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第54章

作者:君子生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说罢,他忽朝祁不砚跪下。

  贺岁安惊得站起来。

  她极不解其意道:“三叔……您这是干什么?”

  祁不砚遇事不惊,双手交叠垫着略瘦的下颌,长而翘的睫毛微弯,低眸看向自己跪下的蒋松微,像是能很坦然接受任何事。

  大周朝讲究跪天跪地跪父母,男儿膝下有黄金,绝无向一个比自己小上那么多的少年跪下的道理,可蒋松微却向祁不砚跪下了。

  这是他现在能向对方表达自己拥有很真诚心意的方式。

  蒋雪晚想拉蒋松微起来。

  “三叔。”

  蒋松微目不斜视,没理会她,只道:“祁公子,我知道你善蛊,我想求你帮雪晚解蛊。”

  他别无办法了,这几天里都想不出能让对方同意出手相助的条件,又不想拖着蒋雪晚体内的蛊不解,只好选择出此下策。

  “解蛊?”

  贺岁安愕然。

  自他们相识以来,蒋松微由始至终没提过蒋雪晚中蛊,她以为蒋雪晚会这样是因为其他原因,譬如磕到脑袋或者是生病了。

  不曾想是因为中蛊了,贺岁安看了一眼蒋雪晚。

  蒋松微思及往事,神情颓然:“没错,解蛊。雪晚在卫城遇见你们之前便中了蛊,成了这幅模样,我遍寻方法不得解。”

  祁不砚笑了笑。

  他眼神纯真,却道:“你求我,我便要帮你们解蛊了么?”

  “你误会了,我并非此意。”蒋松微否认了,“我只是想求祁公子给我一个机会,无论要我用什么来换,我都会愿意。”

  贺岁安没插话。

  她和祁不砚生活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了,自问还算了解他的性格,他行事有自己的一套,贺岁安一般不会强加她的想法给他。

  何况祁不砚说得也没错,并不是所有事都能靠求便得来的。

  私心来说,贺岁安自然是希望蒋雪晚好起来的。

  但此事不在她控制范围内。

  再说,祁不砚不是无所不能的圣人,他也不一定能帮蒋雪晚解蛊。贺岁安还从沈见鹤口中得知,炼蛊人控蛊或许也会有反噬的。

  在风铃镇客栈里,沈见鹤曾悄悄与贺岁安说过祁不砚于燕王墓中吹笛,反向操控被阴尸蛊控制的傀儡,他也七窍流血了。

  贺岁安不太清楚具体详情。

  毕竟当时她晕了过去,

  过后只能靠沈见鹤的口述了解一二,仅仅是通过他的口述,她便觉得惊心动魄,很危险了。

  也就是说,炼蛊、驭蛊、下蛊、解蛊、杀蛊等都可能有风险。贺岁安不是祁不砚,不知道事实如何,所以此时不会干涉他。

  蒋松微还跪在地上。

  贺岁安看不下去:“三叔,您还是先起来吧。”

  蒋雪晚附和:“起来。”

  她只知道重复这句。

  祁不砚无动于衷拿起贺岁安喝过的茶杯,也抿了口茶:“你说只求我给你一个机会,无论要你拿什么来交换,你也心甘情愿?”

  蒋松微一愣。

  他随后毫不迟疑道:“是,无论要我拿什么来交换。”

  贺岁安闻言,看向祁不砚。

  也不知道是担心他会因解蛊出事,还是想他答应帮解这个蛊。

  祁不砚将茶水尽数喝完,指腹慢条斯理摩挲茶杯,似感到可惜:“可你身上没我想要的东西,怎么办呢,我不会同你做交易。”

  蒋松微改口道:“那你要什么,我可以去给你取来。”

  “我要的东西……”

  祁不砚放下茶杯,笑得温和,说话却仿佛恶鬼般低语的冷冰冰,毫无温度:“我要的东西,我自会去取,旁人,我不信。”

  “你还是起来吧。”

  他道:“此蛊,我不会解的。”

  蒋松微起来了,表情难言:“那我想问祁公子一个问题。”

  祁不砚不知为何看了看贺岁安,算是答应了:“可以,若是我知道,我会回你,若是我不知道,也无能为力,不是么。”

  “我想问的是雪晚体内的蛊到底有没有解除之法?”蒋松微更担心的是在世上无可解之法。

  “自然是有的。”

  祁不砚回道:“既然存在这种蛊,便存在解蛊之法。”

  蒋松微默了片刻。

  他艰难地开口:“她体内的蛊是不是很难解?”

  “是。”祁不砚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她中蛊时间已久,很难解,不会死,但只要蛊在体内一天,将永远是这幅模样。”

  贺岁安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蛊果然是很难解。

  蒋松微问:“这什么蛊?”

  祁不砚薄唇微动:“摄魂蛊,能令人变痴傻。”

  蒋雪晚隐隐约约感觉他们说的是自己的事,又听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局促地拉贺岁安的手。

  却见那少年忽而抬眸朝她看过来,蒋雪晚下意识松开贺岁安,急忙忙地躲到蒋松微身后。

  蒋松微没有再勉强祁不砚要答应帮蒋雪晚解蛊。

  就算想勉强,他也做不到。

  但他并未打算就此放弃。

  蒋松微会想方设法找到其他炼蛊人替蒋雪晚解蛊,或等到祁不砚改变主意的那一天。

  祁不砚不知道蒋松微在想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他离开桌子,放下碎银,结吃饭的钱,头也不回地带贺岁安走出酒肆。

  蒋雪晚从蒋松微身后探头出来看她,眼有不舍。

  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

  蒋松微拉藏在自己身后的蒋雪晚出来,凝视着她,眼底一层悲凉沧桑,自言自语道:“雪晚,你以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蒋雪晚抱住了他,莫名不想看到自己的三叔露出悲伤的神情。

  *

  长街小巷,行人络绎不绝。

  贺岁安跟祁不砚慢慢地走着,过了会儿忍不住问:“我们现在是要到码头乘船离开青州?”

  他走到一家客栈前:“不是,我们现在暂时不离开青州。”

  这是要在青州住一晚?

  她忽地一拍脑门,他们的包袱好像都落了在船上,衣服首饰全没了,贺岁安瞬间成苦瓜脸。

  他们要入住的客栈是青州还算有名的云来客栈,祁不砚要一间上房,又向小二要了沐浴的水,贺岁安一看就知道是给她要的水。

  奔波一天的身子哪能不脏。

  她乖乖地上了楼,进了房间。

  沐浴的水准备好,贺岁安向小二道过谢,主动关门沐浴,祁不砚不在,去给她买裙子去了,总不能洗完澡又换上段府的婢女服。

  贺岁安仔仔细细地搓洗,像是想把最近的倒霉也全搓洗掉。

  白天里房间的光线还是可以的。

  所以没有点灯。

  她酸软的四肢因为温热的水而舒缓,甚至有些昏昏欲睡,贺岁安有点怕自己会因为打瞌睡掉进水里淹死,起来擦干身子。

  床榻的被褥是新的,没衣服穿的贺岁安赤着钻了进去,是光着在浴桶里等祁不砚买裙子回来,还是裹着被子等,她肯定选后者。

  被窝太柔软,太舒服了。

  贺岁安钻进去没过多久,眼皮就在打架了,拉她沉入梦香。

  不能睡。

  不能睡、不能睡。

  得等祁不砚回来,她穿好衣裙才能睡,贺岁安一遍一遍地默念着,却反而被累得更困了。

  贺岁安睡着了,呼呼大睡。

  *

  还没回客栈的祁不砚去买裙子的途中顺便杀了一个人。

  还没离开码头的大船忽有一声大的动静,船上,鲜血淋漓,一个外邦人死相惨烈,横尸在船杆上,吓得船工屁滚尿流。

  他们也不知人是何时死的。

  在众人围观船上惨状之时,祁不砚从容曲膝半蹲在码头洗手,一双剔透如玉的手漂亮极了,谁能想到他刚用这双手杀了一个人。

  水流过指缝,很快将血冲刷。

  红色褪去,露出白指。

  七个蝴蝶铃铛手链随祁不砚不疾不徐的清洗动作,绕着微突起的精致腕骨轻响,铃声悦耳动听,又像取人性命后奏的哀乐。

  他低垂着眉眼,洗得认真,仿佛洗手上的血是一件很神圣的事,给人感觉杀人的不会是他,就算身上有血也是不小心沾染到的。

  不远处的百姓议论怎么就死人了,死的居然是外邦人。

  死法还一言难尽。

  祁不砚洗完手了,离开。

  青州的成衣铺开了一条街,他走进其中一间,老板笑眯眯地迎上来问他要买什么衣服,说青州很多的公子哥都会来这里买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