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小仵作 第159章

作者:柯小聂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穿越重生

  余姑老成稳重,话也不多。可这燕儿却是口齿伶俐,十分会讨人喜欢,特别是讨李玉珠喜欢。

  此刻三人在马车之中,燕儿不由得十分兴奋。她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面颊浮起了一层兴奋的红晕,禁不住说道:“听这位赵寒大管家说,赵知州会向朝廷请封讨赏,以此表彰对姑娘的功绩。这可是极难得的荣耀!如若这样,姑娘岂不是身价倍增,与众不同。”

  余姑颇为责备的看了燕儿一眼,轻轻叮咛:“疯丫头,这话可不要望外面说。你可别到处炫耀,反倒令姑娘处境尴尬,十分为难。”

  余姑面容丑陋,可却是有一把好嗓子,说话腔调温温柔柔,十分好听。

  李玉珠也轻轻点头,赞同余姑的话:“燕儿,我治病救人,原本是不图什么封赏的。你有些话这样说出去,反倒是令人误会于我。”

  可这燕儿似乎是个性子十分狡诈之辈,她已经压低了嗓音,却仍然这么说个不停:“姑娘是怕空欢喜一场?我看不至于。瞧赵知州这样阵仗,若无十成把握,何必这样。我替姑娘打听过了,朝廷封赏民间女子不算多,可也是有的。据说陈州有个林滢,就被朝廷赏赐了品阶、官职,也不过是会验死人骨头而已。”

  “而这位林姑娘据说近日里也来到梧州。你知晓近来梧州是死了许多人,这位林姑娘是来验尸断案来着。可是就算这位有品阶的林姑娘到了梧州,也未见宣抚使如何热络。她之分量,又如何能跟姑娘你相提并论。”

  燕儿的话越来越露骨和刻薄,言语间甚至是有些拉踩了。

  这些话听得余姑连连皱眉,她甚至想要呵斥一番。

  可话儿到了余姑的唇边,却终究是让余姑生生的咽下去。

  因为余姑已经意识到些什么,故而使得有些话到了唇边,也终究并没有说出来。

  燕儿这样口无遮拦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余姑本建议李玉珠换一个机灵懂事的,不过李玉珠只是笑笑,说燕儿可怜,何不容容呢。那也罢了,可李玉珠若是呵斥几句呢?那么燕儿是个十分机灵且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那么也会收敛几分。

  可玉珠并没有如此。

  那么余姑渐渐也品出了些什么。那就是也许玉珠很喜欢听这些话?

  燕儿粗鄙、刻薄,可是她说出来的话,也许让李玉珠很顺意?

  一想到了这儿,余姑心底也不觉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凉意。

  也许玉珠从前是个单纯、纯粹的姑娘,可如今她的性情也变了许多呢?如今推崇李玉珠的声音很多,也许因为这样,玉珠也变得心浮气躁了,也好似并没有原本那般纯粹。

  果然这一次,李玉珠也仍然没有呵斥。

  她这样儿听着,唇角泛起了浅浅的温柔的笑容,就如同一尊温雅的菩萨。李玉珠既未掺和,也无呵斥。

  正在此刻,马车却是微微一顿。

  余姑面颊一凝,眉宇间泛起了几许的担切之色。

  她想着既已近梧州,难道还能生出什么危险?

  那些念头凝聚在余姑的心底,使得余姑心中生出了缕缕担切。

  也不怨余姑多想,如今梧州事多,自然不免令人十分担心。

  赵寒这个宣抚使府上大总管此刻却不觉面露恼意,极是忿怒。

  “赵知州唤我等迎李玉珠李姑娘入城,你等兴策军拦于城外,不允进出,这是何意?这是造反不成?”

  赵寒眉头轻皱,十分不快。

  李玉珠不觉撩开车帘,柔柔说道:“赵管事,究竟发生何事?”

  她出语相询,如今更是露出了自己一张清秀面容,使得旁人知晓车中是谁。毕竟如今李玉珠活人无数,宛如万家生佛一般。

  这样的一个女子,若对她生出无礼,只恐怕也是有些不是。

  她露出容貌,面前兴策军官兵面孔之上也不觉透出了几许迟疑之色。

  赵寒只觉得有失颜面,不觉更是大声:“玉珠姑娘放心,是这些鲁莽混账不知礼数,还不将裴怀仙请过来,让他过来说话!”

  其实他本不过是宣抚使府上总管,纵然有些权势,要召唤裴怀仙这位兴策军统领怕也无此资格。

  不过赵寒如此大声,也是提醒这些兵士不可鲁莽无状。

  然而赵寒这么一番随机召唤,竟当真招来了人。

  只见一道冷沉嗓音响起:“赵总管,如今我兴策军诸队皆至梧州城城外,与苏司主有些事情要办,容你缓缓就是。”

  伴随这道嗓音,只见裴怀仙这般缓缓步出。

  他眼皮微微下垂,有着一股冷峻森然之意。

  谁也没想到裴怀仙当真在这里。

  赵寒蓦然吞了口口水,隐隐觉得今日可能当真是有大事发生,这些话儿也不觉生生咽回去。

  如此阵仗,必然会有非同寻常之事发生。

  李玉珠柔声说道:“既然有事,玉珠自然不敢打搅裴统领,在此等等,也没什么要紧。”

  她轻轻一句话,也是替赵寒解围,显得通情达理,更使得赵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依照常理,她如此懂事,裴怀仙也应当温言宽慰几句。

  然而裴怀仙却似并无此等闲情逸致。

  他轻轻的朝着李玉珠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向着面前的队伍如此望去。

  裴怀仙心事重重,又或许他本就是个孤狠的人,并不想向李玉珠卖好。

  风轻轻吹拂过,裴怀仙一身玄衣沉沉,黑衣黑甲。

  这梧州城新成立的兴策军皆做黑色服饰,将领与兵士皆是如此,一眼望去也是黑压压一片。

  裴怀仙说今日兴策军诸队其至,那么就是当真到齐。

  兴策军总共两万余人,皆为军中精锐,装备精良,十分剽悍。

  如今兴策军十二队齐刷刷到此,人越积越多,却是井然有序,竟不闻丝毫的喧哗之声。

  看着渐渐聚集齐了的两万余人,赵寒这个大总管只觉得一滴冷汗就如此从额头滴落,背脊透出了森森寒意。

  如此威势,赵寒只如看痴了一般。

  想到自己刚才如此喊话,赵寒也是暗暗惭愧,心生后悔。也幸好这位李大夫不但医术高超,而且慧智兰心,故而方才出语安慰,使得自己不至于当真闹出丑。

  这有些女郎年纪虽轻,却已经是十分知晓分寸了。

  此刻马车里,燕儿也是不觉暗暗吐舌头。

  外面那么多兵爷,燕儿瞧在了眼里,也是觉得心生恐惧。

  说到了,她所谓的泼辣也不过是嘴碎,并不是当真十分凶狠。

  燕儿禁不住低低说道:“嗯,听那位裴统领说,这么多兵爷在这里,都是为了等那位苏司主。咱们家姑娘不是还给苏司主看过病吗?他也太不知晓轻重了!哼,我看怎么说,也该跟我家姑娘客气些。”

  余姑也是忧心忡忡,可又禁不住有些好笑:“你平日里不是嗓门大,怎么不出马车,跟那位裴统领理论一番?”

  燕儿:“我哪儿敢啊,他凶成那样儿,谁见了不害怕。”

  看燕儿这副样子,余姑也是不由得摇摇头,只觉得有些好笑。

  此时此刻,余姑又觉得燕儿不过是个孩子,就是嘴不行。只不过自己行事比较端方,喜爱计较了些。余姑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方才脑补仿佛是有些多了。

  李玉珠缓缓说道:“你这话倒说错了,我是曾被请去苏司主在捂住的府邸之上。只是,我并没有什么机会给他瞧病。苏司主是个性子十分孤傲的人,又怎么能容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时候的情形,那时候苏炼已经病得十分厉害,他虚弱中带着一股子凄厉,病人的双颊也是带着一缕绯红。

  李玉珠也看到了苏炼眼中的防备,所以她竭力表达自己的温和,只盼这个病人能够在自己面前安顺,接受治疗。

  可是她失败了,她虽然被人请过来,却让苏炼请出去。

  李玉珠想着那时苏炼满是汗水,苦苦隐忍模样,不觉心中微微一动。她知晓自己心里为何要这么动一下,因为苏炼是一个强者,而强者难得流露出的脆弱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玉珠心口也不觉涌过了一抹热流。

  她秀润如一枝小白花,而她一双秀润眸子深处却不由得浮起了一丝灼热。

  然后就在这时候,她耳边听着燕儿嚷嚷:“快看,苏司主来了。”

  李玉珠蓦然回过神来,她不觉向外张望。

  裴怀仙已经派人迎接,于是一辆寻常普通的马车就缓缓行驶而来。

  那迎接的兵士暂且充当了车夫,此刻麻利下车,恭顺拉开了车帘。

  苏炼一身红衣艳艳,出现在千军万马之前,四周却是鸦雀无声,只齐刷刷向苏炼行礼。

  大胤军礼等闲是不会跪拜的,兵士们单手握刀,另只手比于胸口,以示尊重之意。

  苏炼只沉沉说道:“有劳你们了。”

  然后他亦回军礼。

  如此声势,使得李玉珠心头蓦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心忖这便是权势。

  权势是如此美妙之物,简直是令人砰然心动。

  苏炼容光绝世,然而让一个男子最富有魅力的装饰无疑是权势。

  此刻裴怀仙已经上前,恭敬的奉还了墨色玉流云扳指。

  苏炼将这枚小小的饰物重新戴回自己手指上。

  这枚小小的饰物仿佛是有无穷魔力,可拥有魔力的却并不是这枚小饰物,哪怕这枚扳指当真是上等墨玉所铸成。可真正要紧的,却是苏炼这个人。

  此刻苏炼轻轻搓了一下这枚扳指,抬头望向了天空,不觉缓缓说道:“快了!”

  他说快了时,远处似有动静。

  众人先是不解,可渐渐也分辨出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马蹄急急入密雨,马上的红甲卫却也是个个身着赤红,十分招摇!

  这些红甲卫不过五百余人,如一抹殷红,流入了两万的兴策军之前,如此黑红交织,煞是夺目。

  赵寒这管事眼尖,自然分辨出这些红甲卫乃是典狱司中的密骑。

  密骑专司猎杀,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皆是精锐,可谓一个赛一个的凶残。

  领头的乃是小晏,如今他一张雌雄莫辨的秀丽面孔上泛起了凶意,略略苍白的脸颊之上沾染了几滴鲜血,却并未去擦。

  这些密骑腰间的长刀竟近乎两米,可以说是十分欣长,也十分具有杀伤力。当然使用这些长刀之际,也是需一些特殊的技巧,譬如一手握住了刀柄,另一只手扣住刀身中段钝面辅助使力。

  而如今这些两米长的长刀也并非合刀入鞘,而是露在外边。

  未曾合入鞘的长刀,就像是野兽的利齿,就等着将人吞噬撕咬!

  挂在马鞍后的,却是一颗颗人头。

  除开这些已经被割下来的头颅,后方马匹上还捆绑着十余名俘虏。

  苏炼深受重伤之际,并未令小晏留下对自己贴身保护,而是使唤小晏离开召唤密骑,顺利清剿。

  小晏翻身下马,向着苏炼行礼:“昨日屠杀月水寨寨民凶徒共计五十三名,杀三十七人,俘虏十六,无一人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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