,闷声骂:“套什么近乎呢?你们这些脏男人。”
听见他把“脏男人”三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陈溺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毕竟自己也这样骂过他。
一旁满头大汗的刘鹏喜叫起来,扯了扯球衣:“什么脏男人?这是真男人的味道!”
贺以昼:“你瞧瞧他这副不让人多看几眼的臭德行,这人还不是你的呢。”
黎鸣:“可不是嘛,兄弟们这还能忍?那你们屎都能吃!!!!”
“行了你们这群酸鸡!”有个大二的男生假装不耐烦地掏掏耳朵,下着套,“离咱小江爷的私生活远一点儿,毕竟今晚上万京府走起,还得是球场情场双得意的人请客!”
江辙烦他们吵,摆摆手:“行行行,别他妈再扯我衣服了啊,快滚。”
一群男生嘴上没个正经,夸张逗趣得不行,齐声喊了句:“好嘞,先谢谢江总!臣等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了!”
“……”
赢了球赛,人工智能系的人晚上肯定要去下馆子撸个串。
一群玩得出汗的人换完球衣都闹哄哄地往寝室走,急着去抢浴室洗澡。
江辙拿了手机从篮球馆出去,看见陈溺在路上低着头在打电话。
那边是路鹿,在告诉她刚才带项浩宇去医务室了,回来有点累,就先回寝室睡觉了。
等她挂了电话,江辙走过去:“晚点一块儿出去吃饭庆祝?”
陈溺摇头:“不去。”
虽然说是大一的篮球赛,但她们海洋系又没人在里边儿,她去了算怎么回事。
陈溺晚上还要去图书馆占位子,两个室友早走了,不敢当着人面调戏她,只敢在群里口嗨说什么祝她和江辙百年好合。
今天事有点多,篮球场上被江辙毫不掩饰地宣示主权,还有廖棠被处分。
她叹口气,都能猜到待会儿回寝室能是什么场面,尤其是盛小芋那只小尖叫鸡。
江辙看着她出神的表情,一张清秀的脸沐着日光,纤长睫毛在风中颤了几下。
陈溺的头发在跑动中有点散了,凌乱的刘海也被吹乱,露出光洁的额头,有几根细细密密的胎毛。
两个人就这么往寝室走,一路上没说其他话。
这显然是女寝室的方向,但陈溺也任由他把自己送过来,没中途把人赶走。
他直勾勾看着她发了一路上的呆,清清嗓子,刚想开口。
“江辙。”她突然打断他。
“嗯?”
“你回去洗个澡行吗?一身汗味很臭。”
“……”
还以为她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上次是脏,这次是臭。江辙要被气笑了:“我说你对着我能不能有一句好话?”
陈溺说:“也有啊。”
他洗耳恭听,带着点期待地压着眉骨瞧她。
“你刚才打球的样子,真的好帅。”陈溺抱着手,仰着下巴看他。声音听着挺软挺腻的,但就是神态看起来极为冷酷。
真想问问她长这么大夸过人没有,怎么嘴上说着好听的,脸却比他还拽?
江辙挺闷的,挺久没这么闷过了。
舌头抵了抵腮帮,舔了下干涩的唇,直接伸手推远她肩膀:“你还是别说话了。”
陈溺被他推开,还踉跄了几步。
看他一脸吃瘪,要骂又骂不出来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声。捂着脸笑了几声,往楼上走后再也没回过头。
这才走到三楼就被人拦住了。
是在楼上盯着他们打情骂俏好一会儿的方晴好。她立在阶梯上,抱着手臂倚着扶手,侧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溺。
陈溺不太喜欢这个场景,总让她想起中学时候被几个看她不顺眼的女生拦在楼梯口,说着些威胁又中二傻逼的话。
方晴好看她若无其事地经过,喊住她:“上次是我看见倪欢把举报信放过去了。”
陈溺稍愣,这么说,江辙是从她手上拿回来的信?
方晴好笃定道:“她没那个脑子做这种事,只会是你的手笔吧。”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陈溺停住脚,神色清冷,“我这不是没动过你吗?”
她分得清谁需要教训,也分得清伤害自己利益的人到底是谁。
廖棠和她之间其实私人间也并没有恩怨。
只是廖棠看不惯她,在社团里平时使唤她多做事也就算了,还屡次借着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故意找她麻烦。
多可笑,因为自己心里的不痛快,也要让别人不痛快。
方晴好被她阴森语气给吓住,不由得退了两步。廖棠的事是她自作自受也就算了,但是她呢?
“你以为你有哪儿不一样,你适合江辙那种人吗?他吃惯了海参鱼翅,就想尝尝清淡白粥,对你也不过是图新鲜!”
为什么要把江辙也算在她头上?
同样是女孩子,这些事实在令人觉得讽刺。
闫慧音为什么不去扇肖屹巴掌,而要来找倪欢?方晴好为什么不去找江辙,而要在这羞辱她?
陈溺往前迈进几步,把她卡进墙角。
“你!”方晴好的声音在她的手贴上来时戛然而止,感受到她的指甲划过自己脸颊,眼睫抖了下。
她人柔弱,力气也不如陈溺大。
只能听着陈溺凉淡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自爱点吧,好好的一个人不做,怎么总把自己当菜。”
篮球赛过后,陈溺成功因江辙那伙人获得了一小波关注。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那个人是没什么定性的江辙,大家在她身上停留的视线也没有持续太久。
一场欢喜剧过去,江辙对她的靠近也没有了后续。她还是那个在学校不张扬也不出色的女孩,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每一天。
前一天晚上,陈溺为了抢票忘记定闹钟,熬了个大夜。
结果起床一看,手机里至少有10个来自倪欢的未接来电。“苟富贵,勿相忘”的宿舍讨论群里,【倪大侠客】刷了几十条消息:
【两位姐姐,好歹起一个行不行?这位子已经占了很久了!】
【位子被人抢了……】
【我去,居然还没来。赖老教授的课!要划期末重点了,你们是不是想下学期重修?】
陪陈溺一块儿在宿舍睡大觉的还有盛小芋,昨晚看玛丽苏韩剧看得忘记时间,到凌晨四点才睡下。
等两人确定已经迟到后,急急忙忙冲到教学楼却不敢进去了。
这节课是近海环境检测技术的理论课,上课的赖老教授也是海洋系的院长,为人十分严苛。
光是迟到几分钟也按翘半节课处理,会扣掉她们一半学分,还要花上好几分钟在讲台上给她们做思想检讨。
陈溺就站在紧闭的教室门口,看见倪欢发了一条【还没点名,应该是快下课的时候点。】
她并没有松几口气,和盛小芋互相鼓励地深吸一口气。
正要推开门时,身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蓦地出现,掰住她的肩膀往后转。男生低下头时,身上凛冽而清冷的木质淡香环在陈溺鼻尖。
她有点恍惚地转过头,没睡醒也没反应过来似的,手指不小心摩挲过他外套的冷硬衣料。
“江学长!”盛小芋用气声吃惊地喊了一句。
就见江辙闲闲地扶着门框挡住赖教授的视线,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朝她们示意:从后门进去。
后门坐着的同学立马悄悄把门打开,两人很识趣地猫着腰在这招“声东击西”之下苟全性命。
从后边偷偷迈着小碎步遛到座位上时,陈溺还能听见那人在说些有的没的吸引教授炮.火,为她们拖延时间。
“这个点才来,昨晚打游戏通宵了吧?”是赖老教授一贯的讽刺语气。
男生声音漫不经心的:“那倒没有,熬夜看书呢。”
赖教授摸起眼镜戴好,准备好训人了:“哟,大少爷您还看书呢?来说说今儿准备的课题呗。”
后边,陈溺和盛小芋兵分两路。
她找了个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挤进去,听见周边有男生笑着赞了句:“这就是江辙?够酷的啊。”
陈溺下意识抬头,教授似乎还跟他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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