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母后 第87章

作者:星辉映川 标签: 宫廷侯爵 历史衍生 BG同人

  马秋练接道:“这是宫中挑选的匠人刊刻,非名家大儒,字体清晰可辨,没有过多求神韵。”

  之前刊印时,蔡伦等人想着找几个大家抄写,然而出名的大家不愿意做这些粗苯的活计,即便答应了,但效率太低拖累进度。蔡伦最后选择了匠人抄书。

  “有些道理。”挚恂问起母女三人的生活近况,听到她们一切都好,心中大安。

  他的余光扫了一下马秋练,这外孙女身上多了一股沉稳干练从容自若的气质,想必是在宫中锻炼的。

  想想也是,他这孙女身为皇太后的女史,每天见的不是三公九卿,就是皇帝太后,耳濡目染,自然成长迅速。

  可惜,不是男儿。

  挚恂想到这里,又在心中笑起来,若是男儿恐怕也不会有阿练今天这样的成就。一得必有一失。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在茅屋寒舍里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菜。

  饭后,挚恂将仆人都打发走,问马秋练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马秋练郑重地回答:“太后提议,圣上亲诏。”

  挚恂伸手掌心对着马秋练道:“征辟的诏书呢?”

  马秋练来时总觉得少了什么,现在想起来原来是忘了征辟的诏书啊,顿时脸上烧起来,十分尴尬。

  屋内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马秋练强撑解释道:“圣上让我先询问外祖的意见。圣上说了,既然你不愿意出仕,他不强求。又说孔子有教无类,让我问你可否愿意教授天下学子,朝廷提供一切,其他任你安排。”

  挚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另类的征辟,心中生起一股执拗。他是不愿意当官,难道朝廷不能做个样子再征召一下以表礼贤下士?

  至于教书嘛……

  烦。

  最聪明伶俐的学生已经成为他的女婿。

  “不去。”挚恂言辞坚定道。

  “外祖父……”马秋练拉长声音撒娇道。

  挚恂看着马秋练,道:“朝廷连个礼贤下士的样子都不愿意去做,我巴巴地去干什么。”

  马秋练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失笑,惹得挚恂奇怪地看着他。

  她忙道:“外祖父,朝廷有意改革选官制度,这开办学校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读书习字的人多了,大汉就能从中优中选优。”

  挚恂闻言坐直身子,起了兴趣问:“孝廉考核有点用处,除了这个,朝廷还有其他的手段?”

  马秋练点头,道:“朝廷有意将明经、明法、明算和武举从特科变成制科,除武举外,其他都是以文取人,而且将来可能都是士人随意报考,取消郡国二千石推荐这一途径。”

  挚恂闻言,心中一动,眼睛炯炯有神,又问:“是太后有意,还是皇帝有意?”

  马秋练道:“太后和皇帝都有意,这事是皇帝提议,太后完善。”

  挚恂倒吸一口气,他年轻时四处游学,见了不少世家豪族的龌龊事,对于这些豪族他看不惯但又无力改变,忧闷之下归隐南山独善其身。

  今日听大外孙女一言,挚恂豁然开朗,早已平静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原来朝廷已经看到世家大族的弊端,原来朝廷已经开始做出挽救!选官无疑是最佳的切入点。

  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

  挚恂心中一动,但对没有朝廷的征辟诏书,仍然耿耿在怀,于是道:“这圣上到是个明君。”

  马秋练见外祖语气松动,连忙道:“圣上确实是明君,躬行节俭,聪颖好学,目光长远,陛下处理政务时经常还要问他的意见呢。

  挚恂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问道:“陛下与圣上关系如何?”

  马秋练闻言一愣,当年小皇帝登基时她都记事了,自然知道皇帝和太后并非亲母子,只是这皇帝太后的相处日常让她忽略了这件事。

  “如母子,又如师徒。”马秋练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有点意思。”挚恂赞道。

  “那外祖你去吗?”马家秋练满怀期待道。

  “不去。”挚恂依然状似冷酷无情道。

  挚谷兰听到这里哈哈笑起来,伸手拉住马秋练,对她道:“你一来,你外祖就去,这成什么样子?”

  马秋练回过神来,激动道:“我回去给陛下禀告,陛下一定会用公车接外祖你进京师。”

  挚恂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然而马秋练知道,她外祖这是答应了,顿时欣喜若狂。

  “哼。”

  马秋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叮嘱外祖道:“外祖,朝廷派车来征辟你,你可千万要去啊,可不能学别人三征不起,九辟不就的坏毛病。”

  挚恂眉头一挑,道:“读书人难道没有架子吗?”

  马秋练顿了一下,组织语言道:“圣上与别人不同,他对敢于任事的人十分赞赏,对那些沽名钓誉……外祖,我不是说你啊,他对那些人十分反感。”

  为了说服外祖,马秋练举了例子:“外祖你看现在朝廷身居要津的都是什么人,你就知道陛下的性格了。司空李郃、太仆杨震、尚书仆射左雄……这些人上书言辞一个比一个激烈,但圣上就是对他们赞赏有加。只要他们言之有物,所言对百姓有益,陛下和圣上都从了他们的意见。”

  挚恂不平道:“那杨震也是征辟不就呢。”

  马秋练看着外祖的眼睛,认真道:“圣上对他五十才出仕,十分惋惜。”

  挚恂哼哼了一声,道:“行吧,你外祖我也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人。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吗?”

  马秋练闻言笑起来,道:“外祖对我最好啦!”

  挚恂看着外孙女脸上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起来,又道:“做官我嫌烦,趁着这把骨头还没埋进黄土里,教几个小孩也是可以的。”

  “你们住两天,咱们之后一起去雒阳。”挚恂道:“天冷早些走,不然下雪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马芝听到正事说完,舒了一口气,问挚恂道:“外祖,我可以去摘外面的柿子吃吗?”她一进门就看上了那橙红橙红的柿子。

  挚恂笑起来,大手一挥:“留几个给鸟雀,其他的都摘了,用酒擦拭,闷在瓦罐里,三五天就能吃,这柿子可甜了。”

  马芝欢呼起来,拉着姐姐马秋练一起去打柿子,看得挚恂和挚谷兰直笑着摇头。

  刘隆不知道马秋练正如她所言请来了大儒外祖父,也不知道这位大儒已经踏上来京师的路上。

  刘隆面带薄怒,手里拿着几封奏表,里面的内容都是会稽山阴等家族向朝廷状告马臻和马太守。

  “有完没完?”刘隆不满道:“不是已经给他们时间迁墓了,怎么还揪着这事不放?”

  去年,邓绥将马臻派去会稽郡修提筑湖,湖区覆盖了会稽郡豪族的墓地。马太守和马臻知会世家迁墓,一些家族挪了,一些家族不为所动。

  到了期限,马臻执意修提筑湖,淹了几家墓地,这些家联合其他家族任官的人纷纷向朝廷上书诬告两人。

  邓绥听完刘隆的话,微顿一下,虽然她不如隆儿那样看轻身后事,但对这些家族的自私颇为不满,道:“你想怎么办?”

  刘隆是铁了心要支持马臻,湖筑好可灌溉良田万顷,缓解大汉水旱蝗震的压力。

  “若有人执意阻挠筑湖,以法论处。”刘隆说完,抬头凝视着母后说:“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母后与我都无须理会这些奏章。”

第71章

  雒阳的寒意正在酝酿冬日的第一场雪,而会稽山却只刚起了一层薄薄的凉意。

  马臻站在堤岸上,极目眺望,青山下泄出一方湖水,烟波浩渺,偶然可见散落在湖上的沙洲。

  他转过身,又看见一条大河连接湖水蜿蜒而去,河两岸是郁郁青青的庄稼。

  正当马臻出神时,一个声音突然惊醒他。

  “十一郎,前面来了许多周氏和顾氏的宾客佃户,他们围着不让继续挑土施工,你快去看看!”

  在家仆的提醒下,马臻回过神跨上马。家仆调转马头,与马臻并骑,飞快地说出前面的情形。

  “周氏来了一二百人,顾氏也来了一二百人,这些人由几个孔武有力的宾客领着,手里拿着锄头铁耙等农具,推攘着赶走民夫呢。”

  马臻道:“派人通知太守府了吗?”

  “通知了,估计要明天才能到。”家仆道。

  马臻抿了抿嘴,道:“咱们赶紧赶过去。”两匹马同时加速,飞快地奔向目的地。

  大约一刻钟后,马臻看见剑拨弩张的两拨人,大喝一声:“住手!”

  马臻勒紧马匹后,从马上跳下来,大步走入两拨人中间,右手压在剑柄上。

  他先对民夫喝了一声:“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干活?今年冬天不把剩下的一半筑成,难道还想等到明年春汛吗?”

  民夫听了,看了看马臻,又看看对面气焰嚣张的众人,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马臻这才将余光投到为首的两人身上,这两人一个是黑脸大汉,一个是大胡子,问:“两位为何阻挠民夫修提?”

  大胡子抱臂道:“马谒者,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你把水堵了淹了我家主人的墓地。我家主人乃是百年望族,这墓地也是主人家所有,这片地区不能筑湖。”

  黑脸大汉怀里抱着一把刀,附和道:“是啊,死者为大,马谒者你可不要一意孤行。朝廷重视孝道,毁人坟墓可是伤阴骘的缺德事,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马臻不为所动,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修提筑湖乃是朝廷命令,再者去年我已通知诸位挪墓。我马臻所做之事乃为万民牟利,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不怕什么魑魅魍魉。“

  马臻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两人,道:“还请诸位离开,不要耽误工地施工。”

  黑脸大汉抽出刀,比划了一下,寒光耀耀,一脸凶狠。大胡子在一旁道:“马谒者,他是我们会稽郡有名的痴人,向来认准一件事就拼了命去干。你修了一半的湖,差不多得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修下去?”

  马臻突然笑起来,上前一步,道:“我马氏以军功起家,岂会怕刀枪剑戟?他是痴人,他背后的主人可不是痴人!你们杀了我,不但妻子籍没,而且背后的主家也得不了好。”

  大胡子一脸难看,黑脸大汉上前一步,阴鸷地看着马臻,马臻仍然丝毫不惧,反而一脸笑意。

  这一年来,会稽郡的豪族就筑湖与太守和马臻发生了不少冲突,但马臻铁了心要筑湖不顾任何阻挠。

  会稽郡的豪族威逼利诱,企图保住祖坟,然而就是没有任何效果。今天终于发展到了几乎要械斗的地步。

  “天高皇帝远,马谒者以后走夜路要小心。”大胡子沉着脸道。

  马臻道:“圣上圣明烛照,我一心为百姓问心无愧。”说完,马臻伸手道:“诸位请不要打扰施工。”

  黑脸大汉和大胡子见马臻仍不屈服,面沉如水而去。

  马臻见这些人走后,招来官吏和家仆,一脸郑重道:“我瞧着这两人是亡命之徒,光天化日他们不好做什么事情,但晚上就不一定了。你让民夫晚上惊醒些,免得他们作难。”

  小吏倒吸一口气凉气,不可置信:“他们怎么敢?”

  马臻道:“明的不敢,来暗的。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有什么不敢的。”

  家仆担忧道:“那十一郎你呢?”

  马臻笑道:“我带人巡视堤岸,真刀真枪他们未必敢来,就怕……”

  马臻的话尚未说完,小吏和家仆都感到身上涌起一股凉意,纷纷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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