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礼
宋矜正想?跟他说,这样坐着不舒服时。谢敛的手忽然扣住她的下颌,托起她的脸,逼迫她直视他。
青年一半眉眼藏在阴影里,一半被窗外日光映照。
他深邃的眉眼有些说不出的阴翳。
“为何?要和离?”他又问。
宋矜隐约觉得,自己不回答出个所以然来,谢敛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念头来得莫名?,但?又十分笃定。
思索过?后,宋矜说道:“我?要查阿爹的案子。”
谢敛微微蹙眉。
他说:“我?和你一起查。”
“不行。”宋矜看他一眼,心里渐渐又坚定下来,“眼下的情?形,调查不出来什么。”
谢敛若有所思。
然而他没有松手,只是道:“那便等?来日。”
宋矜不明白谢敛为什么不答应,她几乎要问出来,然而本能没有问。马车停在书院门外,车外人?声鼎沸。
谢敛掀开车帘,只道:“快些。”
下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立刻一弓腰,“是是是。”
官兵迅速将拥堵在书院门口?的人?驱逐开,霎时间,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
谢敛挽起车帘下车,抬手扶她。
宋矜抬头朝着远处看去。
宋闵背着书箧,撑着伞急急忙忙朝她跑过?来。等?到走进了,一见谢敛又老实行了礼,“阿姐,姐夫。”
见宋闵好端端的,宋矜松了口?气。
谢敛淡声道:“上车吧。”
等?上了车,宋闵才小声与宋矜说道:“今日还以为回不了家了,书院外挤了这么多人?,夫子都吓得不敢来。”
宋矜上下检查了宋闵,见他无事,“没有露面吧?”
宋闵连忙道:“没有没有。”
姐弟两个亲亲热热,牵着手。谢敛的目光先?是落在交握的手上,随即轻轻移开,对宋闵道:“学到哪本书了?”
宋闵冷不丁被检查课业,连忙老实回答。
谢敛对他招手,“过?来,我?考考你。”
宋闵求救似的看宋矜。
宋矜不由笑了,说道:“别?看郎君年轻,当年也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呢,让他教教你。”
不得已,宋闵绕过?去,坐在谢敛身侧。
谢敛嗓音微微有些冷,不急不缓地询问着宋闵。等?到宋闵说完,他便重新为他补充别?的典故。
不过?片刻,宋闵看向谢敛的目光越发明亮。
掩盖不住的崇拜。
将宋闵送回家,两人?没有留下用饭。此时天色不早,宋矜回去便立刻洗漱,回房安歇了。
谢敛仍在书房内。
属官火急火燎进来,有些不安地通传道:“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是继续驱逐的话……恐怕人?手都不够。”
风吹动烛火。
谢敛道:“杀鸡儆猴。”
属官一愣,“可……可都是些普通百姓。”
“不必管普通百姓。”谢敛翻动一页手里的册子,嗓音沉静,“挑那些为首闹事的。”
属官这会儿回过?神来。
这件事必然是有人?从背后煽动。
那些为首闹事的,自然不可能是无辜之人?。
“是。”属官起身告辞。
这场雨仍在落,谢敛埋首书案。直到夜色渐深,他才合上手里的书卷。
田二郎在门外打瞌睡。
瞧见谢敛可算忙完了公?务,连忙上前问道:“郎君,要去找宋娘子吗?”
两人?这些日子都有些怪怪的,田二郎觉得,总归是要撮合撮合两人?的。
毕竟照谢敛这冷清性子,实在不好交流。
谢敛沉默片刻,“好。”
宋矜房内仍点着灯,谢敛推门进去时,蔡嬷嬷正和宋矜凑在一处,教宋矜绣花。
她很?专注,手里的花却不太?好看。
一见他进来,两人?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谢先?生?”宋矜是完全没料到谢敛会过?来的,他向来是宿在书房,更不会在夜里来打搅她,“你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谢敛坐在她身侧。
他拿起银剪子,替她剪掉了一截灯花。
灯火跳跃一下,房间骤然明亮起来。谢敛垂眼朝着她看过?来,嗓音微微有些发哑,“你阿爹的案子,我?会帮你查清。”
宋矜微微蹙眉。
这案子落在谢敛手里,傅也平是不可能让他查清楚的。
她摇头,“我?们?还是早些和离,我?自己调查便是。”
“沅娘。”谢敛摩挲着手里的茶盏,目光深沉,“你自己如何?调查?还是说,向文离京前与你说了些什么?”
第114章 临高台八
宋矜下意识捏紧了绣绷, 没料到这?件事谢敛已经知道了。她去找章向文,是没有告诉谢敛的。
但其实谢敛知道,她也并不算意外。
府内大小?事务, 他应当心里都有数,所?以她也没有刻意遮掩。
“他没有与我说?什么。”宋矜不想和谢敛提皇陵案, 只要与谢敛沾上关系, 皇陵案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是我送了世兄一程。”
谢敛握着?茶盏的手微紧。
他垂眼, 面上辨别不出喜怒。
她在撒谎。
“向文回乡守灵, 没有与你交代这?两年来调查皇陵案的结果?”谢敛的视线落在她面上,不动声色,“三?年的孝期, 恐怕都不能与你见面了。”
宋矜面色果然闪过一丝不自然。
谢敛眸色深了几分。
“嗯。”宋矜含糊道?。
她有些?心虚,不由摩挲手里的绣绷。谢敛却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宋矜陡然间回过神来。
指尖生疼,原来是被针扎到了。
“小?心。”谢敛道?。
他将她的手牵离绣绷,却没有松手。
微凉的体温顺着?掌心传过来, 宋矜冷得几乎要打了个?哆嗦,却又不觉抬眼朝着?谢敛看过去。
谢敛面色平静, 问道?:“所?以,你还是想要和离?”
宋矜陡然间回过神来。
她抿唇, 眸光执着?地看向谢敛, “是。”
谢敛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宋矜略作思忖, 心想谢敛大概是不放心她。确实?, 她对?朝堂上的事了解不多,未必能应付阿爹的案子。
“我与你和离, 方才?不引人注目。”她任由谢敛牵着?自己的手,温声向他解释,“这?样,我阿爹的案子才?能调查得明白。否则,这?人插手,那人又搅混水,实?在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女郎温言软语,意态从容。
谢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迟迟没有抽回来。
她像是全然没有意识到,一旦和他和离,两人从此就丝毫没有干系一般……或许,她也不在乎这?一点。
总归,宋矜一向是将他视作“先生”的。
而?并非是她的夫君。
谢敛一向沉稳的心神有些?杂乱,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一问她将他视作是什么?。
然而?他很清醒地知道?。
于宋矜而?言,有许多人都比他更为重要。
“那你日后……”
宋矜看他一眼,笑着?道?:“我就和以前一样,在京郊养病就好了。若是想念闵郎和阿娘了,便回城中看望他们。”
她竟是全然没想过他如何。
谢敛有些?面色不虞,却只是瞧着?她。
“先生这?样忙……”宋矜微微有些?苦恼,最后又有些?无?奈地道?,“你若是有了新的夫人,只怕我也见不了你,不如你认闵郎做学?生如何?”
谢敛冷笑:“倒是坐实?了你叫的这?声先生。”
宋矜微微一笑,“只要你不介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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