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姑娘出逃手记 第5章

作者:白清词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薛少河问:“你不喜欢么?”

顾唯念道:“咱们两个人,统共也就二百两银子。买那辆马车便花去了二十两。眼看着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变故来。还是省着些花用才好。”如果没钱,她去崇苍宫会更加困难。

“言之有理。不过,总要等你的伤好了再说这些”薛少河又夹了一筷子腊肠放到顾唯念的碗里,再将汤匙搁到那碗鸡汤里,“先吃饭。”

……

这几日连续的赶路,又摔过马车,突过重围,还受了些小伤,顾唯念一歇下来,只觉疲惫不堪。午饭后擦过药没一会,她便睡下了。

薛少河总是不大放心她,时不时便往这屋里来瞧上一眼。他的手脚很轻,并不会发出声音惊扰她。

顾唯念似乎很怕冷。这时节的山里算不上暖和,但也绝对不冷,可她睡觉时,总是紧紧裹着被子。

薛少河又一次来到顾唯念房中时,顾唯念已翻了个身继续睡,锦被也给她推到了一旁。她冷得蜷着身子曲着腿,全身都恨不能缩到一处去。薛少河只得上前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睡梦中的顾唯念,眉头微蹙,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呓语,“项远。”

☆、第4章 哭声

顾唯念躺在冰冷的石洞内,地上凉的刺骨。她很怕那种冷,很怕很怕。但她此刻已顾不得冷了,比冷更可怕的是疼。她觉得自己一张脸都快要被人踩碎了。她连呼吸都困难。绝望中,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低声□□:“项远,项远……”

救命啊,项远!

冥冥之中,传来薛少河遥远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顾姑娘,顾姑娘。”

顾唯念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客栈里,此刻就躺在干净舒服的客栈床上。那可怖的石洞,刺骨的冰凉,都早已远去了。

薛少河坐在床侧,满面担忧望着她:“顾姑娘,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她方才眉头紧蹙,呓语低而急,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顾唯念长舒一口气:“我没事。”

虽然并不冷,顾唯念还是想驱散一下梦中的寒意。她道:“薛大哥,我的脚不怎么疼了,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薛少河便扶了她出去。外面天气正好,风和日丽,暖意微微。顾唯念精神尚好,也比来时多了几分打量这山中小镇的心思。这个小镇,东西南北四面环山。最高处,五峰分别耸立四方,形似莲花。五峰之前,环绕数座高低大小不一的山峰。远远的山坡上,覆满了厚厚的青草,正北的一面山坡上,有羊群在吃草。近前的数座山峰上,错落着成群的庙宇。她们在的这座山中小镇,便仿佛坐落于层层叠叠的莲瓣中间的花蕊处。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天很蓝很低,云朵又大又白又厚,那大团的白云,或紧紧挨在山峰处,或好似刚刚爬上山坡,甚是喜人。顾唯念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水声淙淙,映日泛着金波,漫过石头,穿过小桥,一路向东去了。

薛少河道:“这里是莲台山,咱们落脚的这个地方叫做莲怀镇。”

顾唯念点头道:“我听过这里。据说这里的庙宇很灵,有许多人来朝神拜佛。”难怪这里的山民,生活得还不错。

薛少河道:“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腾出几间客房,方便朝山的人留宿。盛夏时节,还有许多人来这里游玩避暑。咱们今番来,既没逢着初一十五,又不是酷暑难当之际,看到的人已是少多了。”

顾唯念贪看这明丽的景色,不愿这么早便回客栈里窝着,怎奈脚却不容久站。薛少河便让她先扶着一株老槐树站着,他返回客栈去搬一张椅子来。

风渐渐起了,山风有些凉。顾唯念穿得有些单薄,便拉了拉衣襟,决定先返回客栈去。

隐隐的,风中传来一个小女孩儿凄厉的叫声:“娘!娘!”

声音依稀是从桥那边传来的。顾唯念侧耳细听,只觉得哭叫的小女孩分外可怜。她身边正好有一对母女经过。女儿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听到这哭声,却是吓得几乎要缩在她娘的怀里:“娘,你听,你听,她连白天都在哭了。不是有一日没哭么,如今怎么……我怕……”做娘的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匆匆离去:“莫怕,青天白日的,又有佛祖庇佑,她不敢做什么。”

这对母女看来很惧怕这哭声。顾唯念料想这哭声应当别有玄机。她又侧耳细听,只听那小女孩儿依旧哭得凄凄惨惨戚戚,“阿萝想爹爹,好想爹爹啊。”

顾唯念心中越发生奇,身边一时又没有人,她便只好一瘸一拐,往下游的小石桥那里慢慢挪了过去。

薛少河搬了椅子出来后,顾唯念人已不在那株老槐树旁,待看见顾唯念正沿着河岸往下游去,他忙放下椅子追了过去。

“顾姑娘!”薛少河上前叫住顾唯念。

顾唯念见是他来了,忙道:“薛大哥,你快帮我去那边瞧瞧,有个小女孩儿在哭着叫娘。”

薛少河方才在客栈内,也听到了那阵凄惨诡异的哭声,心中本也生疑。顾唯念既开了口,他便依言去石桥另一边瞧了瞧,很快便退了回来:“没有人在那边。”刚才那个哭闹的小女孩儿动作真够快,眨眼便不见了人。

顾唯念这才点了点头:“哦……阿嚏!”

薛少河便扶了她:“起风了,小心染了风寒。还是回客栈去吧。”

顾唯念依言点头。薛少河便扶着她往客栈方向返回去。

顾唯念道:“我真是太不中用了,多谢薛大哥费心照顾。”

薛少河朗声笑:“客气什么,你是我妹妹呀。”

顾唯念也笑起来:“我几乎忘了。咱们如今是兄妹。那你以后就是顾少河。”

薛少河甚是不满:“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自然还是薛少河。只不过么,我在客栈登记花名册时,说你叫薛眉。”

顾唯念笑道:“我是小女子,没你那么多讲究。薛眉便薛眉吧,这个名字也不难听。相……像你妹妹该叫的名儿。”相府的人还不容易找呢。他们并不知道她如今会改个什么名儿。

薛少河道:“眉眉,你以后别总说什么谢不谢了。我若不是买了那么一辆车……”

“薛大哥”顾唯念打断他,提醒道,“这会儿没人,你还是叫我顾姑娘吧。”

“为什么叶寻能叫你眉眉?”

“因为他在我眼里不是个男人。”

薛少河:“……”他决定,还是继续在顾唯念眼里做个男人好了。

不过,顾唯念这话倒是勾起了薛少河极大的兴趣。他兴致勃勃问道:“叶寻怎么你了?还是他有什么秘密被你知道了?他是不是不举?他对女人没兴趣?他断袖?我怎么不知道他有龙阳之好……唉,顾姑娘,你甩开我做什么?你当心,你不能走这么快,还是让我扶着些吧。我不就说了叶寻几句坏话……”

顾唯念一瘸一拐进了客栈,二楼扶手处,一角轻薄的绿纱衣一闪而没。顾唯念很敏感察觉到了这熟悉的衣衫,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见那里没有异样,这才又往后头房间去了。

……

是夜,顾唯念独自睡在房中。窗子没关好,被一阵突来的山风吹开。

顾唯念怕冷,尤其怕被冷风吹。睡梦中便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石洞。洞里常年有刺骨寒风吹出来,吹在人身上,时间久了,人几乎要被冻成冰块。她只被吹了一刻钟,从此总是怕冷。鼎云山再如何冷,也不如那个叫奇风洞的怪石洞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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