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十
裴苒本是没有什么波动的, 来余家之前,她便猜到余家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但偏偏萧玄提到了她母亲。
余家自己贪心做成的事如今却想一概推到她母亲身上, 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她看向一直站在下方的萧玄, 萧玄从进来时便一直帮余家说话, 如今他脸上挂着自以为儒雅的笑容,却让裴苒反感得厉害。
“肃王这是什么意思?余家自己做下的事, 肃王是想要全部推脱到我母亲身上?那看来当初侯爷向圣上提及这门婚事还是有人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逼得他们不得不开口。侯爷, 是吗?”
裴苒一直是冷静的,只在余月巧说出“让”字时她冷了脸色,这是她第二次生气。
她冷脸反问, 眉梢之间仿若凝霜。
“皇嫂这是说得哪里话,臣弟怎么会这么想,不过是担心皇嫂误会了侯爷, 叫你们父女之间生了隔阂便不好了。”萧玄像是听不出话中的反讽一样,依旧笑着道。
裴苒打听过萧玄,当时丫鬟就说肃王常被人说成“笑面虎”,当时不懂, 现下却是全明白了。
纵使裴苒将话说得再难听,他依旧能笑出来。
总之人前,他肃王总是温文尔雅且和善宽容的。
而这次,搬出来压人的又是“父女之情”。
她和余家,从来没有什么亲情。可偏偏余正德永远都能拿着这份血缘关系来压她。她可以不理,却没办法否认,余家现在也是她的娘家。
“对对对,当年的事都是误会。我与娘娘是父女,不要因为那些陈年旧事而坏了感情。若是娘娘真的心理不舒坦,惩处臣也是可以的,为父绝对不会有一丝怨言。”
余正德见势就装,他低着头说得狼狈,仿若被压得不得不如此。
裴苒咬住下唇,目光渐渐嫌恶。
萧奕感知她的情绪波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他看向余正德,轻笑出声:“怎么,青阳侯这是打算拿礼法来压太子妃吗?只是不知,青阳侯哪来的礼法可用,哪来的父女之情可叙?”
“皇兄,太子妃可是……”
“肃王,从刚刚开始,你便一直帮着青阳侯说话。难不成你和青阳侯达成了什么共识,才这么殷情地帮着青阳侯,帮着余大姑娘?”
“皇兄莫要乱说,臣弟不过是今日有事需见青阳侯,不想撞见这一番家事而已。”萧玄解释着,目光更是丝毫不偏。
他摆出正直的模样,余月巧却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听见他的言论忍不住皱眉,面上更是凄苦。
但偏偏萧玄瞧不见。
“那看来也是有缘,你和余大姑娘前后脚回了侯府。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该误会你和余大姑娘的关系,说不得还要传出什么闲话,比如肃王你,想要求娶余大姑娘。”萧奕饶有兴趣地道,仿若真的很好奇萧玄和余月巧之间的关系。
他的话一说完,余月巧脸色就更白了,忍不住拿帕子啜泣起来。
萧玄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这事关女儿家的名声,皇兄如此乱言……”
“若是孤说错了,谣言自会不攻自破。肃王可别给给谣言成真的机会。”萧奕笑着道,像是一般的叮嘱一样。
萧玄笑了两声,却是不再帮着说话了。
余月巧抹泪的动作一顿,心不断往下坠,她忍不住看向萧玄,但萧玄连回视她都不曾。
萧玄被堵得无话可说,萧奕转而就看向余正德,“青阳侯,既然今日肃王在此,孤便请他做个见证。”
余正德听见“见证”两个字,心开始往下坠,隐隐有一种不安感。
萧奕的话却还在继续。
“当初岳母与侯爷和离后远离京都,太子妃也一直随着母姓裴而非余,更未上余家族谱。当初出嫁太子妃出的也是裴府的大门。若孤得到的消息不假,余家只是归还了当初岳母留在余家的诸多嫁妆,于出嫁一事上未出任何力,莫说嫁妆。余家做至此,想必也是觉得太子妃到底不是余家的人,不值得你们破费。”
“余家送出那些东西怎么就不是嫁妆了,她差点掏空了……”李氏一听见嫁妆两个字,就跟受刺激一般,忍不住反驳。
话未说完,余正德便转头恶狠狠地看着她,厉声呵斥道:“闭嘴,殿下的话也是你能打断的?”
李氏吓得一哆嗦,抬眼间对上萧奕冰凉的目光,顿时觉得被浇了一头冷水,从心底直发冷。
京都一直说这位太子活不过春日,李氏心里的忌惮就少了很多。她总觉得萧奕是迟早要死的,一个要死的人有何可怕?
可她忘了,萧奕如今还是太子,是那个浴血沙场的杀神,他若愿意,自己便活不过明日。
心头的忌惮重新升起,李氏扶着余月巧的手忍不住发抖。
萧奕面上倒没有苛责,只是淡淡地道:“看来青阳侯夫人的规矩学得不大好,正好太子府中有一个年长的嬷嬷,最会教规矩。不知青阳侯可需要?”
余正德低着头,心里恨不得把李氏的嘴封上,面上还要笑道:“微臣谢过殿下,只是怎敢劳烦殿下府中的嬷嬷。”
“不劳烦,太子府中的下人自有太子妃调.教。可青阳侯夫人若一直这般失礼,哪天惹下泼天大祸岂不叫侯爷难做?找个嬷嬷教两日规矩也是好的,青阳侯夫人可愿意?”
萧奕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李氏根本不敢说不愿,只能咬着牙点头应“是”。
哪怕她知道,太子府中的嬷嬷定不会让她好过,她也不能反驳一句。
余家惯会用自己的强权压人,如今强权压到他们自己头上,他们自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那好,嬷嬷今日就会入府,青阳侯夫人可要做好准备,莫要辜负孤的一番心意。至于嫁妆一事,青阳侯可还有要分说的?”
“没有,殿下说得都对。”
归还裴萱的嫁妆便让余家元气大伤,他们又怎么会主动提及嫁妆一事。如今自也没有可反驳的。
“既如此,除了那层微薄的血缘关系,青阳侯未曾为太子妃做过任何事,便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什么父女情深。”
“圣人常说‘孝乃百行之本,众善之初’。岳母生下太子妃,抚养她成.人,耗尽自己的心血。太子妃自该归还这份养育之恩,言以率幼。孤以为,太子妃的名字该落在母家族谱上,以感念先母之恩,顺应‘孝’字。”
话音落下,余家人纷纷诧异,但却不敢反驳。
百善孝为先,萧奕搬出“孝”字,他们若是反驳,岂不是逼着太子妃不孝?
话至此,余正德才真正明白过来萧奕那么多铺垫的意思。
或许,他今日就不是来回门的,本就是为了这番话而来。
裴苒忍不住抬头看向萧奕。
萧奕一直揽着她,站在她身边,他看着底下的余家人,目光冷淡。
这一刻的他,好像才是世人口中的太子殿下。
他将余正德“父女情深”四个字堵得严严实实,为她挡下那些暗箭。
他是太子,更是她的夫君。
裴苒看着萧奕的侧脸,莫名觉得鼻头酸得厉害。
一言已定,余家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余正德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无奈应“是”。
马车驶离侯府,余正德一直看着马车影子消失。
他回到前厅,萧玄依然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他回来便笑道:“本王刚想起,今日府中还有事,便不在这里多叨扰侯爷了。改日再登门与侯爷畅谈。”
余正德笑容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微臣送王爷。”
“不必,侯爷请留步。”
人走茶凉,前厅安静下来。
余正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一挥手将茶碗摔碎在地上,恨恨地道:“都是废物!”
李氏躲在后面吓了一跳,急忙拉住自己女儿,不敢再上前。
余月巧犹不甘心,“娘亲,肃王说了,他喜欢我,他一定会娶我的。”
可为什么,太子一走,他也走了。
明明他说了要留下看她画的画。
李氏越听越难受,只能抱紧她,“巧儿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娘亲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余家的闹剧落幕,太子府的马车悠悠向着盛国公府而去。
马车内,裴苒盯着萧奕看,“殿下与我说实话,今日回青阳侯府,殿下是不是一早就打算说族谱的事?”
裴苒不傻,她能察觉出不对。
今日这番话,更像是准备好了来驳斥余家。
萧奕挑眉,捏了捏裴苒的鼻子,笑着道:“冉冉就是聪明。余家他们想要凭着那份血缘关系欺负你,夫君我可不能答应。”
从落成裴府时,这件事便在计划中。
萧奕不说,不过是不想让裴苒因为这件事忧心。
裴苒能想通其中的关窍,她看着萧奕,鼻头越来越酸,眼里渐渐包上眼泪。
小姑娘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萧奕忽然笑道:“想谢谢我?”
裴苒肯定地点点头。
萧奕笑容更明显了些,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慢悠悠地道:“那亲一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欠2k字,之后补
另,更新时间改成23:00,下一章明晚11:00见
孝乃百行之本,众善之初也——《孝经》
第37章 37
马车稳当地行驶在街道上。
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 透不出一丝风来。但街道上的人声依然可闻,偶尔还能听见小贩的吆喝声。
萧奕长腿伸着,手掌按在裴苒的身后, 将她整个人圈入自己怀里。
他愈靠愈近,裴苒眨眼的瞬间,似乎睫毛都能碰到他的脸颊。
两人的呼吸温热, 扑在对方的脸上。
许是马车里炭火太足,裴苒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热,耳垂似乎也烫的厉害。
偏偏面前人还勾着唇笑着。
犹记得她第一次问小楠关于萧奕的事情时, 小楠第一句说得便是太子俊美。
“美”这样的字眼用在男子身上,总是让人不快的。
她也说过他好看, 还被他惩罚地捏了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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