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十
就算是要针对萧奕,也不该在他还没出生时就下毒。
“金叔想回京吗?”萧奕不答反问。
金冶一愣,忽然反应过来。
他不会回京,太子中没中毒,谁人下毒,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萧奕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竹窗。
秋风凉爽,仿佛能把一身的燥气都吹走。
他看着天边的云彩淡淡地道∶“金叔既已下定决心,便不要再管京都的事。我的事,亦同理。”
金冶在心中叹了口气,口中还是应了声“是”。
萧奕今日的状况有些吓到裴苒了,晚间吃饭时她一直注意着萧奕的状况。
目光时不时地就转到萧奕身上。
等到要休息时,她还踌躇地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萧奕早就听见动静,他打开门,看着门外犹犹豫豫的小姑娘。
“怎么了?这么晚不睡觉,又想要新的话本?”
裴苒赶紧摇头,“不是。我,我有点担心你。”
裴苒怕萧奕夜里再难受,有点放心不下。
她昂着头看着萧奕,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不难受了?”
裴苒怕萧奕是为了让她放心所以骗她。
“骗你有糖吃吗?”萧奕懒散地靠在门框上,悠悠地问道。
裴苒听见这问话,歪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她忽然跑回自己房间,然后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几颗糖果。
她将几颗糖果全塞到萧奕手里,“这是剩下的糖。你不骗我也有糖吃,所以不要骗我。”
萧奕一愣,他看了看手中的糖果,扶额低笑出声。
他笑了一会儿,抬眼认真地道∶“嗯,不骗你。”
裴苒得了承诺,也相信萧奕。
她回房,萧奕就靠在门口看着她回房,伸手剥了一颗糖果丢到嘴里。
很甜,仿佛那些痛都不存在了。
萧奕转身关上房门,他抬眼看过去,只见桌子边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月白衣裳,在夜晚中极其扎眼。
“难怪我们的太子殿下不肯回京,原来是陷入了温柔乡啊。”
第16章 16
萧奕懒散地靠在窗边,将竹窗推开一半。凉爽的秋风带着夜里的凉气吹进来,他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晃晃悠悠。
从柳元青那个角度看,此时的萧奕特别像一个脆弱的贵公子。
若是再侧头看着外面的月光,那股忧郁的气氛就有了。
萧奕没顺应柳元青的想法,他只是靠在床边,任由冷风吹得他衣角翻飞。
“什么时候到的?”
“你还好意思问?”柳元青几步上前,一把将窗户关上。
“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我要是你,我现在就拿几床被子裹住自己,不热死不算完。”
柳元青一身月白衣裳,眉清目秀,单看十分像个文雅书生。他这么一开口,那份文雅就破坏得干干净净。
萧奕也不气,慢悠悠地道∶“你不是来了吗?有我们柳大夫在,死不了。”
柳元青气得很,萧奕无所谓的态度恨不得让他立即甩袖离开。
但他到底还是压住了脾气,“不能再迟了。京都都快闹翻天了,你再待下去难保不会有人查到这儿。你的身体也不能再等了。”
“萧奕,你必须回京,即刻。”
柳元青认真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眼里不是再开玩笑的神色。
萧奕低垂着眉眼,他又将窗户推开。
夜里的凉风似乎能吹走心头的烦躁之意。
他慢悠悠地应道∶“再等等吧。”
“等,等什么等!”柳元青厉声道,“这次是连着一天毒发两次,要是再有下一次你能不能醒过来都是问题。我知道,你想陪着这小姑娘。但现在不是时候,你难道想像今日一样让那小姑娘再为你哭上几个时辰?”
萧奕迟迟不回京,柳元青自己预感到不对,日夜兼程赶到这儿。
他刚到的时候,正是裴苒哭得最惨的时候。
萧奕知道裴苒哭过了,她脸上的泪痕那么明显,眼睛红肿。
他不是瞎子。
萧奕抬眼看着柳元青,慢慢道∶“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了。过了中秋,我就走。”
柳元青还想说什么,但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窗户大开,萧奕的怀里被塞了一瓶药。
“一天三次,若是毒发,让杜安来寻我。”
萧奕看着那白色瓷瓶上的桃花,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声道∶“多谢。”
柳元青听着那声几乎不可闻的道谢,冷冷哼了一声,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
桂花满树,香飘十里。
一阵秋风吹过,花瓣如花雨一般落下。飘零的花瓣落在地上,又被风卷起,如夏起里飞舞的蝴蝶一般。
裴苒闭眼坐在树下,她背靠着树干,一只手还圈着身旁的酒瓶。酒瓶上沾满泥土,瓶口微松,有酒香微微泄出。
零零散散的桂花落在她的身上,肩头发梢都带着桂花的香味。
她闭着眼,似乎在浅眠。
萧奕踩着落叶走到树下,弯下腰看着裴苒。
风吹过,衣角翻飞,两人的衣角相碰又分开。
裴苒唇角微微勾着,面上神情轻松,眼角眉梢带着抹笑意,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萧奕侧过身子,在她身边坐下。
他伸手拿过裴苒圈着的那瓶酒,打开瓶塞,酒香瞬间溢出。
裴苒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萧奕。
她眼眸中带着光亮,细碎得如星子一般,“香吗?”
“嗯。”萧奕将瓶塞重新塞回去,放到两人中间,“桂花酒,什么时候埋的?”
“四年前。”裴苒低眉看着那瓶酒,一手抚着酒瓶瓶身,她的手上沾了不少泥土,但她并不在意,只是爱惜地看着那瓶酒。
“以前要到中秋的时候,我会和娘亲一起来这棵桂花树下摘桂花。若是前年埋了酒,就将酒挖出来,一起带回去。等到晚上,月亮最圆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月饼,石榴,还有桂花糕。”
“嫦娥奔月的故事听过无数遍,但我还是会央着娘亲在中秋夜里再说一遍。看着那玉盘一样的月亮,听着娘亲柔柔的语调,好像真的能看到嫦娥起舞,吴刚伐树。就算是假的,那一刻也想当真。”
裴苒慢慢地说着以前的事。
萧奕侧目看着她,只能看到她微弯的粉唇,碎发晃悠,衬着雪白透亮的侧脸。
小姑娘很少说以前的事。
他待在这里一个多月,她连提及娘亲都是很快就带过。悲伤失落总是一闪而逝。
仿佛她真的相信娘亲去了天上。
萧奕没有说话,他安静做着那个听客。
裴苒说完了中秋夜里的传统,她抬头看向萧奕,两人目光相碰,瞳孔里只看得到对方的身影。
裴苒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傻,很容易骗?”
萧奕一怔,裴苒盯着他看,他想说什么,却还是裴苒先开了口。
“我从不和义父说娘亲的事,因为我知道,义父比我更思念娘亲,娘亲的逝世就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把刀。这坛桂花酒,我也等了四年才敢挖出来。我也知道,你和义父之间有过往,那些过往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不问。”
裴苒停顿了一下,她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低头看着萧奕,“我还知道,你要走了。”
一阵风过,吹落桂花,卷起满地的枯叶,带着裴苒的声音钻入萧奕的耳中。
他抬头看着裴苒,她浅浅笑着,仿佛只是在叙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却那么难过。
萧奕起身,站到裴苒身前。
他伸手,大掌放在裴苒头上,然后,混乱地揉了一通。
裴苒立即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你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
她说了那么多,他就只想揉她的头吗?
萧奕忍不住又笑,他收回自己的手,“谁说你傻了?你看,你不是比谁都聪明吗?”
裴苒放下护在脑袋上的手,显得有些丧气,“可是我并不能阻止你的离开。”
就像他毒发的时候,她只能陪着他,看着他自己一个人熬过去。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早晚要走的。
“你会阻止吗?”萧奕反问。
裴苒低着头,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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