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湖涂
左水生道,“去坐车回省城呢,这不马上要过节了吗,他说想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又和左单单感慨,“他平时没少帮咱屯里的忙,我咋样也要给他办这个事儿。”
听到只是路过而已,左单单这才放心了。
左单单还要去县城置办东西,这事儿左大成和李惠可没意见。他们这几天忙着呢,也管不上闺女的事儿了。只问了左单单啥时候回来,到时候左大成去镇上接。左成才立马道,“我去接吧,你们忙着,我是在外面跑的人,也方便。”主要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大侄女带回来的消息。两人正好乘着路上好好的合计合计。这可是大买卖呢。
左大成一听,也没意见。家里正忙呢,能多干点儿,也能多挣钱。
第二天天蒙蒙亮,左单单就起床了,胡乱的吃了早餐,就准备出门。
刚出门,就碰上沈一鸣往她家这边走,看到左单单出门了,也没惊讶,“昨天听老队长说你今天要去县城,让我和你一块儿走,做个伴儿。”
他走近了,左单单这才发现沈一鸣穿的和平时不一样。
平时他穿的特别简朴,和屯里其他年轻人没啥两样,要说不一样,那就是比别人衣服赶紧整齐。今天这可不一样了,笔挺的绿军装,风纪扣都扣上了,身上斜跨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脚上穿着皮鞋。
这是衣锦还乡的节奏呢。还别说,这么一穿,整个人的气质又变了样儿。之前像乡村帅小伙,这会儿摇身一变又是城里文艺青年。
沈一鸣见左单单朝着自己身上看,笑道,“不想让家里老人担心。”
左单单到嘴边揶揄的话就咽下去了,点头道,“看着特精神。”
这次是私人的事儿,可没车子坐了。尽管队里很想照顾沈一鸣,可这公产是不能随便动用的,就是左水生平时不是为了公事,也不能坐马车。
走出了屯里,看着远远的路,左单单就直叹气。
沈一鸣从兜里掏出牛皮纸包着的饼,拿出一个分给左单单。“吃点吧。”
左单单本来想说自己吃过了,不想再吃,不过看到沈一鸣手里黄澎澎的,还带着葱花的大饼,嘴里咽了咽。她早上就吃了点玉米糊糊呢。这会子看到沈一鸣这色香俱全的大饼,还真有那么点儿诱惑。
沈一鸣见她没接,催道,“吃吧,我一个人吃没劲。”
她接了过来,撇下一半,又递回去给沈一鸣,“我早上吃过了。”这粮食精贵呢,可不能占太多便宜了。
然后矜持的咬了一口,入嘴一股葱香。“嗯,好吃。”左单单道,“谁给你做的,咱屯里谁还有这个手艺?”
沈一鸣自己也就着左单单递过来的半块饼咬了一口,“我自己做的,小时候我外婆做给我吃,我在旁边看着,来这边之后,就自己试着做。”他又叹气,“可惜做的不够好。”
这还不够好啊!左单单咬了一口饼,心里有些小郁闷。天分这种事儿,还真是挺欺负人的。她没这个天分,就是她奶手把手的教那么多难,她都没学会做饭。她奶经常说,要不是她生活在那么好的年代,到处都是饭店和外卖,她肯定得饿死自己。
第38章
吃完饼,左单单又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来,递给沈一鸣,“我三叔带回来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有吃的总不能自己藏着掖着。左单单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节操的人。
沈一鸣也没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甜。”
左单单心道,当然甜,纯天然无污染。她自己也掏出一个来,咬了一口。一路上就听到两人咬苹果的声音。
到了镇上的时候,苹果也吃完了,大饼也吃完了。
左单单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觉得这来镇上的路也不算远嘛,吃吃喝喝的就到了。
到了车上,左单单就熟练的拿着毛巾盖着脸,心里想着,沈一鸣这会儿弄的人模人样的,待会儿到了县城之后,还不得弄得多狼狈呢。这人啊多聪明都没用,得经验足。
沈一鸣再聪明,也想不到这一出。
车子还没到发车的时候,沈一鸣就和售票员聊了起来。他穿的齐整,人也长得俊俏,售票员阿姨对着他的态度和别人的就不一样。这会儿聊天,那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沈一鸣先说自家某某亲戚也是在省城汽车公司管车的,又说省城那边最近换了什么新车。
售票员觉得他特有见识,和平时坐车的那群土老帽不一样,聊天的兴致也提上来了,激动道,“那新车我看过,贼亮了。”
沈一鸣道,“我下来的时候,就听人说下面要换车了,怎么还没换这边来?这车子看着这么多年了,像你们这样的老资历了,就应该开新车,这样才能不费车。那些技术不行的人开车子,新车也给糟蹋了。”
就听售票员阿姨道,“是啊,我们都打了多少次申请了,可谁让咱们是小地方的,得等人家上面不要的车,才能轮到咱们,就这车还是十来年的老车改成的呢。”
司机也加入进来,“就这老车,我都开了四五年了,回回坏了都是我自己修。”
沈一鸣道,“小地方又怎么了,都是为人民群众服务。劳动人民进一次城里不容易,哪能不给坐好车。”
其他坐车的人深有体会,“可不是,我坐这车三次,就有两次半路坏了,耽误事儿。”
左单单心里暗自乐呵,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坐了两次车,一次都没坏过。
沈一鸣严肃道,“我这次回去问问我那亲戚,看能不能给重视一下。必须换好车。我们坐车少还没什么,这大师傅和售票员大姐每天都得坐车,时间长了太折腾人了。总不能让这些为人民服务的同志受罪了。”
售票员阿姨就高兴道,“那可太好了。这要是能成,那你可给咱们镇上做好事了。”
司机师傅也笑的合不拢嘴。甭管咋样,也是一份希望嘛,可比以前听天由命的等着上面安排破车强。
车子马上要开动了,沈一鸣就看着左单单盖着毛巾,问道,“是不是还不舒服呢?”又对售票员道,“这我对象,一见风就头晕。”
售票员赶忙道,“那赶紧让把窗户关上呗,可别吹坏了。”
沈一鸣脸红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家都坐车里,关窗户不大好吧。”他说着不好意思,笑眯眯的眼睛却扫了一圈大伙。
然后淳朴的人民群众就道,“有什么不好的,都是兄弟姐妹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他们也乐意关上啊,平时是售票员不让关,说味儿大……要不然谁乐意吹的满头灰。
于是一直敞开的车窗就给关上了。还有人好心人提出要和左单单他们换位置,换个风吹不到的地方去。
沈一鸣满脸不好意思的带着左单单换了个靠前面的位置,那地儿风吹不到,就是开窗户,影响也不大。
车子开动起来后,沈一鸣就闭着眼睛睡觉。
左单单掀开毛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盖着毛巾。这次不是为了挡灰,为了遮脸……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下车,这次大家倒是都挺好的,身上干干净净的,沈一鸣那头耳朵以上的三七分都没有被吹乱。
售票员还笑呵呵的和沈一鸣招手再见。哪像平时其他人那样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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