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侯爷的童养媳 第3章

作者:草笙日笠 标签: 天之骄子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奴婢听闻,这槐树是白家祖上的某位将军打了胜仗归来时种下的,已有几百来岁了吧,风雨不倒,后人说那将军死后,魂魄附在此树上,暗中保佑着白家化解一次次危难,长荣不衰。因而府里的花匠照看这棵老槐树时都十分的小心,轻易不敢挪动。”

  “原来如此。”白沂柠听着有趣,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地面上拱起的树根,拾起了旁边一片落叶。

  老槐树也能保佑她平安的活下去么?

  她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拢进袖子里。

  进了空青苑,绕过西侧的两个小厅后,能看到一间极隐蔽的屋子。

  “此处便是澡室了,奴婢先伺候您沐浴。”白芍早早备好了干净的木盆,手巾和桂花胰子。

  白沂柠瞧着那块胰子觉着新奇,拿在手里放鼻子底下嗅了嗅,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给姐儿洗身子的。”白芍一边手脚伶俐地往木桶里倒热水,一边解答,“一会儿用这个洗完了还要再泡个药浴,老祖宗特意嘱咐了奴婢。”

  白沂柠以前哪里用过如此金贵的东西,穷人家里都是用草木灰的,她小心地将其放了回去。

  “奴婢听说姐儿先前受过些苦,但今后啊,日子会比以前好一些……”白芍解开白沂柠衣服,瘦小白皙的身子上布满了伤痕,竟没一处好地儿,她一时惊愕,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装作没看见一般。

  只不过手下的动作比方才轻柔了许多。

  清洗干净后,又擦了祛瘀活血的药。

  白芍为她扎了个双平髻,看起来比初进府时俏皮不少,白沂柠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打扮,哪里还有村里乡下丫头的土气模样,她摸着耳边垂落的发髻,冲白芍笑得甜软,“白芍你的手真巧。”

  白芍围着白沂柠转了一圈,笑嘻嘻道,“柠姐儿若是喜欢,往后啊,奴婢日日变着花样给您梳。

  随后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去见三哥儿。”

  白芍敲了敲门,“哥儿,我带着柠姐儿进来了。”

  屋内没人应声,白芍推门而入。

  白沂柠觉得这房间比府内其他屋子都要略大一些,似乎是两间改一间的。

  甫一进去还以为是一间书房,房内的东西两侧都立着两架高极屋顶的书架。东边靠窗处垂直墙面放了一张紫檀书案,此时白沉柯正端坐在书案前,椅子紫檀的太师椅,背部两侧镂空,中间插一雕饰精良的鸟树花纹,椅臂圆润光滑,可仰首而寝,他面前的书案上摆了几架毛笔和砚台,还有零散的几本书册。

  透过书架中间的过道,依稀能看到后头是间寝居室,光线充足,最里头那排窗牖排列规整,上面的花纹繁复雕以修竹,山水,花鸟在中间的梨花木上,上头的窗户纸是不知用什么做成的,极为透光,若是外头阳光更亮些,能看到窗上花纹的阴影投在地上,如文人笔墨绘制的山水画。

  白沂柠收回打量屋子的视线后将目光落在了他正作的那幅画上。

  上头画了两只喜鹊,正站在散落稻谷的地面上,一只正啄食,羽毛丝丝分明,尾部还翘出几根,另一只高高挺起胸膛歪着脑袋,似警惕人来,整幅画栩栩如生,可见白沉柯笔力不俗。

  白沉柯听得动静但未抬头看她们,眉头轻蹙看起来有些不耐。

  他直接把狼毫笔直接甩在桌上,那张画了一半的纸皆被笔尖染上了墨渍,他抽走上面那张,扭成一团随手扔在了地上,半晌才徐徐望向门口的一大一小。

  白芍见他看了过来,无意识地捏了捏白沂柠的手。

  白沂柠察觉到白芍的紧张,松开她,顶着白沉柯如捕猎者般暗沉的目光,往前走了几步,脆生生道,“小女白沂柠,见过三哥儿。”

  “白……沂……柠?”这个名字缓慢地在他齿间辗转,唇角轻勾,“祖母可真会取名字。”

  “你出去吧。”他同白芍说。

第3章

  白芍出去后,二人皆是没有说话。

  一时间空气微凝。

  白沂柠瞧着桌上有些乱,也不知道现下做些什么才是合宜的,便整理起了上头的书册字画。

  “你会写字么?”

  白沉柯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白沂柠摇了摇头。

  “过来。”他摊开一张宣纸,上头压了一座白玉蹲螭,冲白沂柠招手。

  白沂柠从对面绕了过去,不知他要作什么。

  “站这里。”白沉柯拉过她的手腕,正对桌上的宣纸。

  他单手执笔,手腕微压,笔尖与纸面垂直,屏气凝神间,一个工整儒雅的“沉”字跃然于纸上。

  白沂柠瞧着他一笔一划写得极慢,也没有连着的,想必是有照顾她一窍不通。

  “来,你学学。”他将笔放在白沂柠手上。

  她连如何拿笔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可能一步登天便会写了,白沂柠心里暗自咕哝。

  咬着唇回忆了一下他方才握笔的动作,生涩地将毛笔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拇指压在两者上头,看起来十分别扭。

  白沉柯看不下去了,伸手帮她纠正,右手包住她握着笔的那只,左手去掰她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将他们压在笔杆下。

  他从未碰过姑娘的手,一勾一拉间,动作力度不禁大了一点,弄得白沂柠有些疼。

  纠正完了拿笔姿势后,他并急着不放开,而是握着她的手,好像是准备带她描摹一遍。

  白沉柯的身量比她高了一个头,俯下身时,白沂柠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贴近的胸膛。

  耳畔皆是清冷的气息,他的指尖很凉,手心还有些潮湿,如同白沂柠小时在灌木中碰到的小蛇,滑溜冰冷,一不小心就会咬你一口。

  白沂柠忽然想起早上他处理下人时阴森的神情,身体不由得一僵,仿佛回到了那间逼仄的小屋,窒息感由然而至。

  慌神间,手中的狼毫笔转了一圈,掉在雪白的宣纸上,瞬间晕开一朵墨迹,层层叠染由为显眼。

  ……字毁了。

  “你怕我?”白沉柯收回手,目光沉沉地看着旁边的人。

  这种认知令他十分不悦。

  “出去。”他冷声道。

  “我……”白沂柠如一只慌张的小鹿,扯住他的袖子,不知该如何解释。

  白沉柯面无表情地撕掉那张宣纸,绕开她坐在太师椅上,漠然地翻起了书页。

  白沂柠小手拧着衣服上垂下来的带子,手足无措,见他真的没有再理自己的意思,又不敢多言惹他更加不快,只好悄声退了出去。

  她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吹风,神情迷茫。

  昨日与今日,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可她……似乎惹三哥儿生气了?

  许平安懊恼地想,正思索间,白芍进来寻她。

  “二房那处来人了,老祖宗叫你过去呢。”白芍对白沂柠福了福身,拉起她的手站起来

  白沂柠抬步间,回头看了眼屋内,只能将此事搁置了。

  二人从空青苑中出来,路过园子中的花房,隐约听见里头下人的说话声。

  “你们听说没?”

  “啥。”

  “今儿个文管事的从乡下领了个女娃娃进府。”

  “我知道,我知道。”其中一位兴奋起来,“我偷瞧了一眼,觉着也不过比其他乡下丫头平头整脸些,那小家子气还不如我表姨家的闺女呢。”

  “可不是,听说今日上赶着讨好三哥儿呢。”

  “哎呀,不必将她当真,三哥儿什么脾气人,大家都知道,有没有那命熬到给名分都不晓得呢。而且这么大的侯府,做正头娘子哪有那么容易,估计老太太也是给三哥儿买一乐罢了。”

  “谁说不是呢,胡妈妈就是想得通透。”

  白沂柠呼吸一窒,心下涌起一阵酸涩,原来旁人都是如此想她的。

  “我瞧着是府里的活儿太少了,妈妈们都闲得聚在一处嚼舌根了。”白芍松开她的手,快步走进花房里,大声斥责道。

  里头一时静了声。

  领头的那位对白芍翻了个大白眼,声音不大,但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瞧是谁呢,不过是伺候了位假主子,就真以为自己个儿翻了天了,也不晓得是去年谁跪在地上巴巴儿地只求给口饭吃。”

  白沂柠闻言走了进去。

  婆子们见到正主进了来,个个大惊失色,眼神躲闪垂下了脑袋。

  白沂柠扫视一眼。

  这些人的模样……她记下了。

  随后轻松地冲白芍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白芍心下一暖。

  刚走进厅内,白沂柠就看到老太太面前立着一个妇人,身着翠青色宽袖褙子,内搭素白抹胸,腰间束以棉帛。她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十六七岁模样,眼神平稳,看上去甚是文静。

  “来了,坐吧。”老太太远远瞧见了白沂柠,淡笑着,目光未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这是你二婶母。”老太太介绍道,“她身后那位是晟哥儿,家中排行老二,你随柯儿叫一声二哥哥就好。”

  白沂柠走过去到陈氏面前福了福身,“二婶母安。”

  然后又绕到颇有书卷气的少年面前行礼道,“二哥哥安。”

  她的声音甜软娇糯,那声似撒娇般的“二哥哥”让白罗昇神情微动。

  “哎呦这小模样真是周正,瞧瞧这小鼻子小眼儿的,长大定是个美人胚子呢。”陈氏上前,轻抚她的脸,又瞥见白沂柠手上的茧子,作无奈羡慕状,“我看柠姐儿当是个勤快的,往后三哥儿有福了。不像我家老爷,非仔细选了京城里那些娇小姐的名册,也不知以后昇儿的儿媳妇是不是个孝顺的。”

  老太太用手帕摁了摁嘴角,没有说话。

  “我听闻乡里养姑娘都是和混小子玩到一起的,什么爬树捉鱼,玩泥巴,一天到晚的不着家,不过这些女娃娃长大后倒是颇有野味。”

  陈氏口无遮拦,白苏看着她默默地皱了皱眉。

  “柠姐儿可识字了?”她继续问道。

  白沂柠小脸泛红,双手手指搅在一起,摇了摇头。

  方才还在说乡里的姑娘,现在又提起读书写字,她明白这位二婶母是在嘲讽自己。

  陈氏语轻蔑地抬了抬下巴,“我们世家里的姑娘不比外头的小门小户,还是得识几个字的。我们思柔便是,常在她爹书房里读书作画,我还怕她将眼睛瞧坏了呢。”她一脸的担忧懊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造作地捂住嘴巴,“我忘了柠姐儿也是外头来的,不是世家出身。说错了话,柠姐儿可要原谅婶母啊。”

  白罗昇瞥了眼老太太的神色,暗里轻推了一下陈氏,轻声道,“母亲还是少说两句吧。”

  陈氏回头颇为不满地瞪了一眼白罗昇。

  “说了这么久,你怕是渴了吧。”老太太让白苏去舔茶。

  “不渴不渴。我早前喝好多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