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第93章

作者:君子生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他们一脸幸福。

  祁不砚坐在楼阁对面的那一桌,目光一掠他们,又落到他们牵住的小男孩,小男孩身穿圆领锦服,满脸笑意地向母亲撒娇。

  他毫无波澜地转开目光。

  贺岁安剥了一颗瓜子,递到祁不砚嘴边:“你尝尝?”

  他拿下她掌心的瓜子,冷不丁道:“他们说这是生辰宴?所以,他们在庆祝他出生的那天?”

  贺岁安微顿。

  她道:“嗯,生辰宴就是庆祝一个人的出生、到来。”

  “这是值得庆祝的事?”

  贺岁安给祁不砚夹了一块雪白的鱼肉,放到瓷碟里:“当然,我的、你的出生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对了,你生辰是哪天?”

  祁不砚提起竹箸,尝了点她夹的鱼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贺岁安刚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兴许是祁舒和边以忱从未给他过过生辰,也没人跟他提过,导致他只知道大概年龄,不知生辰。

  她沉吟片刻道:“不知道也没有关系的,我看五日后是个好日子,我们以后就把那天当成你的生辰,我会给你送礼物。”

  祁不砚抬眸:“五日后?”

  四月十九。

  每逢这天,祁舒会瞒着边以忱,偷偷地给他一颗糖,她没笑脸,态度也跟平日里差不多。

  有没有糖吃,对祁不砚来说没太大区别,他不重口腹之欲,但觉得很奇怪,便记住了这一天。

  而贺岁安恰好选了这一天。

  真巧。

  祁不砚将整块鱼肉吃掉,放下竹箸,看着贺岁安:“你为什么会选择五日后的四月十九。”

  贺岁安也不知道,就是谈论到他生辰此事时,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四月十九这个数字。

  她迟疑:“你不喜欢?”

  他摇头:“不是。”

  贺岁安忙道:“如果你有喜欢的日子,可以用那天当生辰,不一定要我说的四月十九。”

  “没有,就用你说的四月十九当我的生辰吧。”祁不砚接受了她的提议,他不在乎什么生辰不生辰的,却有点好奇她说的礼物。

  菜都上来了。

  他们没再谈论生辰,贺岁安提箸试过每一道菜。

  流水席上,人来人往,她吃饭时偶然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左上方,那一桌坐着一名黑衣青年,银冠束发,腰侧悬挂有罗盘。

  黑衣青年是背对贺岁安的,她无法看到他的正脸,可望着这名黑衣青年的背影,容易想到在风铃镇与他们共闯过古墓的沈见鹤。

  她站起来,想看仔细点。

  沈见鹤离开风铃镇前,留过一封信,拜托掌柜转交给他们,说日后有缘再见,必定请他们吃酒,若无缘便就此相忘于江湖。

  贺岁安至今还记得这句话。

  见她站起来,祁不砚停箸不吃了:“怎么了?”

  贺岁安回头看他一眼,解释道:“我好像看到了沈前辈。”想指给他看,却发现黑衣青年不见了,坐那个位置的人变了。

  看错了?

  不可能,刚才的青年穿黑衣,现在的人穿紫衣。

  因为这是流水席,一个位置空了,下一个进来的人就会坐下,所以她应该是没有看错衣服,不过对方是不是沈见鹤就不一定了。

  祁不砚听到沈前辈这几个字,反应平平,看了看她所指的方向,同贺岁安一样,没见着人。

  贺岁安也不纠结。

  她在酒楼里吃饱喝足便离开了,慢慢沿着街走。

  有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侧帘被风吹开一角,贺岁安下意识往里看,坐在马车内的人是褪去红色官袍,穿了常服的谢温峤。

  矮案点着一盏灯,摆在谢温峤左手边,他右手拿着卷宗,清隽的眉头微微蹙起,倏地加快翻阅的速度,脸色越看越难看。

  这是关于几月前,卫城兵败,蒋将军一家惨遭灭门的卷宗。

  卷宗落到了谢温峤手中。

  卫城兵败、蒋将军一家惨遭胡人灭门一案被定论为蒋将军守城不力,轻敌导致的,皇上似乎也认可了这个调查结果,不再追究。

  他则认为其中另有隐情。

  谢温峤虽与蒋将军不熟,但以前有过几面之缘,交接过公务,能感到他不像是会轻敌的人。

  相反的,蒋将军追求谨慎,行事求稳求妥,如此之人怎会在守城时轻敌,导致全军覆没,卫城百姓被屠,幸存的百姓流离失所?

  谢温峤不太相信。

  他一回到京城,立刻调阅了蒋将军的卷宗来看。

  从卷宗撰写的内容来看,一切过错皆在蒋将军身上,但念及他已在守城时身亡与全家被灭,朝廷会保留他的官衔,不再究其罪。

  如果事实如此,谢温峤自是不会偏袒任何人,只当自己看走眼,但是事实或许并非如此。

  卷宗上有很多地方都写得很模糊,一笔带过了。

  谢温峤不认这份卷宗所述。

  他必须得重查。

  一份能够定罪的卷宗不该是这样的,太简单了。

  卷宗被谢温峤重新卷好,放到一边,他捏了捏鼻梁山根,缓解一下疲惫,听见马车外有人在讨论落颜公主联姻之事,侧目看去。

  却与往马车里看的贺岁安对上了眼,谢温峤略感诧异,诧异她和祁不砚也来长安,毕竟是他们见过面的,他朝她颔首示礼。

  贺岁安也向他颔了下首。

  在帘子落下前,谢温峤不自觉地看向红裙少女身侧的少年。

  祁不砚现在跟在青州时没什么变化,靛青色衣衫,身上有银饰,不过好像高了一点,站在贺岁安身边,更显得她小团了。

  见到祁不砚,谢温峤无端会想起他说过的交易。

  当时,谢温峤拒绝了他。

  因为谢温峤自认身为朝廷命官,该用自己的力量去查,而不是通过与江湖人做交易来解决,所以在查青州之事时果断拒绝了他。

  可谢温峤又不得不说,在听到祁不砚提出交易的那一刻,他直觉祁不砚是有实力能办到的。

  后来,青州之事告一段落。

  谢温峤隐约地猜到了操控着一切发展的人是谁。

  就是祁不砚。

  他不急不躁,很有耐心地一步一步引着玄妙观三善真人露出马脚,像欣赏着垂死挣扎的东西,看着三善真人从高处坠落到谷底。

  谢温峤不知祁不砚为何要这么做,但敢肯定他不是为了惩恶扬善,替遭到三善真人伤害的红叶村村民讨回公道,才出手的。

  马车帘子落了下来。

  视线被帘子阻隔,谢温峤倚在矮案上闭目养神。

  马车外的贺岁安也没再看,准备和祁不砚原路返回客栈街,忽有一声哀叫传遍大街,有人倒在一辆马车前,说是被马车撞到了。

  这辆马车不是谢温峤的。

  他乘坐的马车有官府标志,行人见了官府的马车会匆匆地避开,就算被撞到了也不会大声叫,只会自认倒霉跑掉,哪敢招惹。

  撞到人的马车是另一辆,它外面没有任何标志,看不出身份,但看着应该有几个钱的马车。

  倒在马车前的男人抱着膝盖滚来滚去,一直喊要对方负责。

  贺岁安看得目瞪口呆。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分明是他在马车驶过来时,故意从旁边冲上去,然后滚落在地的,还有脸叫人家负责,长安城鱼龙混杂,真是什么人都有。

  但她没选择贸然出声,选择静静地看,人家兴许有自己的处理方法呢,只见侍女还算冷静地派车夫下去查看男人是否真受伤了。

  她问:“你哪儿受伤了?”

  男人却叫他们别碰他,说自己被撞得快疼死了,哪里还经得住他们的折腾,大声嚷嚷着要么给银子去看大夫,要么去官府。

  贺岁安没看到“撞人”马车里的人露面,却看到谢温峤的马车停下,他越过围观的行人走来,

  侍女见到他,表情微滞。

  谢温峤没看侍女,看男人。

  他掏出一块腰牌:“不用去官府,本官便是官,不会伤害你,可以验你身上的伤了……”

  没等谢温峤把话说完,贺岁安听见马车里传出一道轻灵的女子声音:“知墨,给他十两银子去看大夫,其他的不必管。”

  这是不想多事的意思。

  谢温峤看向马车。

  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不解那般烈脾性的人会这样处理事情,换作从前,她恐怕会从马车里跳出来,使劲地揍一顿骗人的对方。

  名唤知墨的侍女拿出钱袋,扔给了男人:“去看大夫吧。”

  男人抱着钱袋,飞快离去。

  谢温峤垂在袖袍里的手握紧,并不多言,转身回自己的马车,两辆不同的马车背道而驰。

  街上看热闹的人散开,贺岁安也走了,她刚刚留下来就是想看讹人的男人会得到什么下场,竟是让他得逞,拿银钱跑了。

  有人作证亦无用。

  马车内的女子都拒绝了谢温峤的帮助,看样子只想息事宁人,不想因为银钱而耽搁自己。

  贺岁安也不多管闲事。

  在回客栈的路上,一阵风刮过来,她发鬓有一条没绑紧的丝绦被风吹走了,掉进旁边幽暗的胡同口,那条丝绦还是新买的。

  贺岁安让祁不砚等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