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乌
就连小小七品芝麻官的庶女,都敢占她便宜!
这般好揉捏的软柿子,谢七平日是看不上眼的,连欺负都懒得欺负。
但沈今朝这样的,简直是送上门的出气筒!
一群人气势汹汹就冲人去了。
可怜沈今朝上学上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小混混堵了。
他们不止欺负她,还非要她辱骂自己的心上人。
年仅十岁,从未与人有过争执的沈今朝,不得已,骂出人生中第一句脏话。
“你脑子有病。”
小姑娘怯怯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
柳二王三被惊地愣在原地,竟忘了去抓人。
只余谢七咬牙切齿地怒吼:“还不给我去把她抓回来!”
幸好,沈今朝还没被他们抓住,就遇到了路过的女夫子。
谢七的霸凌行为也被捅到了荣亲王府。
虽然沈今朝本人是个软柿子,但她的亲人都是实打实的硬茬子。
更何况,皇帝还是她的亲伯伯。
于是这次,不止谢七和他的小跟班们遭了殃,连带着他们的父亲,也栽了很大一个跟头。
书院里备受他们欺压的学生们终于能喘口气,过上几天舒服日子。他们不约而同去探望了沈今朝,并对她表示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一不小心从软柿子进化成救世主的小今朝:!!!
虽然很开心,但面对有些过于谄媚的溢美之词,沈今朝仍旧不知所措,干脆请了个小长假。
她把自己的疑惑和烦恼告诉娘亲:“娘亲,谢七他们说我是软柿子,很好欺负,所以便要欺负我,可是,为什么好欺负便要被欺负呢?”
王妃拍拍女儿的背,语气温和:“因为这世上有许多懦弱的人,他们的内心逼仄而狭隘,只能享受欺压弱者带来的乐趣。”
沈今朝闷闷不乐地说:“那我也是弱者,所以才会被他们欺负,还被他们笑话……”
王妃摇头:“岁岁才不是弱者,岁岁是善良的好孩子,有你父亲和娘亲在,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欺压别人的强者。”
沈今朝:“可是娘亲刚刚说那样的人很懦弱。”
王妃轻笑:“所以娘亲说,我们岁岁是善良的好孩子,你没有选择成为懦夫,而是自己选择了善良。”
沈今朝的小胸膛顿时涌起了自豪与喜悦。
王妃又说:“不过一味的善良,也会给坏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岁岁,你要有选择,有分寸的善良,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保护好自己。”
沈今朝小胸膛又泄了气,嘟囔:“我,我也有选择的,谢七他们欺负我,骂宋哥哥,我就骂他们了的……”
王妃哭笑不得:“嗯嗯,我们岁岁最聪明,知道分寸的。不过下次,一个人遇到危险,答应娘亲,不要再跟他们硬碰硬,适时的示弱应付对方,也是保护自己的智慧。”
沈今朝听懂了,又有些没懂,但她仍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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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珈说完话,许久不见沈今朝回答。
少女瞳孔涣散,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让楼珈十分不满。
楼珈勾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响指一打,某不知名角落便爬出一只通体碧绿的蝎子。
沈今朝因他的响指声从回忆中挣脱,刚回过神,就看见自己脚边正爬来一只毒蝎。
沈今朝被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躲到了楼珈身后,紧紧攥住他的衣服:“楼公子!楼公子!有蝎子!”
楼珈被她抱住时,有片刻的失神,这失神不是因为她的靠近,而是自己竟然没有避开她的靠近。
他虽然总爱故意捉弄她,但却极为厌恶旁人接近自己。
莫非,是真的捉弄人太多次,自己的身子也跟着脱敏了?
正胡思乱想着,少女又轻轻摇了摇自己,柔软的身子都因为恐惧,忘记了避嫌,愈发紧贴他的背脊。
“楼公子,你,你能不能用剑把它挑走?”
女子嗓音软糯,即使强作镇定,仍因恐惧带了颤音。
跟之前被他吓唬住时一模一样。
楼珈之前只觉得有趣。
现下,那声音入耳,不知为何,格外扰人心绪。
攥着他的手以及紧贴着他的温热身体也都分外恼人。
他皱了皱眉,一脚踢飞自家小爬宠。
沈今朝终于松了口气。
她松开楼珈衣服,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多谢楼公子。”
她见楼珈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下意识的靠近冒犯到了对方,又小声道歉:“抱歉,楼公子,刚刚是我失礼了,我实在,是有些怕这些爬虫。”
楼珈眉头皱得更紧。
沈今朝急忙补充:“以后不会了!”
第9章
夕阳西下,晚风拂柳,溪畔浣纱的妇人们手腕晃动,荡起偏偏涟漪。
溪流潺潺,两侧黛瓦白墙的房屋鳞次栉比,升起缭缭青烟。
叫卖的商贩变少,行人也逐渐归家,这是一日中最安宁,也最落寞的时光。
沈今朝紧紧跟着楼珈,眼睛却忍不住四处乱瞟。
湖城在她的印象中,向来是混乱与破败的代名词,却不想真正见到时,这座总与战乱相伴的边防要塞,却显露出了温柔而富有烟火气的一面。
对于自幼长在神都洛安的沈今朝,这无疑新奇而具有吸引力。
看着看着,便入了神,连身前人停下都不曾发现,结结实实撞了上去。
“嘶——”
沈今朝捂住鼻子,疼得轻轻抽气。
楼珈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沈今朝:“楼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楼珈少有的冷淡,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
沈今朝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经此意外,她收敛视线,专心跟上楼珈步伐。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毕竟根据已有的经验,她已经知晓,楼珈实在是个难以捉摸之人。
虽然危险,但似乎,亦十分幼稚……
所以才会对她做出那些举动,说那些话,看她难以招架,便十分欢愉。
与她幼时的某些恶劣同窗极为相似。
只是那时,沈今朝有父母撑腰,没人能欺负的了她。
后来与宋知章定亲,他亦曾发誓,会永远保护她,虽然最后发现,此乃谎言,但直到前世死前,沈今朝都不曾吃过任何苦,遇到过任何危险。
她像被小心呵护着的幼苗,从不曾见过风雨,因此,亦没有任何自保之力。
前世宋知章能一碗毒酒害死她,今生楼珈能轻而易举掳走她,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沈今朝忍不住又想起那些说她无用,娇弱,讨人嫌的评论。
心情愈发低落,头也越来越低。
与楼珈不知不觉便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时,一只小手攥住了她的裙角。
沈今朝因这微弱的力度停下脚步,低头,便看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小乞丐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是看不出原样的破布,裹着厚厚的泥垢,凑近时,甚至能看见他发丝间爬动的头虱。
他的手很小,又细又黑,只摸了一把沈今朝的裙子,便留下小小的黑印。
沈今朝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在洛安,她活动的区域,从来都是繁华且治安良好的地段,乞丐与穷人,是不被允许出现的。
“你有什么事吗?”
沈今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难受,这难受甚至压过了她刚刚升起的自我厌弃,让她不太敢看小乞丐的眼睛。
或许是她温和的声音给了小乞丐勇气,小乞丐松开手,退后几步,边哭边磕头:“求小姐发发善心,救救我爷爷!求小姐发发善心,救救我爷爷!”
沈今朝吓了一跳,登时蹲下身子拦住小乞丐,又抬头四处寻找楼珈,却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好吗?”
找不见人,又不可能抛下小乞丐离开,沈今朝只能先安抚小乞丐。
小乞丐拼命摇头,哽咽地说:“不行不行,小姐,我爷爷快死了,等不了了,求小姐救救我爷爷吧!”
沈今朝头次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我要怎么帮你呢?”
她回忆起几个闺中好友分享的故事,其中一人曾经也遇上过乞讨,她那时身上没银子,便随手给了那人一个钗子。
沈今朝身上如今也没有银钱,她下意识也想取下钗子,却又很快想起,这些钗子并非是她的东西,而是属于楼珈的。
小乞丐眸光微闪,眨眼,又恢复可怜兮兮的模样,哀求道:“求小姐跟奴去一趟医馆吧,馆里的大夫看小姐这副打扮,一定会愿意替奴爷爷出诊的!”
沈今朝犹豫了:“能等等吗,我跟我同伴走散了……”
虽然楼珈无论如何也不算她的同伴,但在湖城,沈今朝确实只认识他一个人,她并不敢自己四处乱走。
而且若是被楼珈误会自己逃跑,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小乞丐一见沈今朝犹豫,登时哭得更凶,甚至再次磕起了头,砰砰砰的,一次比一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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