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母后 第66章

作者:星辉映川 标签: 宫廷侯爵 历史衍生 BG同人

  邓氏的饭菜很用心,也没有因为皇帝和皇太后的到来而铺张浪费,看得出来他家中也在躬行节俭。

  不管是邓氏一直这么做,还是特意做给他看,但刘隆心中对邓氏这样的安排还是很高兴。

  他不怕邓氏藏拙藏富,就怕邓氏生活奢靡肆意妄为。若真有人犯了朝廷的律法,他那时就是按律办事。

  吃完饭,邓绥由邓氏女君簇拥着,刘隆则被交给了邓骘。刘隆和邓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刘隆打破沉默,说:“大舅父,你和我说说四舅父……养病的情况。”

  邓骘忙道:“下臣不敢当圣上舅父。”

  刘隆执意坚持说:“大舅父忒拘谨了,今日只当家人相聚,大舅父你且放轻松些。”

  邓骘又连称不敢,说起了邓弘的情况。邓弘从救回来到再次发病,仅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邓弘的思维清晰,但不过疲劳多睡,平日只养养花鸟而已。

  “四舅父这么爱看书的人,在病中没有看书了?”刘隆奇怪,邓弘在他印象中一直手不释卷。

  邓骘闻言顿了一下,若无其事说:“四弟妹对四弟看得严。”

  刘隆听到这话,脸上闪过讶然的表情,突然想笑九泉之下的邓师傅怎么办?

  “逝者已矣,生者长存。邓师傅临终之际,妻儿皆在身边陪着,又有几位舅父和母后可堪托付,想必在九泉也会安心。”刘隆安慰说。

  邓骘说:“多谢圣上。”

  刘隆问起邓骘邓弘的丧事安

  排,邓骘一一详细地说了。刘隆听完,邓师傅这是真薄葬啊,弃金银器物,只用陶瓦之流,仅保留了一个大体的规格。

  “国家连年水旱,外有西羌,母后身体力行节俭,纵观雒阳势族,也唯有邓师傅能做到这样。邓师傅是堪为天下表率的大儒啊。”刘隆感慨。

  邓骘说:“四弟只做了他应该做的事,不敢当圣上如此盛赞。”

  刘隆摇摇头:“知易行难,不是人人都能像邓师傅这样的。昨日,尚方丞送来雕版印刷的五经。前些年我就和母后说,等五经印好第一部 就送给邓师傅,只是……书印好了,邓师傅却走了。”

  “四弟无福。”邓骘叹道。

  刘隆接着说:“那几部书我让母后带来了,至于是供在灵前,还是陪葬,大舅父你们安排就是。”

  邓骘闻言,想了一下,说:“我听人说,雕版完成再印刷极为便捷?”刘隆点头。

  “那就与四弟随葬,四弟自幼爱看书,也好也好。”邓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仿佛想起了过去兄弟们相处的时光。

  刘隆沉默了一下,说:“大舅父,可让几位表兄弟进来?我听广宗表兄说,家里的兄弟聪颖好学,以前是没有机会,今日正好有了机会,不如见一见面,熟悉熟悉。”

  邓骘闻言,谦虚说:“子侄儿顽劣,望圣上莫要嫌弃。”说罢,退去,召几个孩子们进来。

  说孩子倒是不恰当,邓凤已经娶妻,是个大人了。他带着兄弟们过来拜见圣上。

  刘隆的脸绷着,装成大人的模样,让众人坐下,问了几位表兄弟现在读什么书,读到哪儿了,又问了他们的师傅是谁……看起来颇有几分长辈抽查后辈功课的模样。

  几人渐渐熟悉起来,刘隆也不是难相处的人,谈话间的氛围渐渐变得融洽。

  刘隆将虎头虎脑的邓忠召到身边坐下。邓忠只有四五岁,一双眼睛又大有黑,脸蛋圆鼓鼓的,瞧着分外可爱。

  刘隆这是第一看到比自己小的小孩,心中十分新奇,笑着逗他:“朕刚才没注意,你是谁家的孩子?”

  邓忠绷着脸,拱手说:“启禀圣上,我阿父是西华侯,阿母是耿小鸾。”

  “错啦,错啦,阿忠不可直呼你阿母的名字。”邓广宗出

  声提醒邓忠。

  邓忠迷茫地抬起头,不知所措。刘隆拍拍他的头,颔首说:“原来是西平侯家的表弟啊,你多大了。”

  邓忠刚才的话被邓广宗否定,现在一脸茫然地看向邓广宗,不知道该怎么回话。邓广宗扶额,说:“你多大了。”

  “四岁了。”邓忠回道。

  刘隆指着邓忠说:“四舅父他就在朕像阿忠这么大的时候过来教导朕的。”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下来,邓广德邓甫德两兄弟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邓广宗打断了沉默,说:“我们兄弟常听叔父说,圣上天资聪颖,非我们兄弟能及。我原本不信,后来与圣上一起学习,才不得不信,我们兄弟确实远不如圣上。”

  刘隆摇头说:“只不过全赖四舅父等师傅教导有方。”

  刘隆的教育团队汇聚了大汉最顶尖的人才,有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邓绥、科学家张衡、文字学家许慎、经学家马融,邓弘的经学成就虽然比不上马融,但也是当世有名的学者。

  按刘隆的说法,他即便是一块朽木,这群人也能将他雕成花儿;即便是一堆粪土,这群人也能将他扶上墙。

  刘隆和邓凤兄弟说着话,直到有人过来请圣上出去,再次祭拜西平侯。

  祭拜完,邓绥和刘隆二人吃了饭,由着邓氏的安排住下。邓绥住到了从前的院子,刘隆的住处则是原平寿侯住的院子。

  江平服侍刘隆洗漱完,放下帐子,坐在他榻边打扇,啧啧叹道:“常言邓氏豪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刘隆这一日的身边都由邓氏的人陪同,没有不顾颜面地乱看,只是余光瞥见,宅第高起,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美轮美奂。

  “邓氏乃是开国元勋,邓禹更是云台二十八将之首,几代财富积累才有今日,不知为奇。”邓氏说道。

  一个家族存在了将近百年,家族子弟历任高官显禄,能积累下这样的财富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

  刘隆的心中连说了三个不足为奇,然后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同样存在将近百年的国库,那真是比脸都干净啊。

  什么时候大汉的国库能丰裕起来呢?

  刘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江平平躺在离刘隆不远的榻上,问他:“圣上,你睡不着觉吗?”

  刘隆翻过身,脸对着江平的方向,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大汉也能米烂在仓库里,穿钱的线都腐朽断掉啊?”

  “不行,这样有点浪费,有了粮钱还要花出去。”刘隆又赶忙补充道。国家的治理不同小民之家只要攒钱就行了。

  “圣上,你要准备花在那些地方呢?”江平顺着问他。

  刘隆在黑暗中掰着手指头算,道:“那可多了。免租税是一部分,奖励人才一部分,还有搭桥铺路、兴修水利……”

  “还有南方,长江中下游水热充足,开垦出来都是膏腴之地,但开垦的前提需要朝廷建造大型水库,蓄水防旱防洪,还有修筑捍海塘,预防海水倒灌……”

  “等南方发展起来了,再修一条从雒阳到会稽郡的运河。”

  刘隆在黑暗中畅想,江平静静地听着。刘隆最后总结道:“好多好多,怕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做完。”

  从现在到大运河的挖掘还有五百年,这五百年间江南的发展迫使隋朝主动挖掘运河输送税粮。

  江平听着,心胸也跟着激荡起来,接道:“圣上一定会做到的。”

  刘隆闻言笑起来,摇头说:“做不到的,做不到的,这个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睡吧,咱们睡觉吧。”

  屋内安静下来,屋外的月光隐隐洒落在屋内。刘隆慢慢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刘隆起身洗漱,与母后一起用早饭。他来到母后的住处,只见院中种了两株桃树,狭长碧绿的叶子里还藏着一颗颗粉扑扑的大桃子。

  刘隆在树下奇怪地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继续进了殿门。桃子成熟还不摘下来吃,一定是酸涩的桃子。

  刘隆进去后,邓绥正在拿着一卷书在看,见人进来,命人传膳吃饭。饭后的水果竟然是桃子,刘隆疑惑地看向邓绥。

  邓绥笑了笑说:“这是院中的桃树结的桃子,这树还是我幼年时种下的。”

  刘隆叉起一块吃起来,真甜!

  饭后,邓绥和刘隆再次去拜祭邓弘。拜祭之后,邓绥辞别邓骘,带着刘隆坐上马车回到北宫。

  登上车辇时,邓绥回头看了一

  眼,只见府邸安静地坐在雒阳城中,就像二十年前那样,是那么得熟悉,又是那么得陌生。

  邓绥回身抬头,高大肃穆的朱雀阙映入她的眼帘。朱雀阙后是巍峨的德阳殿和崇德殿,那里才是如今她的家啊。

  车帘放下,不管是邓府还是朱雀阙都阻挡在了外面,里面只有她邓绥一人。

  时光易逝,人生无常。

  回到北宫后,刘隆继续去上课,跟着几位师傅学习经史。

  上学回来,刘隆照旧回到后殿做功课学习听政。邓绥让他看奏章,刘隆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有一本是邓骘上的奏表。

  “大将军?”刘隆喃喃道。他翻开奏表一看,飞快地看了一遍,竟然是推辞赏赐的奏表。

  昨日,母后不仅下诏让邓广德继承西平侯爵位,还赐钱千万、布万匹。邓骘等人跪下推辞,邓绥不允。

  没想到他们刚走,邓骘就上了这样的奏表来。

  刘隆拿不定主意,将这本奏章挑出来放到一边,继续看其他的奏章。待一起看完,刘隆让陆离把奏章搬走,亲自拿了这封奏章递给母后。

  “母后,大舅父这是太见外了,一点小钱财就推辞来推辞去。”刘隆面上做埋怨状。

  邓绥拿起奏章,看了一眼,沉吟半响,最后将奏章掷下,道:“罢了,大兄既然坚持,那就随他去吧。”

  刘隆的心中一缓,现在他倒不是心疼这些钱,而是担忧邓氏在显名之后是否变了心。

  邓绥以手支头,闭目沉吟几息,然后睁开眼睛说:“西平侯唯有二子,昨日我见广德为侯,甫德为白身,同产兄弟,天差地别。一人有爵位可传子孙万世,一人白身子孙离落,令人唏嘘。”

  刘隆没有说话,也跟着叹息起来。

  邓绥继续说:“我想了想不如将西平县分出一部分封甫德,使他为乡侯。隆儿,你觉得如何?”

  刘隆的心放了回来,母后若再要另封邓甫德为侯,他一定会嘴上答应,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邓氏兄弟封侯已是刘隆的心里极限,若邓甫德再封侯,那……只能等着以后削侯了。削几个也未可知,刘隆的心中如是想道。

  不过母后的意思却是将西平县划出一小部分,令兄弟都为侯,不仅刘隆没意见,估计连朝臣也没意见。

  邓弘留下的遗产(爵位)不管怎么分,都是他们一家子的事情,和大家没有关系。

  “母后考虑周全。”刘隆点一点头。邓绥让人去找马秋练拟旨,尽快颁布下去,让邓弘一门双侯,死后哀荣。

  晚上,刘隆回去躺在床上,总觉哪里不对劲,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突然灵光一闪,他捂着眼睛低声笑起来。

  他好像被演了!!

第55章

  刘隆躺在榻上,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发现一切都发展地顺利而又顺其自然,各符各人的本性。

  西平侯去世后,母后拒绝有司赠位的请求,转而赐钱帛,邓骘坚决推辞,母后又从西平县分出乡侯,令邓弘两子皆为侯。

  一来一往,无人不说邓氏恭谨知进退。即便母后有些偏宠娘家,但也在群臣的可接受范围内。

  然而,母后一直都在戒饬邓氏,免得他们狂妄尊大,但为什么她又执意继续给邓氏恩典呢?而且,她明知道以邓骘几兄弟的性子,他们不会接受。

  为什么呢?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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