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染衣
田没要成,二郎媳妇没敢待在这边跟婆婆大眼瞪小眼,随便找个由头领着宋二郎回了隔壁院。
宋婆子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宋老爹,“瞅见没?跟什么人学什么艺,二郎跟了她媳妇儿,孝敬爹娘没学会,光学会惦记了。我今儿个当着三郎两口子的面把话撂下,以后只管享你的清福,少管他们家的破事儿。那二郎媳妇,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上赶着,没准儿讨不好狐狸还惹身骚,吃饱了撑的?”
宋老爹想到宋二郎在他媳妇儿跟前说不上半句话的样子,叹了口气,“得,您是当家的,您怎么吩咐,我照办。”
宋婆子被他这模样气笑,“这还差不多!”
田的事交代的差不多,宋巍又交代第二件,“娘,我走了以后,您可一定得帮我看好书房里的宝贝,别说送人,就算是我师父来了花钱买,您也不能给。”
“不是,你哪来的师父?”宋婆子有点懵,“我以前咋没听说过?”
宋巍道:“儿子常去县城,在县城里认识的。”
宋婆子好像有点儿明白了,“就是教你‘识货’的师父?”
“嗯。”
“那既然是你师父,他咋能惦记你的东西?”
宋巍笑着摇摇头,“您不了解我师父,他要是不惦记,还不能主动收我为徒呢,反正等我们离开,您就把那书房给锁严实了,师父懂行规,我不点头,他不会硬抢的。”
宋婆子不懂宋巍收藏的那些东西,“我就纳了闷了,明明是人嫌狗不要的破玩意儿,真有那么值钱吗?”
宋巍解释,“值不值钱,不在于物件本身,而在于那东西被谁用过,被谁收藏过。”
宋婆子还是不明白。
宋巍又耐心道:“举个例子,咱们家这茶杯,本身不值钱,可如果它被当今圣上用过,那意义和价值就另当别论了。”
这话说得够直白,宋婆子恍然大悟,“那你二十多年前抱回来的砚台……”
“金星砚。”宋巍接话,“太祖当年御驾亲征的时候用过,后来流落民间,我有幸给淘了回来,只不过年代久,破损了,不识货的人还真瞧不出来。”
“太……太祖?”宋婆子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亲娘诶,咱们家竟然藏着太祖用过的砚台?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宋老爹伸手扶了她一把,把人摆正,“坐稳喽,一会儿三郎再蹦出个新鲜玩意儿来,你这老腰可经不起折腾。”
宋婆子嗔了宋老爹一眼,又看向宋巍,“你就放心去吧,以后不下地干活儿,我有的是时间待家里,给你看个书房不成问题。”
有娘一句话,宋巍彻底放了心,带着温婉回房收拾东西。
此时的温婉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一直以为,相公书房的博古架上那些东西只是用来做摆设的。
谁成想,竟然全是他自己一件一件收藏的。
而且听他说来,件件不是俗物。
简直太让人震撼了。
宋巍见温婉盯着博古架看,笑了笑,“其实我一开始对古董没兴趣,全是因为祖上传下来的那件宝贝,小时候我从柜子里翻出来,没看懂,就偷偷拿到县城去,碰到了我现在的师父,他一眼瞧出来是前朝贵妃用过的东西,想要,我没给,他就逼着我拜师,否则不告诉我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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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三郎收藏古董是为了后面的一个送礼情节做铺垫,男主身份没有争议,他家祖上几代贫农,全等着他光宗耀祖O(∩_∩)O哈哈~
118、算利息
温婉安静听着,心中觉得那位师父一定是个老顽童。
“我师父脾气很古怪,一般人跟他处不来的。”宋巍说:“他对古玩字画的喜爱程度,可以用‘痴狂’二字来形容,为了一件老东西,他能翻山越岭几天几夜不吃喝也要想方设法弄到手。”
温婉眨眨眼,问宋巍,既然要走了,不去跟师父告个别?
宋巍摇头,“师父最不乐意提起京城,要知道我是为了这个去跟他辞行,他一准气得连门都不让我进。”
温婉了然,没再提这事儿。
之后便各自忙开来。
宋巍负责收拾读书要用的笔墨纸砚。
温婉负责收拾她和相公的行头,听说北地冬天比这边冷,她紧赶慢赶地又给宋巍做了一身夹层塞棉的衣裳。
宋芳负责准备能长时间存放的干粮。
三个即将上京的人分工明确,没几天就把手头上的活儿都干完了。
谢正说到做到,果真在宋巍临行前单独请他喝了顿酒,也没走远,就在镇里。
桌上,谢正亲自给宋巍斟酒,叹息一声,“这一走,得差不多一年才能回来了。”
宋巍举杯,眼神有些似笑非笑,“怎么,舍不得我?”
“谁稀罕你?”谢正给自己添了酒,坐下来,“我只是遗憾,还要一年才能看到你去省城贡院大放异彩,想想这时间有点久。”
对宋巍来说,每次考试都是一道坎。
能不能顺利进考场都还两说,他就不去琢磨考不考得好的问题了,因此没再这事儿上多费唇舌,转了话题道:“要不,你还是回县学再读一年书吧,县学进不去的话,找个书院,明年就要乡试下场了,我不想你白等三年。”
不等谢正开口,宋巍又说:“我早上给了谢姑母一笔银子,算我借你的,将来记得还,顺便把利息给算上,少一天我就让你利滚利。”
前头半句,谢正还挺感动,后半句宋巍把“利滚利”仨字都给用上了,谢正一口酒呛在嗓子眼,咳得面色涨红,趁着宋巍不注意,拎起酒壶就把宋巍跟前的酒杯倒满,逼着他喝。
谢正原本打算把宋巍灌醉趁机捉弄他一回,没料到宋巍酒量见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被宋巍扶着回来,一路上不知吐了多少回,端方君子的形象尽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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